第八十六章 賈蓉林如海辯忠奸
時間過去了會，賈雨村臉上也浸出些汗珠了，最後，他咬了咬牙，道：「承蒙壽鄉伯看的起，侄兒願意做錦衣衛。」
賈蓉眼中露出些不知名的色彩來，笑道：「既如此便好，錦衣衛為陛下做事，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乃是天下第一的好去處。」
說完，賈蓉便從袖子里取出一條子來，又解下腰間錦衣衛都指揮同知的官印，往那條子上一印，遞給賈雨村，道：「你且拿著這條子去揚州錦衣衛衙門，去領一身行頭，明日再來見我，我有重任委託。」
賈雨村領了條子，又行了禮，這才跟著婆子出了鹽政衙門。
待他走後，林如海輕笑著問賈蓉道：「這人容貌學時皆不差，我本想著提攜他一把，說不得，這人以後會有大成就呢。」
「只可惜，蓉兒你開口太快，堵住了我後面的話。」
「怎麼，你覺得此人不行？」
賈蓉摸了下桌子上的茶盞，見不燙了，端起吃了口，高深莫測道：「此人腦後生有反骨，后必反噬於恩人。」
林如海聽了哈哈大笑，道：「蓉兒你又不是諸葛孔明，怎也學了這手腦後反骨說。」
「況且，《增長賢文》中曾言，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好人。蓉兒你只憑個人的好惡，便定性一個人的品格，實有些不該啊。」
林如海說這些很明顯是在教賈蓉，賈蓉雖前世讀紅樓已經給賈雨村論過跡了，可這事畢竟是說不出口的。
思慮了會，賈蓉便道：「姑爺看其人，也不過觀容貌，聽敘述，豈不是同樣論心也。」
「蓉說他腦後生反骨，必然也有我的道理在。」
「哦。」林如海聽見賈蓉這樣辯解，眼中明亮了下，接著道：「你且說與我聽聽。」
賈蓉笑了聲，開口道：「直至今日，我才初見此人，並無印象，自然談不上好惡。」
「故而我只言今日事也。」
「此人言其不願阿諛奉承、不願同流合污，故而被誣陷丟官，可今日一見，此人卻實是個溜須拍馬死之人，蓉可言有誤。」
「無誤。」林如海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賈蓉接著道：「便有兩種可能，一，此人是個演員，說的話不可信，言說之過往必胡謅也。二，此人過去當真正直，只可惜，正直無好事，現人已經變了。」
賈蓉這樣說話，林如海捋了捋鬍子，思索了會，便點了點頭，道：「蓉兒真識人也，倒是我，被他進士的身份誆了去。」
賈蓉笑了笑，道：「姑爺憂心的是天下大事，自然不會在小事上注意。」
說完又道：「不止如此，今日那賈雨村初見我，恭敬異常，后見了姑爺你這真神，他便瞬間翻了臉，連我的話頭都搶了去，再後來，又聞我是伯爺，此人麵皮都不要了，又行大禮稱我為叔叔，攀附之態可見一般。」
「如此等人，可用不可信也。」
林如海聽了，道：「有道理，可既然此人如此不堪，你又為何收他入錦衣衛呢？」
賈蓉搖著頭笑道：「錦衣衛中規矩同官場不同，有我在，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若他當真是個好的，那便是我虧欠了他，后予他一世富貴不成問題，若他是個差的，那便……」
賈蓉話沒有說透，不過意思已經到了，一時間，兩個大小狐狸都笑了起來。
……
閑暇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賈蓉吃了會茶，又同賈敏她們一道用了午飯，這一天的功夫就去了大半。
未時三刻，賈蓉離了鹽政衙門，去了揚州城外。
揚州府水運便利，除了長江和京杭大運河以外，主要河流還有東西向的寶射河、大潼河、北澄子河、通揚運河、新通揚運河……
小的河流更是多的不消說，如冷卻河、沿山河、古運河、北城河、漕河、小秦淮河、邗溝河、二道河、安墩河、楊庄河、玉帶河……
後世被列為世界遺產的瘦西湖，現在還不叫這個名字，還是城外一條較寬的河道，名叫保障河。
揚州府境內湖泊也多，主要湖泊有白馬湖、寶應湖、高郵湖、邵伯湖……
京杭大運河縱穿揚州府腹地，由北向南溝通白馬湖、寶應湖、高郵湖、邵伯湖……
賈蓉新批下的這塊地，他正準備建立的，大乾第一座商業中心，便在寶應湖西側的一塊小平原上。
賈蓉騎著馬到了地方，一片熱火朝天的工地景象讓他恍若又穿越回了後世。
只見，小平原上，有挑土的、攪灰的、挖坑的、運石的、指揮的……其中還有八座三丈高的木瞭望樓，每座上面都掛了一面盾牌，上面都用白灰寫了大字，連起來讀便是「遵守規矩，安全生產」……
現雖然已有了水泥，但畢竟是土製的，強度遠不如後世，而且鋼鐵現在也不容易獲得，所以賈蓉打算建築的，只是一座佔地十畝，井字結構，多以二層為主的商業化小鎮。
他在給乾明帝的奏章中提到了這事，在奏章里，賈蓉描繪了一座商業中心立起來后，對於經濟的正面促進作用，乾明帝看過後便欣然同意了。不然，賈蓉也不敢私自動用這般大的民力、財力。
賈蓉到了地方，黃家封四家鹽商還有糧商，哦，不對，現在應該是水泥商王家的人便都圍了上來，呼壓壓一大群人，又是端茶的，又是問候的……看著這些人，賈蓉頗有種見到後世自己的錯覺。
打發了一群恭維的人後，賈蓉找到了馮紫英。這裡的一切現場事務，都是由錦衣衛掌管的，馮紫英便是這裡的頭，類似於後世的項目部經理。
「紫英兄你又黑了。」賈蓉見到馮紫英時，他正頭戴了個鋼盔，身上一身沾滿了泥點子的飛魚服，脖子上還掛了條明晃晃的反光鏡片。
馮紫英這一身所謂的「勞保用品」，都是在賈蓉的建議下準備的，雖然簡陋，但確實有用。而且，就算如此簡陋，這塊工地上，也只有有地位的人，才有這一身，普通的徭役，能有個草帽擋太陽，都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兩日是天天大太陽，把馮紫英一張白臉曬得烏漆嘛黑，他見了賈蓉，沒好氣道：「你給我尋的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