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勤德殿君臣再詳談
賈蓉聽了這話,開口道:「陛下擔心的是,後面官員臃腫、責任不清、相互推諉?」
乾明帝點了點頭,卻並未開口。
於是賈蓉接著道:「陛下,臣以為,官員臃腫並不是問題,只要能分清責任,就可有條不紊。甚至說,在臣看來,這部門還有些少了。」
乾明帝道:「如何分清責任,部門太少又從何說來。」
賈蓉道:「國家現有六部,吏部,管理官吏的選拔,考核,調用。」
「戶部,掌全國疆土、賦稅,錢糧,田地、戶籍、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
「禮部,掌祭祀,典禮事務、學校、科舉等。」
「兵部,兵部管理全國的所有武裝力量,包括軍隊的訓練,調動,及將領的調度,武官選授、簡練之政令。」
「刑部,管全國刑罰政令及審核刑名,掌管律政,刑獄,緝捕,審定各種法律,複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會同九卿審理「監候」的死刑、案件以及直接審理京畿地區的待罪以上案件。」
「工部,管理全國工程事務的機關,管理全國的大型工程,如橋樑,宮殿,大堤等設施的營建。」
賈蓉先將現有六部說了,這才又道:「這六部,看似條理清晰,實則已互相糾纏。在臣看來,這六部還可以細分。」
「如戶部,就可分為多部,如財政部,管理財政、商部,管理商事商稅、人口部統計國家人口,甚至,還可以加上城部、村部,專項管理某一事務。」
「禮部,可細分為教育部、祭祀部、禮儀部……」
「兵部,分為防衛部、緝盜部……」
「工部,分為水利、住建、交通……」
……
「這樣一來,責任落實到特定部門,專人專事,一旦出現問題,直接追查到第一責任人。」
「二來,國家現已立國百年,培育積攢的人才數不勝數,責任細化后,瞬間便可多出些職位來安置。」
「三則是六部權力太大,如此細化,可分散權力,陛下也可以在其中安排人手。」
「四,每年科舉取士,都要在六部觀政,或三載或五載,這其中,免不得要拜門頭,結關係,等到權力細分后,官位多出,陛下親自授官,就可……」
……
賈蓉一番長篇大論,還把後世國家的部門構成都搬了出來。乾明帝聽完,微微點頭,又道:「這部門多出后,如何監察?況且,朕如此分他們的權力,怕是又要彈劾漫天。」
賈蓉呵呵一笑,就提出了那「臭名昭著」的考成法。
他道:「臣向來以為,專業人做專業事,能者上,弱者下,現有一法,名曰考成。」
「這考成法,便是讓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屬官員應辦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別登記在三本賬簿上,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底,另一本送六科,最後一本呈內閣。」
「由六部和都察院按賬簿登記,逐月進行檢查。每完成一件登記一件,反之必須如實申報,否則論罪處罰。」
「六科也可要求六部每半年上報一次執行情況,違者限事例進行議處。」
「最後內閣也可對六科的稽查工作進行查實。甚至,這賬簿可再增加一本,面呈陛下,陛下無事,也可翻看翻看。」
賈蓉說完,吃了口茶,樂呵呵道:「此法,為的是國家,誰敢出言反對,那便是不願為國家出力,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
「呵,非是臣小覷百官。就以他們如今的辦事效率,這考成法一出,完不成任務者十之七八,到了那時,這滿朝官員能拿到俸祿者都無幾個,說不得有些人還要下大獄。」
「如此一來,陛下就可以趁機提出職責細分,百官必無話說,還要誇讚陛下仁德。」
「最後,有考成法在,也解決了另一個問題,那便是未觀政便授官的那些新任的官員。只用個或三月,或半年的功夫,那些人能不能幹,適合幹什麼,也就都體現出來了,到時候再分類調派就是。」
乾明帝聽完,仔細思量了會,哈哈大笑起來,沖著賈蓉道:「你呀,你當真是一肚子壞水,幹什麼事,都一環套一環,還每每都站在大道理上。朕賜你壽鄉的名號,當真沒有給錯。」
賈蓉同乾明帝說話的功夫,張皇后便出去又端了盤水果來,八月份能吃的水果很多,有桃、西瓜、葡萄、蘋果……那盤子裡面,也都是應有盡有。
張皇后將水果放在案上,乾明帝伸手就拿了塊西瓜吃嚼起來,道:「這天真是熱死朕了,房裡放冰都無太大效果。況且這冰保存起來花費頗多,真不知道,天下黎民又該如何度暑。」
「不要拘束,賈蓉你也吃。」
乾明帝說完,賈蓉也取了塊吃起來。
乾明帝又道:「對了,你可知道,今歲秋闈,禮部定下的題目是甚?」
大乾秋闈是每三年的八月十日,現已經過去了。
賈蓉回來時候淺,在路上也沒注意這些消息,自然是搖頭道不知。
乾明帝呵呵一笑,道:「天地之性,人為貴,仁聖之本,規矩也。」
賈蓉雖前世不懂太多古文,可如今在這大乾生活了兩年,也有了些增益。這句話一聽到他耳朵里,他瞬間便懂了乾明帝的意思。
這句話乍一看,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天地之性,人為貴」的下一句便是「人之行,莫大於孝」,再加上後面那句「仁聖之本,規矩也」,這題目便瞬間有了其他的味道。
賈蓉仔細琢磨了會,道:「這出題的人是個人才。」
乾明帝也笑道:「郭藏瑞出的題目,他是個人才,中了狀元的人才。可惜啊,卻和朕對著干。他這題目出的,明面上是讓人尊孝道,讓人守規矩,可暗地裡,卻是在說朕不遵守古制,亂開新政。」
「最讓朕生氣的是,朕居然挑不出他一點毛病來。」
賈蓉聽了,笑道:「都是陛下仁德,不然,不說他的烏紗帽了,怕是性名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