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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逛古寺無大事發生 吃齋飯卻偶遇仁靜

  賈蓉沉默片刻,而後道:「大師就如此篤定?」

  悲苦和尚頗有意思,他道:「剛是算出來的,現是伯爺自己承認了。。」

  賈蓉呵呵笑了兩聲,而後道:「我向來是不信這的,不過我卻喜歡聽別人的故事,大師不若說說自己的故事。」

  雖說現於?已經浮出水面,還被打入死牢,不日便要處死。可賈蓉畢竟各方利益牽扯深遠,沒了一個於?,說不得還有李?、張?。

  這老和尚不認得他,眼也是瞎的,他來廣仁寺是臨時起意、那接客僧也一直在他視線之中,按道理來說,那老和尚定然是認不出他的。

  可現在……

  賈蓉怕其中有設計,故而開口問問這老和尚的根底。

  悲苦大師沉默片刻,似想著如何開口,半餉后,他道:「伯爺想聽什麼?」

  賈蓉笑著開口,道:「想聽聽大師的生平。」

  「哦,那這便說來話長了。」悲苦和尚思索了會,開口道:「我生於前明,順天人氏。」

  悲苦和尚說罷,似有些事記不仔細,眉頭鎖著,思索了會,接著道:「我生於前明正統七年,是一農家子。」

  「七歲以前,我的生活是悠閑的,家雖貧,卻有父母疼愛,至正統十四年,朝廷大敗土木堡……」

  悲苦和尚頓了頓,嘆息了聲,接著道:「那段時間順天極亂,亂到我記不起我如何瞎了眼睛,我父母又是如何死的。」

  「再往後,我便乞討為生,至十二歲,又被拐子拐走。」

  「拐子用了些偏方,沒治好我的眼,便又將我賣去做了苦力……」

  「苦力生活我記憶猶新,我眼是瞎的,他們便用繩子把我栓著,讓我搬抬著東西,他們扯著我走。」

  悲苦和尚用極其平淡的話,將他的一生娓娓道來。

  「我四十歲時,氣力不足,又壞了手腳,做苦力也做不得,便被人攆了出來,如此,才遇到我師傅。」

  「他是這廣仁寺的前主持,見我可憐,收我進來當了個掃地和尚,管我一日三餐。」

  ……

  「我雖一輩子苦,命卻是長久,說來,我師傅還比我小兩歲呢。」

  「我熬過了師傅,熬過了同輩,最後,便坐到了這主持的位置。」

  悲苦和尚說完,有些自嘲的笑道:「伯爺且當個樂子聽吧。」

  賈蓉聞言,頓了頓,他沒想到,這老和尚不僅面相苦,身世經歷也是苦到極致,現雖說是個主持,可也不過是用年紀熬出來的,人已經半截身子入土了,這主持又有何用呢。

  賈蓉想罷,開口道:「大師可曾想過,你一生不曾害人壞事,又不貪權貪利,只想平淡度日,可老天卻一件禍事都沒讓你躲了去,如此,大師可有怨氣?」

  悲苦和尚聽了賈蓉的話也是一愣,未幾,他苦笑著道:「伯爺還真是與旁人不同。」

  「來著的,聽了我生平的,或是官家夫人小姐,憐惜我的遭遇,或是自怨自艾,以我之生平做開導,亦或是功成名就之輩,感慨我之堅韌,如伯爺這般,問我是否有怨氣,是否覺得老天不公的,卻是第一個。」

  悲苦和尚說罷,接著道:「所說不怨,那自然是假的,我只是聽了幾十年的禪,又不是當真成了佛。我怨天,怨地,怨到最後卻發現,怨來怨去,不如放下,至少我還活著。」

  賈蓉聞言,沉默起來,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

  就在賈蓉和悲苦和尚說話的功夫,那邊,周氏等已經一一給佛祖上了香,許了願。

  如此,一眾人便走到了賈蓉身後。

  賈蓉見到眾人過來,便準備起身,領著眾人去其他地方逛逛。

  待他剛要起身,卻聽見林黛玉道:「蓉哥哥和主持大師談了些什麼?」

  林黛玉這般開口,賈蓉卻是不知該如何同她說,說是當真把悲苦的生平事說出來,想開林黛玉又要神傷許久了。

  如此,賈蓉沉默片刻,開口道:「一些閑話,同大師談論了些長壽的秘訣。」

  林黛玉聞言笑著捂住了嘴,道:「我聽玉姐姐說,蓉哥哥是極愛養生的。」

  賈蓉無奈咳嗽了聲掩飾窘迫,那邊悲苦和尚卻笑著開口了。

  悲苦和尚道:「想來這便是伯爺夫人了。」

  這話一出,在場人盡皆愣住,未幾,賈蓉點了點頭,道:「現還不是。」

  賈蓉這般說,便是認下了的意思,林黛玉聽了心裡是極美的,那邊,薛王氏一聽這話,頓時眼睛瞪的滾圓。

  她眼睛在賈蓉和林黛玉的身上打著轉,又有些惱的回頭看了薛寶釵一眼,而後眼珠子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麼。

  賈蓉同悲苦打了兩句哈哈后,便領著眾人出了大殿。

  這廣仁寺能遊玩的地方極多,如功德池、放生河、碑林、藏經塔……

  左右今日無事,乾明帝也開金口給他放了假,賈蓉便領著一眾人,悠閑自在的,在寺里遊玩起來。

  賈蓉先領著眾人往放生池去了,那裡有一隻據傳百歲的老鱉。

  待到了地方,池水很淺很清,賈蓉他們很輕鬆的,便在池子里見到了那老鱉。

  賈蓉對著東西不熟悉,也只是看個稀奇。

  林黛玉倒是對那老鱉頗感興趣,來口說道:「能長到如此大,莫不是百歲了,我們都得叫他龜爺爺。」

  如今遠不是後世,沒有什麼生物入侵,賈蓉看著那老鱉,也不似後世常見的那幾種,思索了會,覺得這老鱉許是後世已經滅絕了,能長到這般大,怕是當真有百歲了。

  賈蓉想罷,側頭看了眼興奮的林黛玉,心裡一動,便開口調笑道:「妹妹願意叫,那便叫唄,何苦拉上我們,反正我是不願意認的。」

  林黛玉一聽,便是一愣,而後心裡便有些氣苦。

  她那話本是沒問題的,現被賈蓉這麼一改,卻是有了些許怪味。

  林黛玉思索著,正想改口間,她側頭一看,卻見賈蓉正壞笑著,如此,林黛玉頓時心裡有些不依了。

  她一把抓住賈蓉袖子,惱道:「我不過說句玩笑話。」

  賈蓉晃悠著腦袋,眼神奇怪,嘴角揚起壞笑來。

  賈敏和周氏站在後面,兩人見狀,熟練的對視了一眼后,各自笑了聲,又各自轉過頭去。

  那邊,賈蓉聽了林黛玉的話,卻是故意裝做沒聽見,又指了指池中另外一隻長的大的鯉魚,開口對林黛玉道:「妹妹快看,那般長鬍子,你魚叔叔。」

  林黛玉一聽這話,便知賈蓉還在調笑她,如此,林黛玉惱極了,手抓住賈蓉,勢必要賈蓉給個說法出來。

  賈蓉則是見林黛玉好玩,仗著身高力大,手不停指著,給林黛玉認了一堆親戚。

  林黛玉見她拿賈蓉沒什麼辦法,回頭一看周氏,眼睛一亮,便甜著聲對周氏道:「周姨娘,蓉哥兒欺負我。」

  周氏一聽,哈哈大笑,而後沖著賈蓉道:「你且安分些,莫再逗你妹妹了。」

  如此,賈蓉這才罷手,林黛玉也心滿意足了。

  眾人在放生池遊玩轉悠了會,便又順著路,去了藏經樓。

  說實話,他們這一群人里,信佛的多,願意去讀什麼佛經的,卻是一個也無。

  如此,眾人也懶得上樓,只在下面轉了轉,便又去了別的地方。

  再後面,賈蓉領著眾人,將廣仁寺大大小小地方逛了個遍,時間也在一分一秒流逝中,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廣仁寺的知客僧尋來,對賈蓉道:「伯爺,到了用飯的時候,還請跟著我來。」

  眾人一番轉悠,早上肚子里的那點東西,早就沒了。

  如此,賈蓉便領著眾人,跟著那知客僧,一道,往廣仁寺接待香客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叫靜心堂,十幾間雅緻的獨門木屋,算是廣仁寺里最新的地方了。

  到了靜心堂,那知客僧將賈蓉等領到一大房內,如此,又過了不到盞茶功夫,便有小沙彌,一個接一個的端來齋飯。

  這廣仁寺香火旺,想來也有齋飯的功勞。

  只見桌上,端來放好的碟子菜碗中,一道道雖不見葷腥,卻是頗得素淡雅緻其中味道。

  未幾,小沙彌又端來幾道,裡面是由麵食、蔬菜做的假肉。其中,有雞、鴨、魚,各個活靈活現,就像真的葷肉般。

  待到飯菜上齊,賈蓉便打頭,招呼眾人用起飯菜。

  這齋飯是賈蓉第一次吃,他是好奇的,可吃了幾嘴,便全然沒了興緻。

  早知道,這時候調料可遠不如後世,深秋季節,那蔬菜也就是蘿蔔、絲瓜、南瓜,沒有葷油,就算那菜再如何像,可終究不是葷肉滋味。

  他一個男人吃起這菜來,著實嘴裡沒有味道。

  如此,賈蓉吃了幾口便不想吃了,他一邊招呼著眾人用,另一邊,又尋了個理由,出了門去。

  賈蓉走出門外,在靜心堂外院子里轉悠了會,未幾,一旁一雅閣房門打開,從裡面出來了個人。

  賈蓉見到那人是一愣,那人看見賈蓉也是一愣。

  未幾,賈蓉拱了拱手,開口道:「見過仁靜親王。」

  原來那人正是之前被賈蓉查出些東西,后觸怒了乾明帝,被乾明帝勒令禁足學習的於爅。

  就是不知,原被禁足的於爅,這會怎在這裡。

  賈蓉淡淡行了一禮,那邊於爅見到賈蓉,卻是有些莫名奇妙的激動。

  他快步走到賈蓉面前,開口道:「見過壽鄉伯。」

  於爅姿態放的低,賈蓉卻不想和這人有什麼交集,只淡淡道:「想來王爺有要事,如此,我便不耽擱王爺了。」

  說罷,賈蓉便準備回屋。

  於爅一見賈蓉這樣,頓時急了,一把拉住賈蓉,道:「今日在此地遇見壽鄉伯,當真是好緣分,我一直想同壽鄉伯請教些問題,今日遇見,還請壽鄉伯給個面子。」

  賈蓉不知於爅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早知道,這人兩次被乾明帝收拾,裡面或多或少,可都有他的原因在的。

  賈蓉並不想跟這個野心很大的皇子有交集,可又不能撕破臉皮,現於爅把賈蓉抓的緊,賈蓉也無什麼辦法,只得打哈哈道:「府里家眷還在房中,怕是不好同王爺說話。」

  於爅聞言,氣喘了兩下,而後語氣再低了半分,近乎於哀求,他道:「我從未怪罪過壽鄉伯,此當真有要緊事請教,還請伯爺給個面子。」

  於爅已經低聲下氣到了極點,賈蓉也沒了退路,他再不同意,就有些恃寵而驕,不給天家顏面的味道了。

  如此,賈蓉嘆息了聲,暗道了句晦氣,便被於爅扯著,拉到了一旁的房裡。

  待進了屋子,於爅是殷勤的緊,先給賈蓉倒上茶水,而後又如同弟子般,坐到賈蓉面前。

  賈蓉見其這幅姿態,心裡便知於爅想要問些什麼。

  如此,他直接開口道:「陛下的心思,我等臣子,是猜不得的,爅親王想要問些什麼,該說的,臣自然不會瞞著。」

  於爅聞言,剛想脫口而出的話頓時被打斷,他沉默片刻后,換了句話,問道:「父皇最近可好?」

  賈蓉道:「陛下自然好,身體康健,爅親王雖被陛下勒令入國子監,但每日問安,卻是不該缺的。」

  於爅聽了這話先是一愣,而後喜出望外,接著道:「父皇新政走到哪裡了,可有我能操持的地方?」

  賈蓉搖了搖頭,示意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

  賈蓉對於乾明帝的三個皇子,秉承的態度,都是不接近也不得罪,一句話,保持著臣子應有之禮便是。

  那邊,於爅想問的又沒得到回答,他頓時有些氣餒,眼中有些不忿,喃喃道:「壽鄉伯,我是否在父皇眼中,不堪至極。」

  這話一出,賈蓉突在於爅身上品出了幾分於?的味道來。

  於是乎,賈蓉皺眉道:「陛下向來一視同仁,爅親王如此想,實在不該。」

  賈蓉說罷,見於爅眼中仍然有幾分不忿,心裡暗自嘆了口氣,道:「爅親王如何想,臣是能品出幾分味道的,臣在這裡勸爅親王一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還望爅親王看看?親王,莫要走錯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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