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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聖地曲阜豪奢孔府

  時間轉眼便是七日過去,這天,山東濟寧州曲阜郊外,防山腳下,正有一粗布漢子,領著另外的三五個漢子在望風。

  這幾個人皆生的高大,腰間挎著刀,若是有人從這路過,只怕剛看見就要被生生嚇死。

  未幾,那打頭漢子回過頭來,露出個半是滄桑半是清秀的臉,臉上一對眸子亮的出神,頜下鬍鬚雜而不亂,竟是先前被賈蓉吩咐著,提前一步來了山東的馮紫英。

  不大功夫,馮紫英朝著面前寬闊處瞅了幾眼,嘆了口氣道:「前面賀永傳來消息,說是壽鄉伯已過了寧陽,怎地,這過了三日還沒尋來。」

  馮紫英說罷,旁有漢子便笑著開口,道:「千戶何必為伯爺操心,伯爺本就威武,一路上也不是單人只騎,如何出得問題,只怕是,伯爺去那曲阜城裡,看孔家府邸去了。」

  這人說完,嘴裡又是嘿嘿笑著,道:「本來,我想著,哪天飛黃騰達,能有個千戶家那般的宅子,便是此生無憾,如伯爺家那般的國公府邸,已經是人間富貴至極,哪曾想,見了那孔家的,方才知道什麼叫奢華。」

  「嘿嘿,都說伯爺家是白玉為堂金作馬,那孔家,竟是真的拿玉貼牆,我就是在宮裡,都不曾見過。」

  這漢子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未幾,許是馮紫英聽的煩了,伸手堵住了那人嘴巴,道:「行了,莫說了,我先回去,你在這看著,有消息便來回我。」

  馮紫英說話間就離了山腳,再有約摸百十步,便進了一山拗裡面。

  裡面是數百同馮紫英一般打扮的漢子,各各蓬頭垢面,不過眼神卻是銳利的緊。

  而且,這營地雖看著凌亂,卻是頗有規矩,一般人歇的時候,便有另外一半人持刀左右觀望著。

  馮紫英剛進了山拗,再不大功夫,便有人過來行禮,口中說著些,營地里的各項情況。

  ……

  就在馮紫英還在防山中苦苦等著賈蓉的時候,賈蓉卻是早已經到了曲阜境內,這會兒,正同於爅一道,二人扮作一對富商,在曲阜縣城中晃悠著。

  馮紫英口中的賀永,也正跟在二人後面,扮作隨從。

  賈蓉同於爅在曲阜城中逛著,只見城內歌舞昇平,酒樓飯莊照常開著,青樓妓院、賭坊戲樓,如此有辱斯文的場所,也是三五成棟。

  未幾,賈蓉笑著看向於爅,開口道:「嘿嘿,若是今日陛下在此,恐怕這曲阜城裡,連只老鼠都活不下來。」

  「城外餓殍遍地,城裡,卻是人間天堂。」

  於爅聽得賈蓉的話,哼了聲道:「待孔府滅,回京后本王必將所見所聞,一一告知父皇,待到後面,更是要讓史書記載,這聖人家族究竟是個何等模樣。」

  賈蓉聽得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逛了會,未幾,賈蓉看著個豪奢的酒樓,笑道:「這逛的肚子都餓了,如此,今日我做東道,好好巴結巴結王爺,一會走時,也給馮紫英那傢伙提上壺酒,他在野地里躲躲藏藏近乎一月,只怕是嘴裡都沒味了。」….賈蓉這一段時間同於爅相處,對於此人,他卻是大有改觀。

  簡單來說,如若賈蓉現是乾明帝,后立儲,他必然會選這於爅,不過,這心思賈蓉只是爛在心裡,沒有往出來說。

  三人一行進了酒樓,這剛一進去,便有小廝笑著迎了上來。

  賈蓉和於爅都穿的富貴,那小廝見了,臉上笑的如同皺著的菊花。

  未幾,那小廝道:「二位爺要吃什麼,我們這樓,是曲阜第一,衍聖公他老人家,平日里吃食,都是我們做好了送去的,無論您要什麼,只要開口,若是沒有,我把腦袋給你。」

  賈蓉聽得這小廝的大話,笑著同於爅對視一眼后,開口道:「既是如此,那我可就點了。」

  「現這深秋臘月,新鮮的,剛撈出來的軟炸的河蝦可有?」

  賈蓉這話一出,那小廝竟是哈哈笑了起來。

  未幾,這人道:「我當大爺想吃什麼,原來是這個,大爺可是會吃,同衍聖公他老人家一樣,這軟炸的河蝦卻是有滋味的緊。」

  說罷,這小廝接著道:「這衍聖公老人家喜歡,我們每天都得備著,樓里專門有每天去河裡撈蝦的,撈回來后,還有專門人照看,新鮮的很。」

  這人說著,賈蓉和於爅便噙著笑聽著,待聽到那句「衍聖公喜歡,酒樓每天給備著」后,賈蓉卻是不自然笑了下,側頭看向了於爅。

  於爅聽得這話神色也是一滯,未幾,他輕哼了聲,道:「既是什麼都有,那我說一個菜,要吃雞子不見雞子、吃白面沒有白面,是漿糊不沾筷子,是甜的可要放鹽……」

  賈蓉只聽得於爅的話,心裡便知這王爺生氣了,變著法的,在刁難這個小廝。

  不過,這衍聖公卻是當真不知好歹,這穿住用行先不知,只吃一點,竟然和乾明帝的規格差不多了,也難怪於爅會生氣。

  那小廝聽了於爅的話,沉吟片刻卻是變了臉色,額頭上也溢出些冷汗來。

  未幾,他放下了剛有些傲然的神情,點頭哈腰諂笑道:「回大爺,這菜,我們這好像當真沒有。」

  於爅聽得這話便是一聲冷笑,未幾,他道:「既是如此,你剛才的話可還奏效?」

  於爅這話一出,那小廝就臉色煞白起來,尤其是於爅身後的賀永身材高大,現黑著臉,更讓那小廝心驚膽戰。

  賈蓉不知道三不沾這菜是啥時候出來的,不過,雖說這小廝不成器,可他身為一伯爺,也不想為難這個小廝,是故,便笑著打著圓場,道:「我知道這菜如何做,你去尋你們師傅過來。」

  賈蓉說話間解了那小廝的圍,如此,那小廝便是忙行禮,而後去后廚尋廚子去了。

  待到這小廝離開,賈蓉笑著看向於爅,道:「何必同下里巴人置氣,那老物敢僭越,那他這一府人命不久矣,便是應得的報應。」

  賈蓉說完,於爅氣消了幾分,待到二人尋了個雅間坐下,於爅便好奇的問賈蓉,道:「我剛說的,不過故意尋麻煩,可你說那菜你知道?」….賈蓉笑著,而後把後世三不沾的做法說了出來,未幾,他又道:「約摸事這麼做的,王爺若是想嘗個新鮮,一會喚來廚子,給他們說了讓他們琢磨去。」

  於爅聽得賈蓉的話,笑道:「主要是聽得新奇,一會若是做出來,我便嘗個新鮮,若是不錯,待回京后,給父皇給逗個趣。」

  二人說話的功夫,那小廝便領了大廚子過來,而後,賈蓉便把三不沾的做法又同那大廚說了。

  等到說完,賈蓉又點了幾樣大油大肉,而後,就讓廚子下去了。

  不大功夫,菜式陸續上來,賈蓉便同於爅一道,開始吃了起來。

  一頓飯過去,賈蓉付了銀錢,而後,就又領著於爅,往孔府的位置去了。

  孔府豪奢,佔地頗廣,起碼在十畝地上下,再加上多有高樓,是故,賈蓉他們一進曲阜縣城就看見了,不過,看不太仔細。

  如此,賈蓉他們晃悠悠走著,不大功夫,便到了曲阜城中心的孔府。

  ……

  詳細說來,是先有的孔府,這才有的曲阜縣城。

  賈蓉三人走進孔府近前,許是賈蓉、於爅二人穿著的富貴,孔府的門子見了,竟也沒上來驅趕。

  如此,賈蓉同於爅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就圍著孔府轉悠了起來。

  三人走了沒幾步,待走到一面院牆,賈蓉便看見裡面屋子檐角上鑲了顆雞子大小的夜明珠。

  他笑著指了指,同於爅道:「看看,明珠鑲樓,我是想都不敢想。」

  賈蓉說罷,於爅嗤笑了聲,道:「如若孔聖人有靈,只怕會被這群後輩兒孫氣死。」

  於爅說罷,突的動了動鼻子,未幾,他笑著看向賈蓉,道:「壽鄉伯可聞到了什麼?」

  賈蓉見狀也嗅了嗅,隱約中,他便嗅到了股子特殊的味道

  淡卻極香,只一絲,就讓賈蓉有些迷戀。

  未幾,賈蓉看向於爅,道:「下官見識淺薄,敢問王爺這是何香?」

  於爅笑著搖頭,道:「這可不是香,而是蠟燭。」

  賈蓉聽得這話一愣,而後,他便絞盡腦汁琢磨起來,究竟是什麼蠟,能有這般味道。

  賈蓉一陣思索,卻還是無所得,如此,他又開口道:「王爺且說說,究竟是什麼蠟,竟有這般味道。」

  於爅聞言,似終於在下風中占的一席地位,臉上頗歡喜,口中道:「這蠟壽鄉伯不曾聽聞也是應該,我也是幼時,曾聞過一兩次。」

  「大海有魚,其名為鯨,長十數丈,常活躍於深淵,這鯨腹中有油,這蠟燭用的便是鯨油。」

  「此外,鯨分幾類,有一類最大,名為向鯨,這香鯨處油外,腹中還有一物名為鯨香。」

  「這鯨香初取出時候極臭,待海水沖刷幾年幾載,便就有了香味……」

  「如此,這鯨油混合鯨香所做的蠟燭,便是這個味道,香而亮,遇風不滅,長明無煙。」….於爅絮絮叨叨,把這蠟燭的來歷同賈蓉說了后,賈蓉這才明白。

  原來,這香味,竟是龍涎香。

  想到這裡,賈蓉笑道:「如此繁瑣,想來價值不菲,難怪我不曾聽聞。」

  於爅笑著點頭,道:「何止是不菲,這可是御用之物,甚至,皇祖父修道要用這香,就是父皇現在都沒得使。」

  說到這裡,於爅眼神危險,道:「這大白天的,府外都聞得到味道,不知點了多少……」

  賈蓉聽得這話,哈哈笑道:「想來存貨頗多,如此用起來不心疼,既是如此,只望亂民來的快些,免得他們平白使了陛下的東西。」

  於爅聽得賈蓉的話,也是哈哈笑了起來,而後道:「罷了,不看了,且去尋馮紫英,商議商議,後面如何動作。」

  ……

  賈蓉他們到曲阜時,約摸在巳時出頭,現今在城中一轉,便又是幾個時辰過去。

  如此,等到賈蓉領著於爅出了城,再走到防山,卻是天都快黑了。

  馮紫英是一直吩咐了人在山腳下侯著的,如此,賈蓉他們一露頭,便有兵卒去給馮紫英回話了。

  等到賈蓉他們走到山腳,馮紫英便領著人迎了上去。

  一見到賈蓉和於爅,馮紫英便忙行禮,口中道:「下官見過王爺,見過壽鄉伯。」

  看見馮紫英行禮,於爅忙笑著上前將其扶起,而後,又有賈蓉把手裡提著的酒遞給馮紫英,口中道:「約摸一月不見,馮兄卻是滄桑了幾分。」

  馮紫英聽得賈蓉的話,臉色怪異間,就像沒好氣的同他說道說道。

  不過,又有於爅在,馮紫英卻是不好放肆,只接過酒,開口道:「伯爺卻是小覷我了,領著千人,都是精壯軍漢,這一月,我們吃喝卻是不愁的。」

  說罷,馮紫英又怕二人誤會,又添了句,道:「都是截得孔府的東西,一般人家,卻是不曾動,前面我這還收養了些走不動的孤寡,後為免誤了大師,便按照伯爺的吩咐,派了些人,送去旁邊的縣城了。」

  馮紫英一邊說著話,一邊領著賈蓉他們進了那山拗里。

  現在這裡的兵卒都是禁軍,自然認得於爅和賈蓉,再又他們也先得了消息,如此一來,賈蓉跟於爅一進山拗,便有所有兵卒行禮,口中齊聲道:「見過王爺,見過壽鄉伯。」

  眾兵卒行禮,於爅見狀便道:「免禮。」

  如此,眾人又是起身,恭敬站著,等著於爅接下來的話。

  賈蓉一路同於爅走來,發現這人最是討厭繁文縟節,如此,於爅看眾人站著,又添了句,道:「我同壽鄉伯、馮紫英說話,你們各自做各自事便是。」

  這話一出,眾人便放鬆了下來。

  未幾,馮紫英領著賈蓉、於爅進了他的帳房,而後,屏退左右,開口道:「王爺、伯爺,我們何時動作。」

  馮紫英說罷,於爅看向賈蓉。

  賈蓉琢磨了會,笑道:「現城外亂民不夠,待成了氣候再說,也不必急,想來便在這一兩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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