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三次上門
楊正偉是默默地離開江州銀行的，沒有在中層管理人員的會議上說一句告別的話。辦公室主任駱劍生說，總行領導班子一起吃了一頓飯，歡送楊正偉去曲源銀行任董事長。
餐桌上，他神情有一點暗淡，話不多，就談了幾項重要的工作。
郭明生私下說：“楊董的調動顯然是為趙德明讓路。按照常規，楊正偉任職到齡隻有三年了，也就是最後一屆。一般情況下，到齡了退離現職，不太可能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工作了。”
有違常規的調動自然在全行引起紛紛議論。這種議論，無意當中提升了趙德明的威望，人們暗中覺得他有一種隱晦的過人之處，這種感覺又增加了他的威懾力。
趙德明的手機幾乎一刻不停地響著，千篇一律的祝賀讓人高興也讓人煩。大魚跳躍攪起巨大的浪花，小魚兒劈裏啪啦躥跳出水，異常活躍。
股東代表大會，董事會，銀監部門任職資格審查，組織部等所有程序一道道走過，趙德明坐進楊正偉的辦公室。
他凝視楊正偉的辦公室好久，仿佛第一次進來似的。靠背牆上“寧靜致遠”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出自楊正偉自己的手筆。他看了皺了眉，吩咐駱劍生請江州有名的書法家、政協主席張意平寫一幅“清正廉明”的書法字。
辦公桌立刻換成新的，買幾套書放大書櫃上，特意吩咐，一套領袖選集，一套現代金融管理學叢書，一套經濟法，一套名人傳記，一套戴爾·卡耐基的《溝通的藝術》、《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優點》、《快樂的人生》、《偉大的人物》、《語言的突破》、《美好的人生》、《林肯傳》、《人性的光輝》，還有諸如《貨幣戰爭》、《國富論》、《西方哲學史》、《製度經濟學》、《戰略決策》、《重在執行》、《領導責任》、《奉獻》等等。
坐在沙發上接電話時，殷紅進來了，嬌氣地扭了扭細腰道：“裏麵臥室的席夢思、被子，枕頭可別忘了換。洗手間的浴霸，駱劍生說是底檔的產品，一定要換高檔的，還有.……”見有人在門口咳嗽了一聲，她收住話頭，退了出去。
進來的是城中支行的副行長樓宇昂，方臉矮墩皮膚暗紅，點頭哈腰拎著黑皮包。
他先將兩條香煙和一疊購物卡放進牆壁櫃，然後坐在沙發上向趙德明匯報工作。
趙德明嚴肅地說：“你什麽東西放壁櫃裏？我會上三令五申講，不要搞請客送禮不正之風，沒聽進去？”
樓宇昂兩眼眯成一條線：“趙董事長，瞧您說的，兩條香煙算什麽啊，放在家裏半年了，我又不抽煙，要是發潮過掉就可惜了。”
“你們城中支行存款組織工作要加把勁，不能老是拖後腿。”
“好的好的，我一定努力。”
“不是努力，要有拚勁！”
“好的好的，我一定拚搏。”
“你跟行長趙侃關係要處理好，別讓員工背後說你們相互扯皮。”
“趙侃他可能說我工作不夠配合，其實我們支行裏麵，存款我組織得最多。有人說馬東先搞存貸掛鉤攬儲，其實存貸掛鉤攬儲法是我給他的啟發。”
“馬東工作吊兒郎當，隻有這件事是做對的。”
見趙德明肯定馬東，樓宇昂附和道：“董事長，我跟馬東是哥們，在一起隻會探討工作，他腦子靈，工作有辦法。”
趙德明批評道：“馬東不是一個對工作上心的人。不過，一個人一根筋，隻會死做，不會動腦子也是不對的。動動腦子，有時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馬東在幫助樓宇昂的客戶解決轉貸資金的時候，給他五厘的好處費，兩個人在過橋資金上有穩定的合作。樓宇昂趁機順著趙德明的話頭說起馬東好話：
“動腦子是馬東的特長。有些點子，看起來好像有點歪，實際上很管用，可謂實踐出真知。他人也比以前熱情了不少，有些客戶貸款到期了，弄不到轉貸資金，他很熱心幫客戶的忙，主動為他們牽線搭橋，解決轉貸資金的實際困難，雖然利率高了一點。”
趙德明感興趣地問：“他轉貸資金最多能聯係到多少？”
“聽他說幾百萬是小事，上千萬都不在話下，他一個同學在東川的朋友，過手的資金都是上億的，不知道是不是吹牛皮。”
“東川那邊有錢人是有，但要調劑上億資金，可不是嘴上說說的那麽簡單。”
“我想也是，他這個人，有時會吹吹牛的。”
樓宇昂走後，市紀委的副書記朱譽虹來找趙德明，他看上去是個書生，帶著眼鏡，皮膚白淨，舉止柔和文雅，講話細聲細氣，年紀比趙德明長兩歲，因為工作和私事，與趙德明有些來往。
他原來在文化館工作，有一次看見彭毓匆匆坐上趙德明的汽車，他從側麵看到趙德明，印象不是很深刻。
那時他也覬覦美人兒彭毓，便留意趙德明的奧迪車牌號碼。此後，他發現這輛奧迪車多次出現在文化館附近，但主人謹慎，很少下車。
三年前從文化館調到紀委當辦公室主任，朱譽虹第一次帶一個組來江州銀行檢查指導工作，趙德明請他到自己辦公室坐坐。朱譽虹趁機提出要貸款50萬元，趙德明立即吩咐營業部總經理白紅光，以房屋裝飾名義給他辦了，經辦人是客戶經理潘帥民。
第二次到趙德明辦公室時，他已經任紀委副書記，且貸款滿一年到期了，需要辦理轉貸手續。聽潘帥民講，有的支行從東川某銀行學來差別化利率，公務員的貸款利率都是分等級的，副科級領導的貸款利率比一般公務員優惠，科級領導比副科級領導優惠，他要求趙德明關照一下，降低利率。
第三次到趙德明辦公室，他帶了紀委一枝花盧懿，說要把廉政帳戶開在江州銀行營業部，叫監察室發一個內部通知到江州銀行各支行，方便江州銀行中層管理人員、客戶經理及一般人員繳存。具體開戶手續由盧懿到營業部櫃台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