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登徒子
沫言帶著古塵子和月影出門,交代採薇一會沈千尋回來讓他吃完飯再來找她。東臨客棧離將軍府並不遠,因十二時辰都有歌舞表演而出名,沫言等人一踏進去,見那吳穆海正在雅閣里聽著曲,月影上前打翻他的兩個官差,一把將吳穆海拎了出來。
吳穆海一邊反抗一邊叫道:「大膽狂徒,不知道本官是誰嗎?」
「吳大人,又見面了。」沫言擠出一個笑容,保持著僅有的客套。
「又是你。」
「聽古參軍說,您不願意派人尋找夏將軍,我想,吳大人您高風亮節、深明大義,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所以來問問。」
吳穆海因為放跑沈千尋的事,被嚴世蕃當眾責罵,心裡一些憋屈著這個事,見到沫言,便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您抬舉了,可是縣衙和將軍府本來就是各自為政,再說河套城昨晚大亂,雖說韃靼是在城外作亂,但官差們要維護城內穩定,保護一方安全,哪還有人手去找人!這事恕下官無能為力。」
「吳大人是非要我拿令牌才肯下令嗎?」
「令牌並不能解決一切。」一群人突然闖了進來,控制住了古塵子和月影,月影怕傷著不會武功的參軍,所以沒有反抗。
「是你?」沫言看清來人,正是那和她在比武招親擂台上結下樑子的嚴世蕃。
「三番五次壞我好事,看來真是小瞧你了。」嚴世蕃負手而立道:「來人,把這偷盜的賊人抓起來。」
「你說誰是賊人?」
「你!」嚴世蕃瞪著沫言,說道:「你怎麼可能有泫金令?不是偷盜還能是什麼?」
眼看嚴世蕃帶的官差就要動手抓人,月影拔出了隨身的刀,沫言也準備迎戰。
「住手!」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眾人抬頭一看,一位穿著淡藍色長袍的俊美男子從樓梯上走下來。
吳穆海剛得以脫身,氣憤的說道:「住什麼手?你們都聽嚴大人的,把同夥都抓起來。」
「住手,都住手。」嚴世蕃忽然慌亂的下令,吳穆海一臉不解的問:「嚴大人,怎麼了?」
這時,那俊美男子走到了嚴世蕃跟前,後者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疼,不是夢。腹語道:那陸軒轅前日突然說他有辦法找出府里裕王的暗樁,我還納了悶,原來裕王就在這河套城,該死的陸軒轅,竟然瞞著他。他咬了咬牙,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拳行禮高喊道:「嚴世蕃參見裕王殿下。」
「裕王?」在場包括沫言在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吳穆海第一個反應過來,跟著磕頭行禮,周圍的人都跟著跪下,整個大堂,只有朱載坖和沫言對立而視,沫言看著眼前的人,一臉懵逼,她忽然想到朱載坖說過:「本王說娶你你竟然說不要!」
當時後背的傷太疼也沒在意,以為朱載坖氣糊塗了舌頭打結說錯話,結果他真的是王。
月影在一旁拉沫言的衣擺,示意沫言行禮,沫言晃過神來,正欲低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說道:「夏凌霜可以不用行禮。」
沫言還是露著那不知所措,雲里霧裡的表情,朱載坖忍住笑,說道:「夏景天是聖上親封的懷遠將軍,便是大明的將軍,是為大明戍衛邊疆的戰士,他不見了,誰敢說不救?青玄,傳我令到周邊的各州府郡縣,除了留下維持日常的官差,全都把人給我調到這河套城裡來,全力找尋夏景天將軍的下落。
青玄領命退下后,朱載坖便讓一屋子的人都起來,他看了一眼嚴世蕃和吳穆海,有些生氣的說:「那泫金令是我贈予夏小姐的,你們可有異議?」
「微臣不敢。」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不敢就行,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人。」
「是,是,下官告退。」
嚴世蕃和吳穆海退下后,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東臨客棧,現在只剩沫言和朱載坖兩人。
「裕哥哥…不,裕王,王爺…」沫言突然不知道怎麼稱呼朱載坖。「你還是叫我裕哥哥吧,我聽著習慣。」朱載坖見四下無人,終於放鬆下來,笑道:「你看你這個獃獃的樣子,嚇著了吧?我早就想告訴你我的身份了,後來出了岔子打斷了。
「你以前說你的身份會嚇到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為了嚇唬人,結果是真的。」
「你還在生氣嗎?昨天你看到的那一幕不是真的。」
沫言洋裝輕鬆的笑道:「當然了,您又不是普通男人,您是皇帝的兒子,也許以後還能成為皇帝,怎麼會在煙花之地做出那種事。」
朱載坖低下頭認真看了看沫言,說道:「你是不是真嚇著了?在京城我說過想娶你,至今從未改變過心意。」
沫言看著眼前盯著他認真說話的朱載坖,心漏跳了一拍,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趕緊說:「我很擔心景天,他已經失蹤一天了,我要去找他了。」沫言心亂的很,說完轉身就走,但忽然意識到什麼,又停下問:「我能不能走?」
朱載坖忽然後悔亮明了身份,因為他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一下遠了。朱載坖上前一把拉過沫言,把她抱在懷裡,說:「我永遠是你的裕哥哥,還像以前一樣。我不逼你,但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沫言心裡一酸,眼淚又涌了出來,她說:「現在景天生死未卜,我只想快點找到他,裕哥哥,你幫幫我。」
「好,我會用盡全力幫你。」
堂內的兩個人不知道,這一切都被門外的那個人看在眼裡,那個人手中拿著冰庫里的寒冰,一直寒到了心裡。
赤羽在一旁說:「我告訴過你,我家主子和夏姑娘在敘舊,你非要闖進來,現在信了吧!」
沈千尋推開赤羽,一句話不說的朝外走去,走在寬敞的大街上,偶爾會有人招呼他「沈三爺。」可是他像失聰了一樣,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看不見。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從未為哪個女子紅過眼,沈千尋就著手中的冰抹了一把臉,寒風一吹,清醒了不少,他徑直朝平原坊走去。
「沈三爺。」小九帶著一眾人等在平原坊內,「人都到齊了。」
「今晚給大夥安排好酒好肉,把坊內的姑娘全包了,今晚咱們吃好喝好玩好。」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沈千尋扯出以往的痞笑回到自己家中,雖說是家,但屋內擺設簡潔,除了生活必須,沒一件多餘的東西。側室里擺著供桌,桌上供著十三個牌位,都是他親手殺死的兄弟。
是晚,他沒有和小九等人去狂歡,只是一個人在屋子裡喝著酒,酒醉迷糊時嘴裡念著:「登徒子怎麼能和皇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