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孤注一擲
交代好后，沫言騎上馬往城樓疾馳而去，古塵子已經在城樓部署兵力，沫言登上城樓往外一看，一望無垠的草原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方塊，每個方塊都是蒙古士兵組成的方隊，直至地平面的盡頭。沫言腿又一軟，但不能讓旁人看出她的膽怯，她一隻手撐在城牆上問：「蒙古軍隊有多少人？」
古塵子回道：「據探子來報，蒙古格爾達派了十萬大軍前來攻城。」
「十萬？」沫言腦子裡嗡的一聲，咬著牙問道：「他們為何只圍不攻？」
「按照以往和蒙古軍交手的經驗，他們在等天黑，蒙古人擅長月夜下捕獵，夜戰對他們有利。」
「從軍營到城門需要多久？」
「單程快馬只需要一個時辰，可是大軍調動不比單槍匹馬，需要時日，不過日落前也該到了。」
日落前？就這樣乾等著嗎？這全城百姓的性命就靠月影一人嗎？「蒙古主將是誰？」沫言又問道。
古塵子眼神變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堅定的回答：「蒙古第一大將，北剎。」
沒一會吳穆海帶著幾個親兵趕了過來，一到城門就問需要什麼，要人有人，要糧給糧。
沫言嘲弄的說道：「吳大人這次來得快，看來真是洗心革面了呀。」
吳穆海邊作揖邊說道：「夏小姐說笑了，下官自從受到裕王殿下的當面教導，猶如醍醐灌頂醒悟，暗下決心要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既然這個吳穆海這麼想表現，便說道：「吳大人，你想不想陞官？」
吳穆海看了一下左右，湊上前小聲說道：「若夏姑娘能不吝賜教，下官必定湧泉相報。」
「機會就在眼前呀，若吳大人能在韃靼大軍攻城之時立上一功，還愁聖上不賞識您嗎？」
吳穆海聽言，一臉的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沫言臉上了，他說道：「下官以後對夏小姐馬首是瞻，夏小姐有何事情儘管吩咐，下官必定安排妥當。」
「言重了，吳大人。」沫言拉過吳穆海附耳道來，吳穆海邊聽眼珠子邊動，行禮后帶著人朝城中走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月影應該把信送到了，為了穩定軍心，沫言換上了夏景天的軍裝，她和夏景天本有幾分相似，穿著厚重的盔甲讓遠處的人一眼分辨不出來。
「喲，小子，看上去不錯嘛。」沈千尋剛踏上城樓，就看到一身戎裝的沫言，陽光照在她靈動的臉上，讓沈千尋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狂跳不止，表面上卻依舊平常的調侃道：「這點人你就想抵擋這十萬大軍嗎？」
沫言把佩刀插入刀鞘，挑眉說道：「那你還來？送人頭呀？」
「若是這韃靼進了城，我那些青樓里的姑娘不得被糟蹋，我是她們的主子，我得保護她們。」
「喲。」沫言笑著走近沈千尋，一隻手臂搭在他肩上說：「沈三爺衝冠一怒為紅顏呀。」
「去你的。」沈千尋腹語，這夏琳霜真是沒一點女人的樣子，那平原坊的姑娘唱曲跳舞，推背按摩哪樣不會，這麼多年沒讓自己動過心，怎會對這樣一個假小子念念不忘。
「好了，言歸正傳。」沫言嚴肅起來，拉著沈千尋看了一眼城牆外的蒙古兵。「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韃靼的暗衛肯定會趁天黑和蒙古軍裡應外合，你對河套城熟悉，暗衛的事情要麻煩你了。」
「你放心，這河套三面環水，他們要幫蒙古軍，只能從這城樓上下文章，來時我已經讓吳穆海在城中通往城樓的各個坊門安排人手，全城宵禁，只要有除夏家軍的人出現，就會被攔下。」
沫言不自覺的扯著笑容說：「安排得周到，不過那吳穆海怎麼會聽你的話了？」
「我哪知道，他一見到我就一口一個三爺的，像是突然轉了性。」
沫言只笑不語，她看了看左右說：「你說軒轅閣的閣主是不是真的把城防圖給了北剎？」
「這可真不好說，你不是讓安副將把城防都換了一遍嗎？」
「換是換了，可我心裡還是有些擔憂，而且有一個問題困擾我許久，你能幫我想想嗎？」
「說來聽聽。」
「之前我一直在想，韃靼進城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抓木賀蘭，為什麼要在與我軍交戰的時候抓？直到剛才，我看到城樓上被毀掉的烽火台，這應該就是大戰當晚韃靼暗衛的目的，在烽火台埋上火藥，他們挾持郡主，擾亂了大家的視線，讓我們一心只忙著尋人，待到時機一到便把城中的烽火台一齊引爆。」
沈千尋聽了之後陷入了沉思，發生了韃靼攻城的事情后，所有人都在尋找夏景天和木賀蘭，但卻沒有人想過這些問題，確實不對勁。沈千尋說：「這些問題只能想一下可能性。我只能說說可能。」
「說吧，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
「就算他們提前埋好了炸藥，可是誰引爆的呢？還要同時弄濕狼煙。」
沫言和沈千尋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有姦細。」
「城中除這城樓外有三處烽火台，只有兩三個士兵把守。韃靼要是提前摸清了情況，一舉攻破不成問題。但是城樓這個烽火台，由重兵把守，所以必須提前放置火藥，待到時間一到，他們就一起動手。」
沈千尋想了想，說：「爆炸聲是午時傳來的。」
沫言找到的城樓的布防官，讓他把今日午時的布防士兵名單給她，並交代不許告訴任何人。
沈千尋又陪沫言里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他們走到城牆下，沈千尋抬頭看到了那張被風吹得還剩半截的懸賞，有意無意的問道：「你怎麼會那句詩的下句？」
沫言沒想到沈千尋會忽然問起什麼詩，有些納悶：「詩？什麼詩？」
沈千尋指了指頭頂的懸賞通告，說：「採薇已北過南巷，南巷故人不知歸。何時仗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
沫言笑了笑說道：「這句詩我以前見過，不過或許也是他在哪抄來的，怎麼了？」
沈千尋沒有把加滿城對詩的事情告訴沫言，看陸軒轅的樣子，好像和會對詩的人有過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緊要關頭他不想加重沫言的壓力，便搪塞的說道：「沒什麼，我就說以你的學識，對不出這麼好的詩句。」
沫言惡狠狠的看著沈千尋，齜牙咧嘴正想動手，後者趕緊抬腿跑上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