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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per28

  凌俏第一個反應過來:「梁老闆, 言兒,你們認識?」

  許輕言不響,梁見空道:「算是吧。」

  他身形頎長, 穿著長款大衣, 越發襯得人英俊不凡, 他剛走進輸液室的時候,整個房間里萎靡的氛圍都彷彿為之一振。

  他面色如常, 臉上掛著淺笑, 目光在錢白身上沒做停留,直接定在許輕言身上。

  凌俏還是很疑惑, 但眼下不是追問的好時候。

  另一邊, 許輕言心裡猶如三級地震, 她腦中一熱,閃過無數個念頭,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凌俏還在旁邊。

  這幾個人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真正的病人身上, 錢白強打精神跟他們招呼, 但提到他和許輕言的關係, 他也不好多說, 打算把主動權交給許輕言。

  「剛從外國回來的朋友。」

  凌俏門兒清,立馬猜到這就是一對相親男女,讓她驚訝的是, 許輕言竟然答應去相親,要不是身邊有外人,她恨不得抓住許輕言狠狠搖一搖, 以示慶賀。

  錢白也順著許輕言的話說:「上個月回來的,正好找了……許輕言一起吃個飯, 沒想到飯沒吃上,直接到醫院裡來了。」

  「你還沒吃飯?」凌俏立馬心疼,「我去給你買點。」

  許輕言忙拉住她:「不用了,你演出完也累了,別折騰了,反正也快好了。」

  趙前朝一邊的梁見空看了眼:「要不,我們去買點?正好我也餓了。」

  許輕言怎麼好意思勞煩大師跑腿,她向來尊師重道,立即說:「趙老師,真的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餓。」

  「消化科醫生對自己的胃好像不太關心啊。」梁見空閑閑地調侃一句,「你們都呆著吧,我去買。」

  一個好朋友不能去,一個老師不能去,剩下的就是他這個閑人了。

  許輕言沒料到梁見空會這麼說,這回她沒出聲。

  「讓梁老闆去買,不太好吧……」凌俏不安道。

  趙前在找了個空座坐下:「沒事,難得讓他跑跑腿,鍛煉。」

  「你們剛才說演出?」錢白雖然是病人,但一直沒什麼存在感,這一提問,倒是讓許輕言反應過來。

  許輕言把凌俏拉過來:「我來介紹下,這位是我朋友凌俏,是演奏家。」

  凌俏輕拍她一下,笑道:「磕磣我呢,什麼演奏家,就一彈琴的。」

  「那位……」

  許輕言組織了下措辭,可沒等她正兒八經開始介紹,趙前先揚了揚手:「也是個彈琴的。」

  錢白不是文藝青年,對音樂一竅不通,也沒細究,笑了笑說:「你的朋友都是學音樂的,剛才出去的那位呢?」

  趙前看了許輕言一眼,這位醫生每次在面對梁見空時,都是一臉漠然,今天尤為冷漠。

  她應該是知道梁見空的真實身份,也跟梁見空有過什麼事,但梁見空沒跟他提,他也就不問。

  不過,能對著梁見空,一不犯花痴,二冷眼相待,不論是第一點還是第二點,趙前都敬她是條女漢子。

  「那個是我朋友。」

  趙前打了圓場。

  「你也會彈琴?」

  錢白突然開竅,能舉一反三了。

  許輕言不太愛提這件事,疏離地回道:「以前學過。」

  「她不是學過,是天才,拿過的獎盃在房裡都堆不下,要不是改學醫,早就是聞名世界的演奏家了。」

  凌俏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地想為許輕言說句好話,給錢白留個好印象。

  許輕言眼皮抖了抖。

  錢白很是意外,很自然地接了句:「那怎麼不彈了?」

  凌俏卡殼,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錢白很快察覺到氣氛不對,忙笑著想打馬虎眼過去,恰巧,一個聲音竄了進來。

  「學醫不是挺好,不彈就不彈了吧,哪那麼多為什麼。」

  梁見空提著兩個袋子進來。

  錢白尷尬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乖乖閉上。

  從第一次進門到現在,梁見空就沒拿正眼瞧過他。這個男人天然氣場強大,卻給人種亦正亦邪的感覺,尤其是左眼下的傷疤,錢白有些怵他。

  因為是急症室,不好買有氣味過重的食物,梁見空挑了三明治,一個個遞過去:「湊合著吃。」

  趙前笑道:「你都不介意,我們哪敢有什麼意見。」

  給到許輕言的時候,許輕言眼皮都沒掀一下,假裝起身看輸液瓶。

  凌俏默默咬了一口,覺察到許輕言對梁見空的態度不同尋常。

  梁見空也不惱,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也拆開一個三明治吃上了。

  三個人一人一份三明治,安靜地吃著,反倒是最餓的許輕言空坐著。

  「味道不錯誒,哪裡買的?」凌俏實在受不了這氣氛,打破冷場。

  「醫院邊上的便利店。」梁見空已解決完一個,這時正在喝咖啡。

  「言兒,吃一個吧,味道真不錯,你最近不是睡眠不好嗎,別搞得胃也出問題,到時在自己科室看病,那才搞笑。」

  「我想吃點熱的,三明治太冷太硬了。」

  「不會啊,加熱過了。」

  「……」

  梁見空真想為凌俏鼓個掌。

  「哦,我看差不多了,掛完了。」

  錢白也快受不了這氣氛了,趕忙喚來護士,拔了針頭。

  一行人默默然走出醫院大門,錢白轉過身,鄭重地跟許輕言道謝:「麻煩你了,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一個晚上,下次請你吃飯道謝。」

  「一頓飯怎麼夠,得請個幾頓吧。」凌俏拿胳膊肘頂了頂許輕言,眨了眨眼。

  錢白連忙應下:「對對對,該請。」

  許輕言目視前方,好像他們說的都和她無關。

  趙前看了看錶,已經十一點了:「接下來,你們怎麼回去?」

  梁見空說:「我讓他們把車開過來了。」

  凌俏數了數人頭:「我們有五個人,兩輛車。」

  許輕言自動站到錢白一邊:「你們一起吧,我和錢白打車走。」

  凌俏打趣道:「你這個做醫生的太敬業了,還要護送人回家。」

  許輕言笑了笑:「早點回去吧,今天讓你瞎擔心了。還有趙老師,連累你了,抱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沒什麼,我也是看了記者煩,能溜就溜。」趙前瞥了眼梁見空,「反正有車接送,我不累。」

  梁見空淡定地站在那:「你們一輛吧,許醫生跟我一輛,我們一個方向,正好我也有點健康上的問題討教一下。」

  凌俏:「……」

  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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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前看月亮。

  凌俏狐疑地盯著他們兩人,許輕言她了解,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對著陌生人的態度,可她和梁見空接觸下來,這人也不像是主動搭訕的個性,要不是趙前拖著他,他也不會跟她吃這頓飯。

  錢白有點猶豫,照理說他是想送許輕言回家的。可梁見空氣場太強,他往許輕言身邊一站,莫名的就劃出了一道無形的結界,旁人勿近。

  許輕言不著痕迹地退開兩步,儘可能冷淡道:「我的號每周都有,我應該和梁先生不同方向,就不勞煩了。」

  凌俏驚出一個O形嘴,看起來自家言兒跟這位梁老闆不對付啊。

  「我家離得近,我自己打車就行了。」許輕言乾脆兀自走到路口去打車了。

  錢白忙跟上去:「我送你吧。」

  許輕言婉拒:「不用。你身體不好,早點回去。」

  他看得出她的態度,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下次,還能請你吃飯嗎?」

  剛才說請吃飯,實際上有點客套的意味,他看得出,許輕言對他興趣不大,雖然陪了他一晚上,但更多的應該是出於醫生的職業素養,不好放著病人不管。

  許輕言沒料到他忽然這麼認真來一句,她的內心是拒絕的,所以,她遵從內心。

  「不必了,不是什麼大事。」

  錢白的身體僵硬了瞬間,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

  梁見空的車很壕,錢白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梁見空,這位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三人一輛車,先走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許輕言也很快打到車,可還沒上車,車門就被人從後面按住,一下子關上了。

  頭頂上傳來聲音:「師傅,不用了,多謝。」

  許輕言回過頭,梁見空就站在她身後,高出她一個頭,也正低頭看她,離得這麼近,她本能地往邊上走了兩步。

  天再黑,梁見空也分辨得出許輕言的情緒很低,一張臉結了冰似的。

  她給人的感覺一直很淡,但不至於冰冷,今天倒是反常。他也逐漸收了聲,似笑非笑地跟她對視。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墓地里一句句對話,梁見空涼薄,置身事外的聲音如同鈍刀,一下,一下,連敲帶扯地折磨她的神經。

  她甚至厭惡起當初向他求繞過的自己。

  然而,小不忍則亂大謀。

  許輕言一點,一點,將身上的寒意往回收,收到差不多了,也就只是臉色冷淡點后,她才平靜地開口:「有事嗎?」

  梁見空睨著她:「脾氣不小啊,我沒惹你吧。」

  呵,許輕言冷笑,你是沒惹我,不過是有段未洗清的血海深仇。

  理智還是佔了上風,許輕言別開視線:「我以為我們不用再見面。」

  梁見空自然看到她的冷笑,好些日子不見,她對他直接從冷淡抗拒變成冷漠厭惡,還真是好大一個轉變,拜誰所賜呢?

  梁見空也不惱,說:「相親啊?」

  許輕言看都不看他:「嗯。」

  她本來還想懟一句,跟你有關嗎,想想還是忍住了。

  梁見空回想了下錢白,挺普通的,跟許輕言說話還會臉紅:「看上去,人還挺老實。」

  許輕言沒搭理他,又往邊上靠了靠。

  梁見空摸摸下巴:「但好像跟你不太適合。」

  難道跟你合適?許輕言不耐煩地想,怎麼還沒來計程車呢。

  梁見空見她完全無視自己,倒也不生氣,繼續問道:「許醫生,你還沒回答我做我的私人醫生。」

  許輕言總算回了一句,還是冷冰冰的:「我說過了,沒興趣。」

  「你還是第一個拒絕我三次的人。」

  「怎麼,要殺了我嗎?」

  許輕言側過頭看他。

  梁見空玩味地看著她,笑道:「你還真是上癮了,動不動就要我殺你,我偏不。」

  「那就好,我打車,二爺還是自己坐車回去吧。」許輕言收回視線,另一個路口走去。

  看出她的抗拒,梁見空沒再追上來,不過他又喊了一聲:「許輕言。」

  許輕言忍了忍,轉身:「還有什麼事……」

  梁見空突然朝她拋來一樣東西,她趕忙伸出手接住。

  「Merry Christmas。」

  梁見空走了,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她低頭,攤開手,掌心躺著一粒圓滾滾的牛奶糖。

  她低聲罵了句:「神經病。」

  她把玩了會,突然用勁把糖捏扁,捏得手指都痛,然後丟下一個路口的垃圾箱里。

  夜裡起風,她攏了攏亂飛的頭髮,內心也並不安寧。

  這是許輕言第三次拒絕私人醫生的事,然而,這只是她欲擒故縱的第一步。

  這一晚,許輕言依然沒睡好,她最近經常夢見墓地里,送葬隊伍哭喪的聲音,伴隨著哀樂,聲聲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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