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per52
「不知道能否順利。」Mark盯著前面, 實際上前面根本看不到什麼。
「你其實也想見他一面,對嗎?」
Mark雖然老愛跟阿豹唱反調,但看得出兩人關係不錯, 要不是真兄弟, 經不起亂開玩笑。
Mark沒響, 算是默認。
許輕言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去吧,現在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Mark握緊方向盤, 咬牙堅持道:「不行, 二爺的指示絕對不能違抗。」
依照所獲的信息,今晚兵分兩路, 機場是一路障眼法, 碼頭才是真的交接點, 齊了梵負責劫人,劫到后迅速趕往碼頭,期間梁見空和夏葵在指定地點和阿豹接頭。
許輕言沉吟片刻,問道:「2號碼頭離3號碼頭最近, 我們能繞過去嗎?」
「可以是可以……」
「到那后, 你下車過去, 車我來開。」
Mark眼睛瞪得滾圓滾圓, 藍眼珠快要被她瞪出來了:「許醫生,你想幹嘛?」
「你去見阿豹,道別。」
Mark吃了豹子膽都不敢違抗梁見空的意思, 但架不住有人敢。
許輕言冷不防下車,Mark嚇得魂兒都抖了抖,連忙開車追上去:「快上車, 你別壞了事。」
「我覺得今晚有事,我們必須趕過去。」
許輕言並沒有騙Mark, 她心跳的速度一直很快,女人的第六感是很靈的。Mark糾結得不斷捋頭髮,捲髮都要被他捋直了,終於是下定決心:「上車,走吧。」
許輕言骨子裡並不是個怕事的人,跟著梁見空的這段日子,也算是經歷了大小驚險,但每一次都是被動捲入,像今晚這樣她主動出擊,是第一次。
不遠處隱隱看得見碼頭邊上的路燈,這附近有著大片的倉庫,Mark對這裡很熟悉,找了個隱蔽的口子進去,七拐八拐,車子在一個個倉庫中間穿梭,快到2號碼頭的時候,Mark把車停下。
「你能行嗎?」
「我就在這裡等著。」
「小心了……謝謝。」
Mark謹慎地下了車,弓著腰,匆匆隱入夜色。
許輕言迅速換坐道駕駛座,調整座椅、反光鏡。四周只剩下她一個人,靜悄悄,朝前看去,就是一條彷彿沒有止境的黑色通道。許輕言分辨了下方位,西面正是她的左手邊。這樣子不行,看不清前面的情況,這種心裡沒有底的感覺很不好,許輕言慢慢把車往前開了一段路,逐漸看到前面燈光,水面上停著一艘船。從這個角度看去,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
前面應該就是梁見空的人,那麼程然的人在哪裡?他今晚帶了多少人來?
許輕言的手機一直很安靜,梁見空早就叫波仔給她的手機做了反追蹤,程然應該是察覺了,所以往她家裡寄了只手機,他還是會往她自己的手機發消息,但更多的時候是為了躲避梁見空的耳目,然後像是考驗她的忠臣度似的,他會給她另一隻手機發消息,偶爾也會電話,基本上要求她本人反饋梁見空的行蹤,見了什麼人。
雖然,梁見空說讓她坐山觀虎鬥,但許輕言有自己的考量,在她看來,程然和梁見空都是害死沈月初的劊子手,一個舉起了刀,一個把人推了過去。可程然的功利心太重,對自己容貌迷之自信,反觀梁見空,還算厚道。
所以,她倒是挺想看看程然打算做什麼。
許輕言的另一隻手機上,程然的消息是:控制住一輛車,停在2號和3號碼頭之間。
她現在這樣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許輕言關了車燈,緊繃著身體,身體略微坐矮一些,不時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后,她飛快拿出另一隻手機撥下一串號碼。
等待音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起:「到了?」
「你在哪?」
「別急,我看到你了。」
程然的聲音就在耳側,許輕言不禁朝身後看去,明知道他不在這裡,心中還是打起鼓來。
不遠處梁見空的身影偶爾能夠看見,他的身形很出挑,所以他通常會穿暗色系的衣服,不讓自己顯得特別惹眼。但許輕言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好像在他身邊越久,就越感覺熟悉。
她一邊和程然通著電話,一邊看著梁見空,像是小學生大著膽子作弊,又怕被老師發現一般。她不應該對梁見空有什麼愧疚感,雖然他把她放在身邊,但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沒錯,日本人和酒哥對她發難的時候,他也罩過她兩次,可要不是她先發制人,他未必會配合演出,更何況她每次都恰到好處地替他推波助瀾。
最重要的是,她救了他兩命,他欠她的除了沈月初一條命,他自己的命也是她給的。
可是,他可能是月初的兄弟,月初可能是相信他的……放下手機后,許輕言盯著不遠處的身影,晃了晃腦袋,努力忽略掉心中的不適,她不能分心,既然他不敢坦白,那麼,他在月初死這件事上一定還有隱情。
左邊響起敲窗的聲音。
許輕言倏然抬頭,用了兩秒辨認出外頭的人影,她放下車窗,警惕地露出一條縫,程然很好認,他後面還跟著一個面生的年輕男人,許輕言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直接過來了?」
程然不慌不忙地朝車後座示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開下門。」
程然拉了拉車門,許輕言沒動,他又敲了敲車窗:「許醫生?」
許輕言暗暗吸了口氣,摸到解鎖鍵,按下。
程然和另一個男人迅速上了後座。
從後視鏡里,許輕言再次打量起程然。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大多是通過手機聯繫。他似乎瘦了些,臉部的輪廓變得銳利起來,頭髮也剪短了,穿著一件黑色或者藏藍色薄風衣,車裡太暗,她看不太清。
他們的目光在後視鏡里相遇,程然指指邊上的人:「吳巨,認識下。」
許輕言朝右後方看去,吳巨,這個名字她不陌生,買通了酒哥,讓蕭酒栽了好大一個跟頭。這個人比她想象中年輕,約摸二十齣頭,挺帥,皮膚黝黑,中長發,鬆鬆地束在腦後,見許輕言看他,他還衝她笑了笑。
「梁見空挺信任你,連車子都給你了,也沒讓你跟著去犯險。」
程然跟她態度挺隨意,這話聽上去也挺隨意,許輕言卻在心裡打了個轉,說:「畢竟我救了他兩次,上次還冒險回去救他,他欠我的。」
她上次說服程然讓她回到梁見空身邊,她要讓程然覺得物有所值。
程然並沒疑他:「沒想到老梁還挺念情分。不過他應該沒料到,你會幫我。」
許輕言卻說:「除了我,應該還有其他人在幫你吧,不然你怎麼知道今晚他的行動。」
幾日不見,許輕言倒是比之前更加機敏,他沒有否認:「誰沒個內線,他城府太深,又多疑,我和沈月初兩個人都栽在他手裡過,你動靜太大,一旦不小心就會被他發現。」
程然主動提到了沈月初,許輕言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察言觀色一番后,悄悄捏緊了方向盤:「梁見空他親手殺了月初,他應該也知道我的身份,把我留著,不過是讓你難堪,制衡你。」
她故意加上「親手」兩個字,想看程然的反應。然而,對方完全沒有一點猶豫地說:「你說得對,他這麼猖狂總會栽的,不過,你要小心,他不會完全信任你。」程然頓了頓,「但他卻敢讓你為他做手術,這點我也不太明白。」
「因為我不敢殺人。」
「呵呵。」程然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你別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很會假裝跟人推心置腹,再暗暗把人置於死地。他是不是跟你提過,沈月初的死有一半責任在我,或者說,我根本沒把月初當兄弟?」
許輕言看著後視鏡里那雙眼睛,彷彿沈月初就在後面看著她,但她知道那不是月初的眼睛,月初看她的時候,裡面沒有任何雜念,總是盛滿了喜悅的星光。
「他說什麼,我不會都信。」
「可是,人心是很容易動搖的,說多了,難免就會信幾分。除了他,可能還會有人到你耳邊詆毀我,不過,沒關係,有樣東西可以給我作證。」
程然也是狐狸,料到了會有人給許輕言透露各種內幕,畢竟經歷過那段往事的人都還在,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程然樹敵頗多,想他不得好死的,不止梁見空。
程然的聲音極具誘惑力,許輕言忍不住問道:「什麼東西?」
「沈月初有一封遺書,他曾經把這封遺書託付給我,萬一他有個意外,他希望我找到這封遺書,把它交給你,但就在他過世不久,這封遺書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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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言眼皮一跳,立即想起了夏葵給她發的信息,那時她本不抱多大希望,加之後來總是找不到時機跟夏葵當面對質,這件事便一直擱著,難道月初真的留下一封遺書?
許輕言難得流露出幾分急迫:「現在找到了嗎?」
看出許輕言的對此很在意,程然立即寬慰道:「不在我手裡,但我差不多查到在誰手裡了……」
就在這關鍵時候,許輕言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她自己那隻,她有些煩躁地拿起來,來電顯示是梁見空。
「接。」程然乾脆道。
許輕言抬眼往前看,隱約看到遠處梁見空的側影,他正拿著手機,邊上好像是Mark。
她接起電話:「喂。」
「你在哪?」
聽不出他聲音里的喜怒。
「我很安全。」
梁見空繼續追問:「在哪裡?」
許輕言看了眼程然:「2號碼頭附近。」
不知為何,那邊靜了片刻,許輕言略微緊張,因為她看到梁見空正轉過身,朝這邊看過來,但他很快又回過身去,聽筒里再次傳來他低低的聲音:「從來沒人不聽我的指示,許醫生,我們回去算賬。」
說完,他就掛了。
許輕言怔了怔,保持這樣的姿勢有一會,然後慢慢放下。
車裡空間小,哪怕她把音量調到最小,程然應該也聽到了些許,他在她身後說:「放心,這裡視線剛好,但從那邊看不清我們。」
「然哥,看前面。」吳巨突然出聲。
許輕言和程然同時看過去,不知什麼時候,那裡竟然出現了一批人馬。
程然的聲音興奮起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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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言馬上反應道:「你的人?」
「梁見空是不是以為我安排了人堵截他,這次不需要我出手。」
許輕言一驚,難道他們都猜錯了,程然根本沒打算出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程然往前傾,靠近許輕言耳邊,說:「他今天廢了那麼大力氣把人救出來,一會功虧一簣,我倒想看看他的表情。」
許輕言眼皮跳了跳,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前面夏葵擋在梁見空前面,面對突然出現的一伙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是警察,許輕言突然睜大眼睛,第一反應是曹勁是不是也來了。但是,梁見空明明說過,警察的反應不會那麼快,程然這回還真是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始作俑者這時卻說:「差不多,我們也該撤了,保持聯繫,哦,對了,剛才沒說完,沈月初的遺書,現在可能在梁見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