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吃相太難看

  黃主任氣得差點吐血，他要段海山有毛用，還兩個月就退休的老混子，進組當大爺供著嗎？還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還讓他的節目再創輝煌，呸，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 

  黃山不想讓吃相太難看，才開出連節目帶人一起打包的價碼，只要成功拿下，段海山老傢伙一邊玩兒去，楊安新人也滾蛋，他誰都不想要！ 

  可楊安不肯來，他強行要節目吧，傳出去就是個笑話，說他堂堂王牌節目的大製片人，不顧身份去搶一個新人的節目，還要不要臉？ 

  不要節目吧，他不甘心吶，他甚至都計劃好了，合併《笑談滑溜溜》后，立刻替換原來的某個低收視率環節，張明德託了老戰友的關係求他，送來五萬塊錢他也收下了，他答應讓張明德擔任戲份最重的MC，怎麼能輕易食言？ 

  馬萬橋同樣一臉鬱悶，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不能輕易放他們走，昨天李陽託人找了他，他收了好處，也要給李陽一個交代。 

  馬萬橋攔住李松：「等一下，李主任，我還是覺得應該把《笑談滑溜溜》交給《快樂星期六》，要真放在《江湖笑談》里只能是廢了，白白浪費這麼好的創意呀！台里好不容易看到一顆新星冉冉升起，你可不能讓它變成流星呀！」 

  黃山鬆了一口氣，幫腔道：「就是，為了電視台的發展，要以大局為重！這樣吧小楊，我承諾，只要你過來，我給你獨自製片的權力，這下你願意了吧？」 

  其他領導們也紛紛幫腔，勸說楊安跳槽，左一個大局為重，右一個年輕人抓住機會，各種虛情假意讓楊安只想嗤笑。 

  說那麼好聽，還不是只有一個目的？去你那裡了，捏圓捏扁還不是你說的算？楊安鐵了心的要拒絕。 

  楊安說道：「感謝各位領導的關心，我還是想留下來。如果大家認為我會浪費這麼好的創意，我可以作出承諾，只要李主任給我最大的自主權和資源傾斜，我保證兩個月內讓《江湖笑談》的收視率突破1%！」 

  什麼！ 

  這小子沒失心瘋吧？ 

  兩個月時間，你讓一個瀕臨停播的過氣綜藝節目，收視率從0.3%突破1%？ 

  你以為這是1+1=2的數字遊戲嗎？這絕對不是翻三倍這麼簡單的事！ 

  黃山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以為你是誰！」 

  馬萬橋也生氣了：「小楊，這話過了啊，我可以當你是年輕人的意氣之爭，當你是在吹牛，我就當沒聽見。不過你以後再不準說這種話，傳出去給我們紅楓衛視台丟臉！」 

  「年輕人，爭強好勝是好事，但說話沒邊沒譜就是狂妄自大了！」 

  「小夥子，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咱們台收視率達到1%的只有四檔節目，每一個節目都有最優秀的團隊操作，年輕人，王牌製作人不是靠吹牛能吹出來的，你還是踏踏實實工作吧！」 

  其他領導紛紛指責楊安不懂事，要楊安道歉。 

  楊安誰也沒理，他直勾勾盯著李松的眼睛，朗聲問道：「李主任，我有這個信心，您敢不敢支持我？」 

  李松遲疑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被楊安的信心感染，一股熱血灌注全身，握著拳頭，咬牙低吼道：「我支持！」 

  哐當，黃山端著的茶杯被他自己掀翻了，氣得直接退場。 

  馬萬橋也是面色鐵青，拂袖而去。 

  他嗎的神經病！ 

  瘋子，兩個都是瘋子！ 

  馬萬橋和黃山無話可說，鬱悶地要吐血，這兩人也太渾了，為了保住節目，硬是敢拿刀子把自己逼上絕境，真狠吶！ 

  散會後，李松帶著楊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李松靠在沙發上，臉色疲倦，他揉著太陽穴，沙啞著聲音說道：「小楊，我相信這不是你一時衝動作出的決定。現在你我都綁著一條船上了，說說你的想法吧。」 

  楊安道：「李主任，我確實有計劃。」 

  楊安簡單介紹了改版新想法，李松一聽，拍案叫絕，信心頓時高漲：「哼！姓黃的真不是東西，他開出的那叫條件啊？搶你的節目，再把你打入冷宮，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什麼玩意兒！小楊你放心，你給我好好乾，我手下的全部資源都可以向你傾斜！」 

  楊安抿嘴笑了笑：「謝謝李主任，時間緊迫，我想早點組建團隊開始。」 

  李松明白過來：「跟我走，我去給你撐腰。外敵當頭，你們內部竟然還有人上躥下跳，他腦子有包！別以為我治不了他！」 

  回到節目組辦公區，李松召集起所有人，宣佈道：「段導即將調去《快樂星期六》節目組工作，我們《江湖笑談》從這一期開始，由楊安擔任總導演。」 

  嘩…… 

  辦公區里議論起來，這句話裡面信息量太大，讓人浮想聯翩，大家雖然想過楊安接替段海山的可能性，但誰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這麼快？ 

  「李主任，為什麼是楊安當總導演？」李陽氣憤地站起來：「他上周還是場務，就算段導離開，也輪不到他上啊！」 

  李松冷笑道：「那你說誰有資格？」 

  李陽耍起滑頭，看向四周：「除了楊安之外，誰當都可以，反正他當總導演，我們都不服！」 

  楊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顧哥，小美，你們大家好像都『被代表』了！」 

  被代表？ 

  顧雲峰腦筋一轉，迅速反應過來，嗤笑道：「李陽，你可不能代表我，要是楊安當總導演，我服的很！」 

  宋小美也說道：「就是，楊安當總導演我也服！李陽你自己想坐這個位置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玩文字遊戲，顯得你多能耐似的！其他人你誰都代表不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辦公區里其他人也附和起來，段海山一走，能挑大樑的只有楊安了。 

  李陽為了好處，臉皮已經修鍊成城牆那麼厚了，他若無其事道：「既然大家都提出要求，李主任，我也不怕丑，那就毛遂自薦吧！段導走後的總導演位置，我願意和楊安公平競爭！」 

  楊安不聲不響，手一伸，將那張打臉的《實時收視率統計圖表》A4紙交給李松看。 

  李松看著看著笑了起來，揚著紙道：「李陽，你拿什麼和楊安競爭？平均0.28%收視率的環節？」 

  李陽臉漲得通紅：「上一期0.28%，不代表下一期也是0.28%！而且50分鐘的節目，楊安他一個遊戲環節也填不滿吧？各部門如何協調，楊安他玩不轉吧？做節目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成了的，楊安恐怕連怎麼安排攝像機位都搞不懂，他怎麼當總導演？李主任您是知道的，我可是當過三年的副導演，怎麼說經驗都比楊安豐富吧！」 

  李松看了看楊安，楊安無奈聳了聳肩，總導演要懂的東西很多，他確實幹不了這些活兒，沒人教他，他都是自己摸索的。 

  見大家不吭聲，李陽來勁了：「李主任，如果您不放心，不如這樣，50分鐘的節目，我和楊安一人負責一半，各製作各的，到時候綜合比較，誰的得分高，誰就當總導演！」 

  楊安笑了，此舉正合他意，李陽想比收視率最好不過，他正好堂堂正正用收視率擊敗李陽，殺掉李陽祭旗，這樣就能堵住其他人的悠悠之口，自己的上位更有說服力。 

  他說道：「李主任，正好我也需要一點緩衝時間來學習導演課程，既然李陽敢向我挑戰，不如給他一次機會試試？」 

  李松思索起來，段海山剛走楊安就上位，確實太快了點，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誤會，認為楊安吃相太難看，這次給李陽機會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向著楊安，總會立於不敗之地。 

  李松揮手：「就這麼說定了！這一期節目，你們一人分一半時間，節目組和製片部共同評定，誰的收視率高，誰的觀眾好評度高，誰的口碑好，下一期誰就是總導演！」 

  楊安笑道：「我沒問題。」 

  李陽昂起下巴，哼了一聲：「走著瞧！」 

  …… 

  「聽說《江湖笑談》節目組那個叫楊安的傢伙瘋了，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他口出狂言，要在兩個月內把臨死的節目拉到1%的收視率！」 

  「嘿！年輕人嘛，有血性是好的，你不能打擊他對吧？讓他碰壁撞南牆，吃過虧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收視率1%，他以為是吃飯這麼簡單？」 

  「現在的年輕人吶，沒有三兩三，就敢上梁山，太沉不住氣了！看吧，看他到時候怎麼慘淡收場，台里可不會給他擦屁股，肯定直接讓他滾蛋！」 

  還沒到中午，紅楓衛視台里就到處傳著這個小道消息，有人把楊安形容成拍桌子瞪眼睛和領導們對著乾的莽夫，有人還說黃主任禮賢下士求賢若渴但小年輕太狂妄不識抬舉，還有人說楊安剛有點小成績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李陽在四樓廣電食堂定了一個包間，打了幾個電話，沒一會兒，羅克走了進來，李陽親熱地與他拍肩膀。 

  又過一會兒，張明德帶著《快樂星期六》的幾個MC進來，李陽熱情地迎接上去：「幾位哥哥快請坐，兄弟我有難，求救來了！」 

  《快樂星期六》有四個MC，老大叫曹瀚，接近四十歲，是拿過國家金話筒獎的資深主持人，機智，幽默，知識面極廣，節目中他能牢牢控制著場上節奏，是《快樂星期六》的靈魂人物，是紅楓衛視台的台柱子之一，不過一哥還輪不到他，他最多排第三。 

  二號位是鄧軍，他主要負責捧曹瀚，有時候曹瀚不方便問的問題，也是他來背黑鍋。 

  三號位張明德，主要來搞笑，逗樂，調動觀眾氣氛，是被其他人踩呼的小丑角色。 

  四號位Tony，中美混血兒，唱歌跳舞是他的拿手好戲，他是某個流行音樂男團的成員，負責在台上耍帥，表演節目，和女粉絲互動。 

  大家落座后，張明德笑罵道：「陽子，求人你也要拿出點誠意來對吧？工作餐是幾個意思？至少一頓菲爾德餐廳少不了吧？」 

  羅克湊熱鬧：「而且是帶家屬的。」 

  李陽立刻拍著胸口：「沒問題！各位大哥們儘管開口，我李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曹瀚與李陽並不熟，他是看張明德的面子才來赴約的，他還真以為這是工作餐，他說道：「李編你說說看什麼事，大家都是同事，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能幫就幫。」 

  李陽知道曹瀚有些不太高興，直奔主題說道：「曹哥，你聽說今天早上那件事了吧？」 

  張明德小聲提醒道：「楊安。」 

  曹瀚點點頭，沒表態。 

  李陽又說：「楊安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他竟然拒絕了黃主任的邀請，而且當著台領導所有人的面，口出狂言要把《江湖笑談》打造成紅楓衛視第一品牌，根本就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啊！」 

  Tony拍了一下桌子：「哼！太狂了！」 

  鄧軍嗤笑一聲：「他要做紅楓衛視第一品牌？他算老幾？」 

  曹瀚取下眼鏡，輕輕擦著，一點都沒動氣，慢條斯理說道：「李編，你有事就說事，這些傳言就不要當真了。」 

  張明德醒悟過來，李陽搬弄是非的水平太低，根本就糊弄不了曹瀚，恐怕是引起曹瀚反感了，他連忙給李陽使眼色。 

  李陽驚醒過來，立刻賠小心道：「是我多嘴，流言止於智者，曹哥給我好好上了一課啊！是這樣的，我們組現在又改版了，楊安和我一人製作25分鐘的節目，這一期我們比收視率，誰贏了誰就當總導演，輸了的那個當然就滾蛋了。我真誠地請幾位哥哥幫忙，這一期節目如果我贏了，我絕對第一個趕走楊安，到時候黃主任再提合併節目的話……」 

  曹瀚重新戴上眼鏡，將面前的餐具一推，站起來往外走：「不吃了！你們就當我沒來過！」 

  李陽急了，連忙挽留，張明德站起身，按住李陽的手，等曹瀚離開后，輕輕關上門。 

  李陽傻了眼：「曹哥他……他是不是生氣了？」 

  張明德將他推回座位，給其他幾個坐著沒動的同事倒水，笑嘻嘻地說道：「沒事沒事，曹哥他什麼都不知道，這不還有我們呢！」 

  李陽這才恍然大悟，再看其他人，全都在吃吃地暗笑，總算是放心了，曹瀚這是要避嫌，不願意落人口實，像挖其他節目組的牆角，搶新人創意這種齷蹉臟事，李陽他們可以偷偷做，但曹瀚和黃主任肯定是不知情的。 

  鄧軍說道：「陽子，你記清楚了，再以後你有困難就跟我們說，曹哥可沒時間管你這些破事爛事，不就是提高收視率嗎？你想怎麼辦？說來聽聽！」 

  李陽大喜，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幾個人邊吃邊聊，一頓飯之後，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倒楊小團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