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擦身而過 (6)
況她露出了側臉，被認出也不意外。
而這照片中的薄一諾，校服加短發，還真沒有什麽能暴露身份的特征。
隻是不知到底是誰照的，發這樣一張帖子又有什麽目的。
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一些，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管怎樣，好歹薄一諾沒被暴露，情況還不到最壞的地步。事已至此，不如順其自然，一張照片而已，又能說明的了什麽。
再說了，她不就是談個戀愛嗎，校園情侶多的是，就算被人知道又能怎麽樣。
不過，也不知薄一諾是怎麽想的，他有沒有看過這篇帖子……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突然有一點點發澀，還有一點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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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的事情在實驗班並沒有掀起什麽波浪。
田曉慧的同桌也隻是因為她跟沈唯唯總在一起，才八卦的問了那麽一句。
之後見她沒有回答，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的樣子，便識趣的不再多說了。
薄一諾正坐在位置上看書，突然似有所感的一轉頭，就接收到了來自田曉慧的死亡凝視。
他別開眼，裝作沒看到的繼續低下頭去，眉間卻無意識的皺了起來。
而在他的身後，王詩韻也正默默看著他。
事情發展到這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當時她因為一時之氣，寫下了那個危言聳聽的標題。
但真要繼續寫正文的時候，心裏又猶豫了起來。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成了故事裏的惡毒女配，絞盡腦汁想要成為男女主戀愛路上的絆腳石。
可這種行為真的有用嗎？她憑什麽要自甘墮落的去襯托那兩人之間的愛情。
但真就這樣放過他們，心中又始終不甘。
矛盾之下，她沒把標題修改，但正文隻放了一張模糊的照片。甚至還有意選了一張看不出男生是誰的。
她不想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歪曲事實，可真相又似乎沒什麽可說的，不如就讓大家自己看圖理解吧。
她告訴自己，她隻是不忿那兩人之間的裝模作樣，把真相公布出來而已。
她做的並不是壞事，才不是什麽惡毒女配，沈唯唯她才是那個白蓮花、綠茶婊、公主病、絆腳石……
自認為是小小出了口氣的王詩韻，雖然心情並沒有想象中的痛快，但也不準備再多做些什麽了。
下課後，她朝著老師辦公區走去，半路碰上了迎麵走來的吳泊雅。
“吳老師好！”她迅速揚起禮貌的笑臉。
“嗯，是詩韻啊。”吳泊雅點了點頭，本想就這麽擦肩而過，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下腳步。
“才聽你媽媽說你前天過了生日，怎麽沒叫薄一諾一起玩呢？”
“吳阿姨，我邀請過他的，可他說那天要補課，沒時間過來。”從老師到阿姨，王詩韻稱呼轉換的十分自然。
“他可真是，總是這麽死板，回頭阿姨一定好好說說他。”吳泊雅笑著看她，隨口問道：“他在班裏也就你們幾個朋友了，要好好相處啊。上次他出國還想著給你帶禮物呢，怎麽樣，東西還喜歡嗎？”
對峙
門衛李大爺看著匆匆走出校門的吳泊雅，心裏有些納悶。
平時吳主任都是最早來，最晚走的，盡職盡責的不得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她早退，別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吧？
吳泊雅心煩意亂的找到車，一路腳踩油門的回到家。
太不應該了，她真是太不應該了！要不是王詩韻提醒，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孩子的不對勁。
想想他那次莫名其妙的遲到，開始說是自行車壞了，可她要拿去修，他又一直攔著。
還有幾次正吃著飯，他不知想到什麽就突然不自覺的笑起來。問他怎麽回事，他又顧左右而言他的搪塞起來。
最可疑的是，有一次她半夜起來，明明聽到他在房裏打電話的聲音。等她推門進去，卻看到他蓋著被子睡的正熟。
對了，還有那個玩偶！
打開家門的吳泊雅，直奔薄一諾房間而去。她翻箱倒櫃，每個地方都找過了，果然沒有找到。
看來確實是被他送出去了，隻是沒送給王詩韻而已。
很好，她冷笑著想，沒有冤枉他就好。
她一邊冷靜的在心裏思索著後續處理，一邊收拾著被弄亂的房間。
突然，抽屜深處的一個紙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將蓋子打開，隻見裏麵放著幾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包開了封的牛奶糖。
一本舊書，書上還印著學校圖書館的印章。
一個空的礦泉水瓶。
還有一張生日賀卡。
吳泊雅將賀卡打開，盯著最後的落款皺起了眉：“——沈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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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唯再次站在政教處門前時，簡直比上一次還要一頭霧水。
她高一、高二整整兩年，都沒和吳主任說過一次話，甚至都沒對上過一次眼神。可這學期接觸她的頻率也實在是太高了一些。
她不知道吳主任叫她來做什麽，一時懷疑是因為貼吧裏的那張照片，一時又覺得是自己做賊心虛。
她從沒聽說有老師出沒在學校的貼吧論壇，不然學生們也不會無所顧忌的什麽都談。何況吳主任應該也不會那麽閑吧？
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她最終輕敲房門，深吸口氣喊道：“報告！”
而在她推門而入後，從拐角處走出一個身影。
王詩韻看著被重新關上的辦公室，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她沒有錯，全是他們欺人太甚。薄一諾拒絕她欺騙她還不夠，竟然還要利用她！她怎麽可能不讓他付出代價！
想到吳泊雅的一貫作風，她全然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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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泊雅坐在辦公桌後的轉椅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挑起下巴看著麵前站著的沈唯唯。
她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鍾，這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老師，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沈唯唯率先開口道。
吳泊雅心中冷笑，很少有人能在她故意施壓的目光下保持鎮定，眼前這個果然膽大包天。
她垂下眼角，掩飾住心中的不滿，將桌上的電腦顯示器轉了過去，冷淡道：“看看吧，你有什麽要說的？”
沈唯唯瞳孔一縮，竟然真的是因為那張照片！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吳泊雅到底認出薄一諾了嗎？
如果已經認出的話，那她現在是以什麽立場審問她？早戀對象的家長？棒打鴛鴦的母親？挑剔兒媳的婆婆？
可如果沒有認出的話，自己貿然開口豈不是不打自招。不不不，她真傻，如果沒認出來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站在這裏。
也是，就算薄一諾隻露出個後腦勺，親媽的眼睛想必也不會認錯吧。
沈唯唯心中有些煩躁，她知道她有麻煩了。還沒等她想好如何應對，就聽吳泊雅不耐煩的打斷道：“怎麽？沒話好說了？”聲音裏充滿了嘲諷。
“上次你也是站在這裏，又無辜又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你沒什麽好說的，我也就相信了你，毫不追究的讓你離開了。可現在看來，你完全是把老師的寬容當成了放縱的理由，惹出的事故一次比一次大，造成的影響也一次比一次惡劣。這次再這麽隨隨便便就放過去，下次你是不是要捅破天去！”
“你們班主任上次還為你辯解，說你平時在班裏表現很好。你現在摸摸自己的臉，不覺得臉紅嗎？不覺得害臊嗎？不覺得辜負了老師們的一片苦心嗎？”
……
吳泊雅臉上的不喜根本毫不掩飾，口中的話一句緊跟著一句，絲毫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沈唯唯在對方滔滔不絕的指責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她還什麽都沒說，她就已經在內心徹底否定了她。難道真是八字犯衝？她從小到大就算說不上人見人愛，但至少從沒遇到過這樣針對她的人！
想到薄一諾，她也想忍忍就算了，可想到爺爺奶奶，他們那樣小心嗬護的把她養大，不是為了讓她在別人那裏受委屈的！
終於，她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吳泊雅：“不覺得。”
“老師，我一沒作奸犯科，二沒違背自己的良心，三在班裏確實積極表現。我努力學習，孝敬長輩，關愛同學，熱情生活。感謝班主任老師對我的肯定，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需要臉紅害臊的地方。”
“果然伶牙俐齒。”吳泊雅沉聲道：“你這樣的學生我見的多了。總有人覺得自己長了張巧言善辯的嘴，就能避重就輕，歪曲事實。”
“老師您見過的學生再多，也沒有一個能代替我。我也不想跟您耍嘴皮子，所以咱們不如直奔主題，簡單明了的說說您今天叫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我為什麽叫你來，你自己不知道？照片都擺在這裏，你還裝什麽無辜？”
“我從來不記得校規裏，有禁止男女生坐在一起的這一條。”
沈唯唯直視著她，真誠建議道：“從這張照片來看，您現在最該揪出的，難道不是這個企圖挑事兒的發帖人嗎？他寫下這樣敗壞學校聲譽，汙蔑學生名譽的標題，到底是想幹什麽？我看您不如先把他找出來，讓我們一起對峙看看。”
說完，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恍然道：“哦，對了，說起對峙，老師您今天怎麽光找了我一個人來，照片裏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嗎？現在大家都在猜他是誰，您是不是也還不知道？用不用我替您把他也叫過來？”
“你閉嘴！”吳泊雅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拍桌提聲吼道：“你還想扯下幾個人來？自己不學好就算了，還想拉無辜的同學下水！你剛才說的真是沒錯，我就算見過再多的學生，也代替不了你。我就沒見過你這樣沒臉沒皮的女生！”
沈唯唯死死握著拳，她承認剛才是她衝動了，看來事到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善了了。
想到薄一諾，她心中滑過一絲遺憾，卻仍維持著平靜的聲音繼續道：“看來您對我有些偏見，已經認定了全部都是我的錯。可有些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您怎麽就確定別人都是無辜的？”
“我當然有證據。”吳泊雅抽出文件下壓著的那張賀卡，向前一扔，落在了沈唯唯腳下。
沈唯唯隻一眼就看出那是什麽。
說起來，這也算是她和薄一諾的定情之物了。此刻她卻任由它躺在地上，完全沒有撿起來的意思。
她直視著吳泊雅，承認道：“沒錯，這確實是我寫的。請問您是從哪兒得來的？”
吳泊雅冷笑一聲，緩緩坐回了椅子上，“我能從哪兒得來，你不是很清楚嗎？之前不提他，是想給你留些臉麵，畢竟是個女生，我以為能點到為止，讓你知難而退。現在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怎麽，以為能用我兒子來威脅我？”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你可以繼續裝糊塗，但我要實話告訴你，我都已經調查過了，是你一直在對他死纏爛打，他不堪其擾才會去赴約。那張照片說不定就是你讓人拍的，想造成輿論事實給他施壓。看你這手段，還真是夠老練的。但我兒子可不是那些被你一哄就找不到北的傻小子們。”
沈唯唯簡直要氣笑了，“老師，您想象力夠豐富的。”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知道學校管不了你，但總有人能管你。一會兒你家長就到了，你去跟他們解釋吧。”
果然，沈唯唯瞬間色變，不可置信道：“你通知了我爺爺奶奶？”
看她終於不再無動於衷，吳泊雅變得氣定神閑起來，“是啊。本想通知你父母的，可誰讓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呢，隻能勞煩兩位老人家跑一趟了。”
她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道：“你如果真那麽孝順長輩，就不該做出這種事，讓人質疑你的家教。聽說你家是有些錢，可能因此讓你有了什麽錯覺，以為有錢就有了一切。可你也不想想，那錢是你掙的嗎？你爺爺奶奶又能供你揮霍多久？兩位老人這麽大歲數，真有個萬一，你以後又該怎麽辦？”
“我的以後就不勞您操心了！”
沈唯唯的聲音冷的像冰，“還有，剛才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聽不懂您在說什麽。我連您兒子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會去纏著他。我不知道您從哪裏得來的這張賀卡，這確實是我寫的，但不是寫給您兒子。請問上麵有寫您兒子的名字嗎？”
吳泊雅露出嘲諷的笑來，“怎麽，事到如今還嘴硬，就算這賀卡不是寫給他的，那這張照片又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這上麵是誰？”
“是我！”
一人推門而入，沉聲開口。
沈唯唯不可置信的轉頭。
解圍
“吳老師您好，這照片裏的人是我。”沈萬在沈唯唯身旁站定，直視著吳泊雅再次確認道。
“你怎麽來了？”沈唯唯驚訝的睜大了眼。
“唯唯，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好嗎？”他轉過頭，表情嚴肅認真。
她本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他看得一時消了聲。見她安靜下來，沈萬迅速環顧四周，視線從顯示器上的照片，滑落到地上放著的賀卡。
他彎腰撿起，打開一看，隻見上麵確實是她的字跡：“同學，你喜歡我吧？如果是，就請這周日下午六點一刻，校圖書館後小花園見。過時不候！——沈唯唯。”
明明隻有寥寥幾語，明明也沒什麽特別曖昧的字句，卻讓他開始在腦海裏放起了電影。她在寫下這些字時，期待又忐忑的模樣仿佛就出現在他眼前。
這一刻，他用了極大的忍耐力才沒有將手中的賀卡攥成一團，而是裝作毫不在意的隨手放進了兜裏。
他抬頭對著吳泊雅道：“吳老師，這是唯唯當初鬧著玩寫給我的，不知道怎麽會在您這裏？”
不等她開口，他又恍然道：“我不小心弄丟了，難道是被您撿了去？”
“不是。”吳泊雅冷淡的回答，蹙眉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她認識這個學生，祖榮集團的繼承人，當初轉校過來時，也是在校領導間掀起過一陣波瀾的。隻是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看見他。
“那一定是別人撿到交給您的了。”他笑了笑，一臉慶幸道：“多謝吳老師物歸原主，這張賀卡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吳泊雅深吸口氣，荒謬道：“沈萬同學，作為老師我必須提醒你，你可能是在國外呆的太久，還不了解國內的情況。在這裏，中學生是不準戀愛的。一切早戀行為都不被允許！”
沈萬微笑著回答：“吳老師，您也可能是在學校呆的太久，不太了解外麵的世界。法不外乎人情，在我們的圈子裏，別說像我和唯唯這樣的成年人，就算年齡再小些，隻要父母允許，訂婚聯姻的也不在少數。”
沈唯唯倒抽口氣，剛要打斷，卻又聽他解釋道：“當然，我和唯唯還隻是世交好友的關係，不存在您擔心的所謂早戀行為。剛才我也說了，那張賀卡是我們鬧著玩的。”
“你這樣你爸都知道嗎？”吳泊雅質疑道。她就不信了，堂堂祖榮集團的董事長，怎麽會讓自己的兒子這麽胡來。
“我剛才已經和您說過了，我和唯唯是世、交、好、友，兩家的情分要上數到爺爺那一輩。我爸要是知道唯唯在學校受了委屈，隻會責怪我沒有保護好她。”
他看著吳泊雅難看的表情，再次微笑道：“您還有什麽疑問的話，也可以去找我爸爸。至於唯唯的爺爺奶奶，今天是不會來了。兩位老人歲數大了，一般的事情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的好。我爸他很閑，您沒事倒可以多找他聊聊。”
沈萬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親爹，成功將吳泊雅堵的氣急敗壞起來。
她越過沈萬，再次瞪向沈唯唯，“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上次那個陳逸軒也是口口聲聲維護著你，這次又換成一個所謂的世交好友。不知下次又會變成誰？”
“是誰就不勞您費心了。聽說吳老師您也是有兒子的人，您想管的話可以先去管好他，別人的事情我想您還是少操些心。當然，看您如此家教嚴格，想來令公子是不會違背您的意誌的。”沈萬的聲音有些冷。
吳泊雅看著他，痛心疾首道：“你們這些毛頭小子，一個個被人哄上兩句就熱血上頭。以後早晚有後悔的一天。”
“吳老師，我想您作為學校的老師，已經越界太多。我此時站在這裏跟您解釋，是出於一個學生對老師的尊重。但如果您還要繼續下去，我不得不懷疑學校管理層的整體素質。”
吳泊雅冷笑一聲，“怎麽？你還想要威脅我？咱們附中作為全省重點，你以為我就見過你一個豪門公子哥？如果我怕了的話，也不會在這裏一幹這麽多年。”
“不敢，吳老師言重了。豪門公子哥的稱呼我不敢當，隻是作為學校的一份子，有要求老師平等相待的權利。還希望您以後能摒棄成見，公正的看待每一位學生，不要將私人感情帶進工作中來。”
“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吳泊雅越發氣怒。“出去！”
沈萬不在意的笑了笑，拉起一臉呆滯的沈唯唯，轉身向外走去。
臨出門時，他又回頭道：“今天多有得罪，還望老師見諒。我會將此事如實告知家父，改日他一定會代我向您致歉。”
在吳泊雅的怒視下，兩人手拉手的離開了。
沈唯唯直到被他拉出來，還有些傻傻的反應不過來
天啊，她第一次看到吳泊雅那麽氣急敗壞的表情。可這到底都是怎麽發生的，她此時有些懵，腦子裏也亂成一團。剛想要開口說話，卻見身旁的沈萬突然變了臉。
她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這才發現了薄一諾。他就站在政教處門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看著他，表情複雜，兩人四目相對，卻唯有沉默……
“需要我給你些時間嗎？”沈萬假大方道。
沈唯唯深吸口氣，拒絕道：“不用了，我想他什麽都明白。”說完，兩人徑直朝前走去。
經過薄一諾時，沈唯唯目不斜視，沈萬卻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的薄一諾無地自容，從沒有過的憤怒羞恥。
明明他也是為她而來，來之前做好了反抗母親的準備。明明他剛剛也是想衝進去的，隻是被那人搶先一步！明明他才是她的男朋友。明明他什麽錯事都沒有做過。
明明……明明……
明明知道一切都很難挽回，他還是心有不甘……
此時的薄一諾站在辦公室前，既不想轉頭看向走遠的兩人，也不願反身進門麵對母親。
他覺得自己無法前進，也沒有後路，隻能茫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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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唯強迫自己將薄一諾的身影忘在腦後，她此時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比如爺爺奶奶，比如眼前的沈萬。
她看著他焦急道：“你怎麽會過來？你什麽時候回國的？還有我爺爺奶奶，你剛才說他們不會來了是什麽意思？”
沈萬失笑的看著她，“這麽多問題，你到底要我先回答哪個？”
“別逗我了，你快說啊，我都要急死了。”
“好好好，你別急。”他整理了一下語言，解釋道：“我今天剛回的國，帶了些禮物給你和爺爺奶奶。誰知到你家時，二老剛好接到學校通知，著急的不行，一見麵就問我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聳了聳肩，繼續道：“我問清楚了情況，就猜到是因為貼吧那破事兒。趕緊安撫住了二老，自告奮勇的代替他們過來了。怎麽樣，我做的還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你簡直太厲害了！”沈唯唯崇拜又感激的看著他。
“多虧了你，不然還不知爺爺奶奶會被吳泊雅氣成什麽樣。他們倒不會責怪我，但一定會擔心我在學校受了欺負。想想就可怕！你簡直就是宇宙超級無敵大英雄！”
沈唯唯好話不要錢的使勁發送著。
沈萬含笑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內心一陣滿足，真想在她麵前做個無所不能的人。
正在這時，隻聽她疑惑道：“不過你是怎麽說服他們留在家裏的，據我了解，他倆在我的事情上，可不是那麽容易放手的人。”
“這個嘛……”沈萬笑的別有深意，“你回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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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你跟奶奶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跟萬一那孩子談戀愛？”
沈唯唯一進家門，就聽到奶奶急切的發問。她一臉意外的抬頭看去，隻見爺爺也正襟危坐的等著她回答。
“你聽誰說的？怎麽可能呢！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我和他跟親兄妹一樣，談什麽戀愛啊！”
“那你們老師怎麽會誤會你倆的關係，還鬧到叫家長的地步？”
“呃……是萬一哥哥說的？他到底是怎麽說的啊……”沈唯唯頭疼道。
“他還能說什麽，就說是在學校和你走的近了些，被同學誤會，告訴給了老師。老師覺得早戀不好，所以想找家長談話。”
沈奶奶歎氣：“他求我們讓他去處理，一定會把誤會解除。話說的不知有多誠懇，我和你爺爺都拿他沒辦法了，好像不讓他去就是不相信他一樣。可我們哪能完全放心啊，你和他到底走的有多近，竟然到了讓同學老師都誤會的地步。”
說到這裏，她再次確認：“真的不是？真的隻是誤會？”
“不是不是真不是！”沈唯唯無奈的看著奶奶。
她心中哀嚎，這個人情真是欠大了。現在不止是吳泊雅，就連爺爺奶奶也懷疑起沈萬的清白來。她都不知要怎樣感謝他偉大無私的犧牲了！
化為灰燼
沈唯唯安撫過爺爺奶奶後，馬上回房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萬一哥哥，我剛剛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事？”沈萬回複的很快。
“你這樣為我挺身而出，我當然十分感激。但萬一讓你喜歡的人知道，誤會了可怎麽辦？”
“我喜歡的人？我喜歡誰？”沈萬一頭霧水。
“你就別瞞著我了，最近你總是談起感情的話題，表情還憂鬱的不得了。我都明白的，不會跟別人亂說。”
她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萬無奈扶額，“我沒有瞞著你。如果我有了喜歡的女生，一定會告訴你。”
他一直在尋找表白的時機，一旦時機成熟就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是嗎？”沈唯唯將信將疑，但隨後又釋然道：“沒有喜歡的人，那也很好。”
什麽意思？沈萬愣住，她不想他喜歡別人嗎？莫非她終於……
他的心髒突突的跳起來，激動的手指都有些發顫。
卻見下一條信息緊跟著發來：“你今天也看到早戀的下場了。甜蜜都是短暫的，麻煩卻總是如影隨形。聽我的，戀愛什麽的都是浮雲，還是一個人最好，清淨。”
沈萬心中一沉，覺得這顆心真像是坐上了過山車，開關全掌控在她手中。他都要懷疑老爸除了將雙眼皮遺傳給他，還把心髒病也偷偷夾帶上了。
“今天的事，讓你這麽難過嗎？”他泄氣道。
“我不知道。”沈唯唯卻像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比起難過，似乎疲憊更多些。感覺像是打了一場兩敗俱傷的仗，又像是精心嗬護長大的果樹，眼看豐收在即，喜氣盈盈，結出的果子卻酸的倒牙。”
“酸就別吃了，換成甜的。”比如他。
“算了吧，牙都被酸倒了，自然是什麽都沒法吃了。”沈唯唯興致缺缺道。
“總而言之，戀愛這件事真是得慎重一些。我已經受到教訓了，萬一哥哥你也小心些吧。”
沈萬一陣氣悶，隻能暗罵薄一諾，自己沒出息就算了，還要害人害己。
“對了，那張賀卡還在你那裏吧？”她突然想起來。
沈萬一愣，不甚情願道：“好像是，我一會兒找找。找到的話，明天上學還給你？”
卻見她遲遲沒有回複，對話框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算了，不用給我了。你幫我處理掉吧。”
“好的，我一定好好處理掉。”沈萬回答的義正言辭。
想了想，他又有些不放心，再次確認道：“那你……是要跟他分手嗎？”
她隻反問：“我和他難道還有別的結果？”
“別傷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萬分肯定道。
“不不不，我已經決定了，從今以後我要一心一意好好學習，爭取年級第一，把薄一諾擠下學霸寶座，啪啪打臉吳泊雅！啊哈哈哈……”
沈唯唯發了一個瘋狂大笑的表情，好像已經看到了“巫婆呀”目瞪口呆的臉。
但手機前的她，卻雙眼通紅，死死咬著嘴唇才沒有哭出聲。
她真的是很喜歡薄一諾啊！
她知道初戀沒幾個好下場，也確實想過未來會和他分手的可能。但她沒想到會這麽快，更沒想到理由會是這麽的狗血。
滿打滿算，他們的戀愛連一百天都不到，感情還沒走到最高峰，怎麽就這樣被攔腰折斷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也讓她心裏委屈的不得了。
有媽媽就那麽了不起嗎？她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和舅舅呢！
她才不羨慕有媽的孩子，更不羨慕有吳泊雅那種媽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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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休時間，老師辦公區一片安靜。
自沈萬帶著沈唯唯離開後，薄一諾就一直背靠在政教處門口的牆壁上，站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感覺腿有些麻，他索性順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吳泊雅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兒子，眼中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很快又被收斂的一幹二淨。
“你這是什麽樣子，快給我起來。”說完，她再不看他一眼，一個人轉身離去。
她徑直走到了樓梯口，也不見他跟上來的身影。幾經運氣，她還是返了回去。
“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裏回響，薄一諾隻覺得那聲音似踩在自己的心上。
終於，那雙一成不變的黑色高跟鞋出現在他眼前，耳邊又聽到了熟悉的喋喋不休。
“你到底想怎麽樣？還嫌不夠給我丟人？我還沒教訓你，你倒先耍上脾氣了！你到底做對了什麽，有什麽資格跟我在這裏鬧？”
薄一諾依舊垂著頭一動不動。母子兩人一時僵持起來。
等她再開口時，聲音小到低不可聞，但威脅力卻十足強大：“要不要我再把那女生叫回來？”
果然，他一瞬間抬起了頭。
她彎下腰去，直視著他倔強的雙眼，輕描淡寫道：“你知道的，為了你，媽媽沒什麽做不出來的事。不信你就試試。”
說完，她起身回頭，似在等待著他的決定。
薄一諾急喘幾下，像隻受傷的困獸，死死的咬著牙，卻隻能踉蹌著站起，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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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祖榮晚上回家時，受到了沈萬十分殷勤的接待。
他好整以暇的接過兒子親手泡好的蜂蜜水，挑眉道：“說吧，有什麽事求我？”
沈萬笑笑，直說道：“我今天跟學校的政教處主任發生了些爭執，想來想去，還是您老出麵解決一下的好。我不太想在學校看到她，給她換個地方吧。”
沈祖榮震驚了，不可置信道：“我說你小子幾歲了，竟然還跟爸爸告老師的狀？簡直要笑死我了！你還是我兒子嗎？不會被人掉包了吧？”
沈萬無奈的看著他，解釋道：“我調查過那老師了，背景有些麻煩。恐怕還是您老人家的麵子好使。”
“你少給我拍馬屁，看你這麽興師動眾的，人家一個中學老師，到底是怎麽惹到你了？政教處又是個什麽地方？”
“你就別管那麽多了，隻說幫不幫我？”沈萬直截了當道。
沈祖榮瞪他一眼，“急什麽，先把那人的資料給我，我總要把情況了解完再說”
十分鍾後，他一邊思考一邊總結道：“吳泊雅，哈佛肄業，未婚先孕。在那個年代可真是不多見。父母都是知名大學教授，兩位兄長更是出類拔萃，人脈甚廣。雖然自從她生下孩子，就跟家裏少有往來。但打斷骨頭連著筋，背景確實有些麻煩。”
他抬頭看著沈萬，認真道：“她怎麽惹了你，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我相信我兒子不會無緣無故的針對一個女老師。但我需要你認真思考一下，你想要達到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方法是不是隻有這一種？今天你無論是想把她調離還是解雇，都有的是辦法，但這麽做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他嚴肅道：“早晚有一天，你手下會掌管著千千萬萬人的飯碗。到時候一旦有人讓你不滿，難道你就要去動人家的飯碗？你在公司學習也有段日子了，學到的就隻有這些？”
沈萬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被吳泊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