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擦身而過 (9)
當然要擔心。如果是我爺爺奶奶的話，知道我在和你戀愛也一樣會不放心吧。”
“你真的能理解她嗎？”薄一諾眼含希望的問。
“當然，但我隻能理解她不想讓你早戀的心。至於其他的……”沈唯唯看著他沉聲道：“我理解不了她為什麽那麽討厭我？我當然不會真的公主病到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應該喜歡我，但是，討厭我的人我也一樣會去討厭她！”
“唯唯！”薄一諾皺眉道。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沈唯唯打斷他道：“如果還僅僅是這樣的話，鑒於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我或許會一邊在心裏默默的討厭你媽媽，一邊繼續和你私底下偷偷談戀愛吧。但是……”
薄一諾的心沉了下去，他預感到之後的話不是他想聽到的，卻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你媽媽她無論如何，不應該把我家人也牽扯進去！那天如果不是沈萬出麵，我想象不到爺爺奶奶在接到你媽媽那高高在上的通知後，著急上火的跑到學校來，會受到什麽樣的指責與羞辱。”
“不會的，我媽媽不會對你爺爺奶奶怎麽樣的。”他忍不住辯解道。
“她還要怎麽樣呢？她隻需要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一絲對我的不喜，我爺爺奶奶都會受不了的。”
她煩躁的沉聲道：“你恐怕不知道，我是個早產兒，小時候又因為父母都不在，大病小災就基本沒有斷過。兩個老人年紀那麽大了，為了我可以說是求過了所有神拜過了所有佛。哪怕是我剪指甲時不小心剪到了肉，他們都要心疼個半天。後來怕我在學校受了委屈，他們甚至能想出雇傭田曉慧的辦法來。這樣的兩個老人，在和你媽媽見麵後該有多麽的憤怒，多麽的擔心，我隻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就忍不住的膽戰心驚，後怕的不得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讓心情平複了一下，歎息道：“說到底，我和你都是家人至上的人。我不能忍受我的爺爺奶奶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你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你的母親。我們都沒錯，要怪隻能怪……”
她苦笑了一下，認命道：“隻怪我們都還太小，早戀也確實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是早戀，而是高考後才開始的話，結果就會不一樣嗎？”薄一諾痛苦道。
“或許吧，因為那時你媽媽可能不會那麽討厭我。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裂痕已經產生，她不能也不想去修複了。
“難道就隻有分手一種選擇嗎？或許我們可以等到……”
“別再說了！”沈唯唯打斷道，她好不容易才整理了心情，不要再動搖她了。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能挽留我，讓我確認了我們確實相互喜歡過。”她感慨道。
“為什麽這麽說，我當然是真的喜歡你，這還用確認嗎？”薄一諾急道。
“不知道。和你分手後，我發現太陽照樣升起，作業也依舊多的每天都寫不完。我控製著自己不對任何人表現出來。但看到你每天也是同樣的一成不變，一如往常的吃飯、打球、學習……看不出一點失戀的打擊來，我這心裏還是會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自嘲的笑了笑，繼續道：“我也是才發現我原來是這麽小氣又俗氣的人，分手後也會盼著前男友為了自己，至少能失魂落魄個幾天才好。”
“那我現在這樣，有安慰到你嗎？”薄一諾抬了抬打著石膏的腿，苦笑道。
“有。”沈唯唯承認的毫不掩飾，“但也僅限於此了。”
“看來就算我現在明白過來，每天失魂落魄的出現在你麵前，你也不會再心軟了對嗎？”
沈唯唯覺得心底有一刹那的刺痛，眼睛一酸險些控製不住，“我希望以後我們都能好好的吧。這樣很多年後回憶起來，感慨的更多的，是初戀讓我們得到了什麽，而不是失去了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最後道：“你可是我沈唯唯的初戀，要永遠閃閃發光才可以，不要做任何讓自己掉價的事情。”
薄一諾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垂頭道：“嗯，我會的。”
——
沈萬覺得自己的忍耐就快要達到極限。
他之前還曾在心裏嘲笑過薄一諾，手握珍寶卻不自知，一個成年人卻任由媽媽以那些可笑的理由插手自己的戀情，最終搞砸了一切。
但現在看到他又醒悟過來試圖挽救，他心中不滿的同時，緊張感也瞬間加劇。
那人此時在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是借著那條打了石膏的斷腿博取同情？還是拉著唯唯一起回憶往昔的美好時光？又或者聲淚俱下的為他媽媽道歉懺悔？
各種各樣的猜測充斥在他的腦海，隻覺得每多等一分鍾，那兩人和好的可能性就會多增加一分。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
“吳泊雅剛剛已經進醫院了，馬上就要上樓。”司機匯報到。
“好的。”沈萬的心一下子定了。
掛掉電話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麽可緊張的，隻要有吳泊雅在，那兩個人就算是和好一百次，也能再分手一百零一次。
他依然不喜歡他們的這位吳老師，但此時又不得不感激她這個神助攻。看來至少在他們畢業前，吳老師都一定要穩穩的插在學校裏啊。
正這樣想著，便見病房門被打開，沈唯唯終於走了出來。
“咱們走吧，萬一哥哥。”她的眼睛好像有些發紅，聲音倒是沒什麽變化，看不出來有沒有哭過。
沈萬一邊跟上她的腳步，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卻見她突然渾身僵硬，表情慌亂。
吳泊雅來了。
沈唯唯看到正從電梯裏走出來的她，腦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快躲起來不要被看到。她現在筋疲力盡，不想再橫生枝節了。
下一刻，她被沈萬拉著一起躲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吳泊雅果然沒有看到兩人，徑直從樓梯間旁走過。
就這樣躲過一劫的沈唯唯，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感到了一陣狼狽。她審視著這一刻的自己，為什麽要像個見不得人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驅散了她在今天見過薄一諾後，所產生的的種種不舍與傷感。
果然，這樣的他和她哪會有什麽未來呢？分手根本不是她的選擇，而是她的別無選擇。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尷尬，沈萬體貼的掩飾道：“咱們走樓梯吧，電梯人太多。”
“好的。”
兩人誰也沒有再提起吳泊雅，一前一後的順著樓梯向下走去。
夜已深，昏暗的燈光下，空蕩蕩的樓梯間裏回蕩著兩人的腳步聲。沈唯唯看著走在前麵的他，感受到了一陣安心。
——
回家的路上，不等沈萬詢問，沈唯唯便主動開口道：“我和他正式分手了。”
上次事發突然，很多事都沒說清，這次才算是徹底有了一個交代。
盡管早有預料，但直到此刻終於聽到了確切結果，沈萬總算是安下心來。
但看著她低落的表情，他又不禁擔心道：“很傷心嗎？需要我做些什麽？”
沈唯唯搖了搖頭，道：“就是覺得有些麻煩，以後還要在一個學校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她似是開玩笑般的繼續道：“下次如果再談戀愛的話，我一定要找個社交圈外的人，不然分手後還要再見麵，豈不是太尷尬了。”說完，她又慶幸道：“還好我和他本來也不是很熟，總比那些和朋友談戀愛，最後卻愛情友情一起失去的人要好的多。”
沈萬皺起了眉。果然，現在還遠不到他安心的時候。
到家前，沈唯唯又似是不經意的提起：“萬一哥哥，今天在黑暗餐廳裏你去哪兒了啊？我還以為你就坐在我身邊呢，結果一說話卻不是你，嚇了我一跳。”
禮物
沈唯唯的直覺沒有錯，今天黑暗中的那聲告白確實是沈萬發出的。早在定下餐廳的時候，他就決定要試探一下。
結果現在，問題來了。
她到底猜出是他了嗎？如果是，那麽她剛剛的話無疑已經表明了態度。
在和薄一諾分手的不久後，她又同樣的拒絕了他。
理由是什麽呢？害怕分手後再見麵太尷尬？還是像她說的那樣，擔心到最後愛情和友情一起失去？
可這怎麽可能？他又不是薄一諾，既然好不容易開始了，就必將好好珍惜，絕對不會分手。
但現在他卻什麽都不能說，隻能掩飾道：“是嗎？我也不知當時坐在哪，太黑了看不清，隻能隨服務生安排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身旁的她似乎放鬆了一些。
——
送完沈唯唯後，沈萬才回了家。一進家門便看到了老管家興高采烈的臉。
“萬一啊，你同學送你的生日禮物我都給你放進書房了，快去看看吧。”
“好的，麻煩您了。”
他沒想到她會這麽高興，看來過去他對自己生日的態度，確實讓很多關心他的人操心了。
上樓後，他看到了那一堆禮物，隨手拆開幾個，竟從中發現了沈唯唯送的。
他有些意外，本以為今天那場沒放成的煙花便是她準備的禮物，更何況除了這個還有早上她特意組織的全班聚會，誰知她還另外準備了別的，且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混了進來。
他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原石從盒子裏拿出，對著燈光照了一下，通體翠綠，水潤透亮。就算他對玉石的了解不夠多，也知道這樣的種色有多難得。
翡翠下麵還壓著一張生日賀卡：
【萬一哥哥，祝你生日快樂。感謝你重逢以來對我的所有照顧，滿足了我對一個哥哥的全部幻想。
這塊翡翠是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去緬甸賭石時開出來的，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賭石，能有這樣的收獲真的很幸運吧？
現在我把這份幸運送給你，願你的生活永遠充滿快樂！】
沈萬仔細讀完她寫給他的這些話，嘴角不可抑製的向上揚起。手中的翡翠還帶著些涼意，然而他的心裏卻一瞬間充滿溫暖。
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幾乎快要倒背如流才戀戀不舍的收了起來。
看著這張被妥善珍藏好的賀卡，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被他燒掉的那張。
對比之後，今日在醫院裏受到的種種焦慮與不安，在這一刻似乎也被統統撫慰掉了。
是啊，不管怎樣，薄一諾已經是過去式，他才是未來。今後他將有無數時光能讓唯唯逐漸打開心房，以一個新的視角來接受他。
不用心急，慢慢來就好。
——
第二天晚上，沈祖榮回來了。
父子兩人相見，以一個久違的擁抱，表達了心裏對彼此的關心。
沈祖榮三天之內在太平洋上飛了個來回，顯然有些疲倦，但他還是在休息前強撐著過問了一下自己最關心的事。
“小子，你昨天和唯唯進展如何了？你爹我特意為你創造了機會，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把握啊？”
沈萬無奈道：“多謝您費心，截至昨天我已經成人一周年，就不勞您手把手教我談戀愛了。”
“嘿我說你這是用過就丟啊，枉費我一片苦心。”沈祖榮不滿道，“別的我不管，你就直接跟我說，畢業後唯唯到底會不會跟你一起去留學，我也好心裏有數，早做準備。”
這個問題……沈萬皺起了眉，躊躇道：“我還沒想過這些……”
“這麽重要的問題你都不提前想好，你到底有沒有跟唯唯長久的打算？我跟你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萬打斷了他，頭疼道：“我當然有很多長久打算，留學的事我也會找機會跟她提的，你就別操心了好不好，需要幫忙的時候我自然會跟你說。”
“臭小子，我這還成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
元旦假期結束，沈唯唯打著哈欠進了教室。剛準備攤在課桌上眯一小會兒，就被顧維佳硬叫了起來。
“唯唯，唯唯，我問你個事！”她一臉興奮道。
“什麽事啊……”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假期補作業後遺症非常明顯。
“你和沈萬不是親戚嗎？你一定知道他和大衛·道格拉斯是什麽關係吧？”
沈唯唯的腦子終於清醒了點，疑惑道：“哪個大衛·道格拉斯啊？”
“還能是哪個！就是那位前世界首富，超級大富豪大衛·道格拉斯啊！”顧維佳的聲音更激動了，“我早就看出沈萬是個大佬了，看看他生日那天的豪華車隊吧！但我沒想到他這麽豪，竟然還認識道格拉斯！”
沈唯唯心想，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啊，說不定你有一天還能看到祖榮集團的那個祖榮來開家長會呢。
雖是這樣想，她還是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沈萬認識道格拉斯啊？”
“我親眼看到的啊！上周我和我爸去吃飯，在飯店門口看到他倆一起進去的。”
“那你可以去打個招呼啊，順便可以親口問問。”
“我哪兒敢啊，你知道當時周圍有多少保鏢嗎？我差點以為是兩國元首會麵呢！這個時候我突然衝上去打招呼，就算沈萬不介意，那我也太尷尬了吧！”
沈唯唯點頭表示理解，或許是她和沈萬兩家很早就認識的緣故，平時相處也並沒有感到什麽鴻溝。
但現在想到他竟然是和前任世界首富同桌吃飯的關係，心裏還真有點怪怪的。一時覺得他這個豪門公子平時也太低調了，一時又感慨他們沈家村果然像爺爺說的那樣，風水特別好啊。跟沈萬家比起來，她家這種規模的企業簡直不夠看。
而直到寒假後，沈唯唯才終於找到機會問他這件事，得到的答案卻讓她無比震驚。
“大衛·道格拉斯嗎？他是我教父，也是我媽媽的前夫。”
看到沈唯唯驚訝的表情，沈萬反而意外道：“爺爺奶奶沒跟你說過嗎？我媽離婚後嫁給我爸的事在當時還挺轟動的，雖然控製住了外界的報道，但家裏的親朋好友還是都知道的。”
“爺爺奶奶很少跟我說這些大人的事。”
許是看出了她的好奇，他細細講道：“大衛他比我媽媽大十六歲，算是她的初戀吧。兩人戀愛了十年才結婚。當時整個道格拉斯家族都很反對這場婚姻。你要知道，即使是現在，亞裔在西方人眼裏也是歧視的對象，更別提是三十年前。雖然我外租家在當地華人群體裏也很有實力，但對道格拉斯這種老牌貴族而言，顯然還不夠分量。當時兩人結婚一定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從這一點來看，大衛當年對我媽媽應該是真愛。”
他聳了聳肩歎息道：“可惜到了他們婚後第八年，我媽媽還是沒有懷上孩子。當時老道格拉斯年邁病重，整個家族都因為繼承權鬥的你死我活，而大衛五十多歲還一個孩子都沒有，顯然是個大大的減分項。所以後來，或許是為了繼承權，或許也是不想再看我媽媽一次次因為試管嬰兒而受苦，他找了代孕……”
沈唯唯倒抽口氣，原來是這樣。
果然，隻聽沈萬繼續道：“我媽媽後來發現了這件事，二話不說就提出了離婚。”隻是他沒說出口的是，當時那張大衛陪同代孕一起孕檢的照片，還是他爸寄給他媽媽看的。
“離婚後，我爸終於找到機會趁虛而入，竟然很快就讓年近四十的我媽懷孕了，於是兩人奉子成婚。”
沈唯唯隻覺得腦子暈暈的，在這一大堆信息中做起了算數題，二十年前的大衛五十多歲，而當時沈萬媽媽年近四十，可是，祖榮叔叔直到現在也還不到五十歲吧……
“你媽媽竟然比你爸爸大嗎？”一不小心，她竟然把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
沈萬一愣，沒想到他說了這麽多，她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不禁失笑道：“對啊，我媽比我爸大了整整十歲，我爸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就對她一見鍾情，暗搓搓的盼了十多年才把心中的女神娶回家。”
說到這裏，他不禁感歎道：“結果沒想到幸福卻是那麽的短暫，因為我的出生……”
眼看他又想到了傷心事，沈唯唯連忙安慰道：“你怎麽能這樣想，剛才你也說過了，你媽媽一直很想有一個孩子，是你讓她的心願達成了。更何況也是因為你，你媽媽才決定嫁給你爸爸啊。”
說完，她連忙轉移話題道：“那後來他怎麽又做了你的教父呢？”
田曉慧
沈萬回過神來繼續道：“我媽媽去世後沒多久，老道格拉斯也去世了，大衛獲得了全部的繼承權，開始對我爸展開瘋狂的打擊。當時要不是我外祖家幫忙，估計我爺爺打下的那點家底早就什麽都不剩了。”
沈唯唯驚訝的睜大了眼，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你看我爸能為了一次一見鍾情堅守十幾年就知道了，他是個永不服輸的人。對於當時真正的上流社會來說，他隻能算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而且這個傻兒子還有嚴重的心髒病。誰都沒想到他在抗下道格拉斯的第一波攻擊後，竟然還能迅速反擊，且越挫越勇。兩家就這樣鬥了一段日子，直到我四歲那年，在媽媽的墓地前第一次見到大衛。”
他看著她，笑了笑道：“當時的事情我其實都記不太清了，隻知道從那以後我多了一個教父，他每年都會在我生日前後抽空來看我。兩家從那以後也停止了爭鬥，道格拉斯直到現在也依然是頂級豪門，而我爸他也在這些年裏將集團壯大到了如今的規模。”
“祖榮叔叔好厲害啊。”沈唯唯好奇道：“萬一哥哥，你媽媽一定特別漂亮吧！”
“我有照片，你要看嗎？”
“嗯嗯嗯！”她猛點頭。
沈萬將錢包打開，交給了她。
看到錢包裏夾著的照片，她不禁感慨，遺傳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他很像照片裏的女人。不是那種五官的複製，而是神態與氣質，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母子。
這一刻她有些明白為什麽大衛·道格拉斯會在見過沈萬後，選擇與沈家和解了。因為他確實是心愛女人生命的延續……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張照片下麵，還壓著另一個人的照片，正是她自己。
——
田曉慧最近有點反常。
自從沈唯唯決定要考A大後，不止是她自己的壓力變大了，田曉慧同樣也壓力倍增。她沒有特長加分，想要和沈唯唯考進同一所大學的話，文化課必須要保持在全年級前列才行。因此她比以往更加刻苦了。
沈唯唯一開始也以為她反常的沉默是因為學習太疲勞，可沒想到這晚卻突然聽她說：“小姐，其實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會更輕鬆一些吧？”
“你怎麽突然這麽說？”沈唯唯驚訝道。
“沒什麽，隻是覺得自己好沒用，根本幫不上你什麽，還隻會添麻煩。”她垂眸道：“當初奶奶收留我時，我還發誓願意為了你赴湯蹈火，卻根本沒問過你到底需不需要。”
“到底發生什麽了？你怎麽突然又想起當初的事？是有人說你了嗎？”沈唯唯擔心道。
“不是的，不用別人說，我自己也明白。我名義上是你的生活秘書，心安理得的拿著工資。可實際上我自己也是個學生，每天要把大量時間用在學習上，哪還能再為你做什麽。在家裏有保姆，在外麵有司機，在學校就算你有什麽事，我也總是無能為力……”
“不是的，你也幫了很多忙啊！家裏每次換電器，都是你教會張嬸李嬸怎麽使用的。奶奶的朋友圈也是你在替她管理。還有我每次在家有不會的題，也是第一時間就跑去問你。還有……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有你在我身邊，爺爺奶奶也會放心很多，因為他們都很信任你。”
她開玩笑的道：“你知道的，在爺爺奶奶眼裏，如果是我一個人出門，他們就會擔心我會不會被拐賣，會不會遇到騙子，會不會被車撞到。有在你就不一樣了。”
“小姐，你真的需要我對嗎？”田曉慧看著她問道。
沈唯唯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她：“那你呢？曉慧，總有一天你會見識到更高更廣闊的世界，有更多更好的選擇，那時你還會需要我嗎？”
“當然，現在我是小姐的生活秘書，以後我也要做你的辦公秘書！”田曉慧斬釘截鐵道。
沈唯唯笑道：“我也不知道未來我有沒有能力去接管公司。不過如果有那天的話，我一定會第一個雇傭你的，我的秘書大人！”
“好的，我一定努力不給你拖後腿……”
“那我也一定努力不讓你失業……”
兩個女孩相視笑了起來。
沈唯唯心想，看來是她最近太忽略田曉慧了，才讓她突然心思敏感起來。
也對，想想過去的這一整個學期，她先是為了偷偷談戀愛，總是甩開田曉慧單獨行動。後來分手後，又和沈萬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一些。
而原來不管她去哪裏，十有八九都是和田曉慧在一起的。這樣一對比，確實會讓她的立場變得尷尬吧。
她決定以後多關心一下田曉慧的情況。卻沒想到幾天後，她在小區門外意外撞見了一幕，這才知道了她如此反常的真正原因。
——
“這裏不是你們隨便能來的地方！趕快離開！”
“我說了會按月把工資打給你們的！你們還想要怎樣？”
“無賴！無恥！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為什麽就見不得我過的好一些！”
“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我還要上學，怎麽可能去嫁人！彩禮也是你們收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們如果敢找上沈家的話，我就跟你們拚命。你看我敢不敢？打不過你們，我還打不過你們那個窩囊廢兒子嗎？不信你們就試試！大不了魚死網破！”
沈唯唯坐在車裏，看到田曉慧正和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大聲爭執著。僅從這三言兩語裏，也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眼看著她和那對夫妻的爭執愈演愈烈，就快要廝打起來，沈唯唯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幫忙，又怕貿然出場會被對方抓到弱點，壞了田曉慧的事。
“張叔，把車開過去。”她思索一番，最終對司機說道。
正在爭執中的三人突然聽到幾聲刺耳的鳴笛，一輛車停在了他們旁邊。
車窗緩緩落下，沈唯唯的臉出現在幾人麵前。
隻見她穩坐在車後座上，微抬著下巴，挑眉道：“好你個田曉慧，這回被我抓到了吧？奶奶爺爺以為你被父母拋棄無家可歸才收留了你，誰知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竟然還拿著我家的錢給外人？”
田父田母顯然被這個突然出場的刁蠻大小姐鎮住了，不知所措的對視一眼後，田母尷尬的走上前道：“你就是沈家小姐吧，是你誤會了，我們這次來是……”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靠遠一點，你的口氣熏到我了。”
沈唯唯做作的用手扇了扇風，對著一臉脹紅的田母道：“好了，我時間有限，還是快點說正事吧。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清了，也知道你們是為什麽找到這裏。你們要帶她走我沒意見，實話實說，我早看她在我家騙吃騙喝不順眼了。”
田父田母一臉驚喜，卻聽她話音一轉道：“但在此之前先把賬結清了吧。”
“什麽賬……”田父疑惑道。
“當然是她這幾年在我家的生活費住宿費學費和補習費了。還有她每個月打給你們的錢，也都是有轉賬記錄的吧，誰知道是不是偷我家的。”沈唯唯滔滔不絕道：“除了這些，她上個月還把我爺爺的古董花瓶打碎了，當時我們看她沒有償還能力，就同意她以後做工抵債了。沒想到你們竟然主動送上門了，正好，先把這五十萬還了吧？”
“五十萬？你怎麽不去搶，我們家哪有這麽多錢？”田母激動的跳了起來。
“怎麽會沒有？你們不是收了人家的彩禮嗎？幾十萬總是有的吧？”
“沒有！我們一分錢都沒有！再說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有錢人就能欺負人了嗎？”
沈唯唯氣定神閑，微微搖頭笑道：“叔叔啊，看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不懂這個道理呢？不要和有錢人講理，因為有錢人是會和你講法的。正好我家的幾個律師整天閑著沒事做，也是該給他們找點活幹了。我勸你們趕緊回去湊錢，不然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你少嚇唬人！”田父色厲內茬的喊道。
“我有沒有嚇唬人，問問你們的女兒不就知道了嗎？”沈唯唯看向田曉慧，冷酷道：“告訴他們，你打碎的花瓶到底值多少錢？可別想撒謊，家裏的監控都拍下了，花瓶的碎片也還留著呢，你寫的那張欠條就在爺爺手裏，白紙黑字的誰也賴不掉。”
田曉慧也反應了過來，對著父母大哭道：“我就說讓你們快點走，你們偏不聽！你們以為是我不想回家嗎？我是走不掉啊！這下好了吧，讓人順藤摸道瓜了！真是活該！”
田父田母頓時六神無主。他們明白了，不管這事是真是假，隻要田曉慧和沈家一口咬定，那就算是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田父情急之下腦筋一轉道：“你先跟我回去再說！”
等一回去就把她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時候就算欠錢也找不到他們頭上。
說著就想上前拉人。
求助
“住手！”沈唯唯大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麽。你們這會兒帶她回去了，到時候全家一起跑了怎麽辦？我找誰要錢去？“
她一臉刁蠻，不容置疑道：“把她留下！什麽時候帶錢來，什麽時候帶人走！”
司機這時也下了車，站在車門旁沉默的看著田父田母，威懾力十足。
田父有些猶豫不決，他們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堵到人，就這麽走了也太不甘心了。
沈唯唯沉聲道：“別想來硬的，看到那邊門口的保安沒？隻要我喊一聲，他們就能立即過來把你們倆全都按倒。痛快回去湊錢，我還能把你們女兒吃了不成。”
田父田母轉頭看去，果然，小區門口的保安似乎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正猶豫著要不要過來。
見此情形，他們知道今天再糾纏下去也討不到好，不如先回去商量對策。錢他們是一定不會給的，人卻是一定要帶走，男方那麵說好的彩禮才給了一半，隻等人過門後才能給全。
走之前田父對著田曉慧憤憤道：“死丫頭，再不接電話，我下次還來找你。這裏我是進不去，那就找到你們學校去！我倒要問問你們老師，我自己親生的女兒，誰還敢不讓我領人？”
一邊說著，還一邊斜眼看了沈唯維一眼。
沈唯唯隻當沒聽見，不耐煩的說道：“再不走就都留下吧，我家大人應該也快到家了，他們可沒我這麽好說話。”
田父田母最終還是離開了，隻留下田曉慧一個人蹲在地上哭。
沈唯唯坐在車裏幹著急，想下車勸慰，又怕那對夫妻還沒走遠。
隻能著急道：“哭什麽！還不快上車！”
等田曉慧終於抽噎著上了車，沈唯唯一把抱住她，心疼道：“別哭了啊，我的秘書大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秘書”二字一出，田曉慧像是被按下了什麽特殊按鈕一樣，瞬間止住了哭聲。
對啊，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她要振作起來趕緊想想要怎麽解決掉這次的麻煩。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上個月他們突然打電話讓我回家。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這兩年他們以為我在外麵打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隻要把工資交回去就好，怎麽這次突然想起我了。”
“果然，我打給鄰居家的朋友才知道，他們是把我給賣了！”田曉慧說到這裏險些又忍不住淚水，深呼吸好幾次才強壓下來。
“我家住在城中村裏，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長得腦滿腸肥，一雙眼睛總是色眯眯的盯著人看，經常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前段時間我無意中在學校門口撞見了他，那時就預感不好，果然他回去就把我在上學的事告訴了我爸媽。”
她忍住反胃繼續說道：“他好像還特意打聽過我，知道我學習還不錯。跟我爸媽說，隻要我能考上大學就願意娶我回家，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