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司徒謙
司徒靜轉身看向江問源,臉上的表情輕微扭曲。
「你想要嘲諷我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我在學校鬧出天大的霸凌醜聞,同學相繼死亡,現在我就連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我是司徒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司徒家也沒有放棄我,為我出資建設第二圖書館,但是以後司徒家的大權永遠都不會交到我手上,司徒家將來只會屬於司徒謙那個噁心的私生子。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司徒靜朝齊思遠伸出手,「現在我該說的該答的全部都已經告訴你們,可以把鎖還給我了吧,我要鎖門回去早讀。」
齊思遠並沒有立刻把鎖還給司徒靜,而是等所有人都從樓頂回到樓梯內,才把還插著鑰匙的U型鎖還給她。齊思遠壓根就沒掩飾他對司徒靜的防備,司徒靜的周身的氣場變得更冷,不過她並沒有發作齊思遠,大概是穆綿綿死亡事件徹底把她大小姐的銳氣給磨平了。司徒靜鎖上門后,一句話都沒和江問源四人多說,拿著鑰匙離開了頂樓。
直到司徒靜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江問源才開口說道:「江大附屬的早讀時間二十五分鐘,休息五分鐘后,八點鐘上第一節課。我們等第一節課上課鈴響起之後,再去查探教學樓的女廁吧。」
現在教學樓里已經響起語文的朗讀聲,離第一節課還有不到半小時,拿這點零碎的時間去查別的事情也不夠用,江問源四人便呆在通往樓頂的樓梯口,等時間過去。
由於牆面、地面和所有隔斷物上都可能長出眼睛,四人只能保持站立的姿勢。罰站乾等也挺無聊的,江問源好為人師的小愛好又在蠢蠢欲動,他對單曉冉和呂琦妙說道:「我們的效率還挺高的,不滿二十四小時就已經查到了不少東西。對於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扇子,呂琦妙,你們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疑問,現在可以拿出來討論一下。」
單曉冉心地善良,剛才聽司徒靜說起穆綿綿的事情時,她沒能忍住紅了眼眶,也正因為她同情心泛濫,才更能設身處地站在穆綿綿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如果司徒靜沒有說假話,我覺得穆綿綿被欺凌的事情,還有司徒靜也不知道的內情。穆綿綿被關在教室里的那天晚上是2月14日。2月14日是情人節,對於思春期的少年男女來說,情人節還挺特殊的。而且穆綿綿成為全校的笑柄,被冠以便便女侮辱性的外號,也不肯接受司徒靜的幫助轉學到別的學校。我覺得江大附屬可能有著穆綿綿無法割捨的牽挂,這個牽挂還很可能與穆綿綿被欺凌的事情有關。」
單曉冉分析完后,有些忐忑地看著江問源,「我的分析……有沒有什麼問題……」
「你說的挺有道理的,你要對自己更有一點自信才好。」江問源都懷疑單曉冉沒能成長起來,全是永錢的鍋了。「司徒靜也說過有一部分欺凌穆綿綿的同學是為了討好她,在司徒靜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后,那些人也應該明白他們討好司徒靜的方式有誤,停止欺凌穆綿綿的行為。那些繼續欺凌穆綿綿,並在2月14日把她鎖在教室里的人,應該是出於別的原因才繼續他們的行為的。當然,這個推論的前提是司徒靜沒有撒謊。」
江問源轉而看向呂琦妙,「你呢,有什麼想法。」
呂琦妙的切入點非常獨特,她忽然說起了呂英奇的事。
她的語氣十分冷靜,「我和哥哥經受過殘酷的現實,我們都已經基本失去對人性的信任,哥哥把我託付給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應該是哥哥以前和你在遊戲里遇到過,並且得到你的幫助,認為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才把我託付給你的。你願意幫助雙腿殘疾的哥哥,也願意幫助我,你是一位很善良的人,為什麼……你要拒絕程珊的求助?」
江問源有些意外地看著呂琦妙,這妹子不僅面對怪物時下手狠辣,眼光也非常毒辣,他的確不是無緣無故拒絕程珊求助的。「我和程珊並不熟悉,我直接拒絕程珊的求助,其實是因為齊思遠拒絕了她。齊思遠你們還不知道嗎,哪有危險往哪湊,作死小能手。齊思遠都不願意去幫助程珊,要麼就是太沒挑戰性,要麼就是潛藏的危險太高,作死的話真的會死。至於是哪種原因,呂琦妙你要是想知道的話,直接問他本人吧。」
齊思遠也是很無奈,他是真的沒想到江問源把他也給分析得透透的,現在江問源、單曉冉和呂琦妙三個人都看著他,等他的答案。齊思遠抿了抿唇,「以我在圓桌遊戲里作死——咳,探索兩年的經歷,培養出我對危險的直覺。程珊看我的眼神感覺不太對勁,她的求救也很有問題,她連自己手臂上的眼睛都發現不了,是怎麼察覺隊友不對勁的。程珊讓我感覺到異常的危險,我是很愛玩,但還不至於拿自己的命來玩。」
「謝謝陳眠哥和齊哥的解答,我明白了。」呂琦妙受教地點點頭,「其實我也感覺到程珊不太對勁,不過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和我們說話的時間太短了,我沒來得及弄明白,所以才向陳眠哥求證程珊是不是有問題的。下次再遇到程珊的話,我一定努力搞清楚她不對勁的地方!」
江問源其他三人默默交換驚嘆的眼神,單曉冉更是在羞愧之中暗暗咬牙決定奮起。呂琦妙適應遊戲的速度,真的快得令人覺得恐怖。
早讀時間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中悄然流逝,第一節課的上課鈴響了。
江問源四人順著樓梯走下,來到教學樓六樓,高三(7)班到(12)班的樓層。這次是四人共同搜索女廁。來教學樓找司徒靜之前,江問源去過第二圖書館一趟,把幾把五金工具帶過來,現在直接把女廁大門給拆下來,再由兩人一組保持隔間門敞開的狀態來檢查廁所隔間,效率非常高。
一節課的時間,他們就從六樓來到二樓,跳過昨天江問源三人檢查過的五樓女廁,他們今天一口氣檢查了四層樓的女廁。除了高二(10)班所在的四樓女廁以外,每一層的女廁里,都能發現一兩個廁所隔間寫有對便便女的侮辱性話語。四樓女廁原本應該也是有那些侮辱性話語存在的,只是被膠漆抹掉了。這證明司徒靜去別的樓層上廁所的可能性偏小,否則她不太可能容許這些間接把她的人生攪得一團糟的話繼續存在下去。
在下課鈴響起時,江問源對其他三人說道:「走,我們上五樓。」
五樓是高三的教室,高三學生結束高考離校之後,五六樓的廁所已經暫停清理,在廁所門口掛上暫停使用的牌子。所以江問源四人無需避嫌,直接拆門進入五樓的女廁。
齊思遠聞了一節課的廁所味,不適地皺皺鼻子,對江問源說道:「你們昨天不是檢查過五樓女廁了嗎,怎麼還來一遍?」
「我們昨天沒檢查完。」單曉冉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后怕,大熱天的,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昨天陳眠檢查右排最裡面那個廁所隔間時,聽到一聲女生的笑聲,然後我們就跑出女廁,在走廊上和你碰面了。」
齊思遠用控訴的眼神看向江問源:「竟然還有這事,你怎麼沒和我說。」
「現在不是帶你來了嗎?」江問源朝呂琦妙招招手。
經過昨天和今天的配合,江問源和呂琦妙已經非常有默契,他們再次來到右邊最靠里的廁所隔間,呂琦妙用拖把卡好位防止隔間門關上,江問源進廁所隔間里,這一次他並沒有昨天那種背後有人盯著的感覺。江問源拿出五金工具,飛快地把隔間門給卸了下來。
江問源雙手握住門板的兩遍,走下了廁所隔間的台階,把門板靠著洗手池放在地上,那個覺得便便女惡不噁心的提問映入眾人眼帘。除去四樓被膠漆糊住的內容不得而知的便便女話題以外,和他們走過的其他樓層對比,這塊門板上的內容,對便便女的惡意是最深的。
按道理來說,就算穆綿綿在教室里大便的事傳遍學校,大家就算把她當成笑話和談資,也不至於對她有那麼大的惡意,畢竟她是被人關在教室里,無可奈何之下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她的錯,錯的是那些欺凌她把她關在教室的同學。所以其他樓層對便便女的廁所留言最多只是嘲笑幾句,還有留言反駁那些嘲笑便便女的話。
呂琦妙指著「提問,你們覺不覺得便便女很噁心啊?」這個提問,又連續點出提問下的幾個回答,包括那句「便便女怎麼還不去死呢?」,對江問源三人說道:「這幾句話雖然刻意改變過筆跡,但是有些行筆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它們都出自於同一個人。」
齊思遠對著呂琦妙指出的幾句話仔細看了一遍,也沒看出哪裡有相同的地方,「琦妙小妹妹,你確定這些句子都來自於同一個人?」
呂琦妙點點頭,「我和哥哥不願意和解,肇事司機那邊就從我們的監護權上動手腳,和我們的親戚偽造我爸媽的文書。我們那時候沒錢找人,我自學了筆跡鑒定。不過最後我也沒能用上筆跡鑒定,哥哥找到了工作,他成年,而且有能力養活我們兩個,所以他們拿不走我的監護權。」
呂琦妙每次說起哥哥,都是一堆玻璃渣。江問源摸摸她的腦袋,「這些句子之間還夾雜著其他人的回復,應該不是一兩天內弄出來的。別的樓層的學生如果對穆綿綿有意見,通常也會在自己的樓層或者穆綿綿所在的樓層詛咒穆綿綿,沒必要頻繁來到穆綿綿大概率看不到的五樓精分帶節奏詛咒穆綿綿。那麼答案很明顯,五樓的女生當中,存在著極端憎惡穆綿綿的人。」
五樓不僅有憎恨穆綿綿的女生,還有司徒靜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哥哥,就讀於高三(1)班的司徒謙。
司徒靜陷入欺凌醜聞,丟掉司徒家繼承人的位置,最大的直接受益人就是司徒謙。而剛巧司徒謙所在的五樓,剛巧又有對穆綿綿極端憎惡的女生。穆綿綿在2月14日被鎖,便便女的外號傳遍全校都不願轉校,在江大附屬有所牽挂。這一切真的有那麼巧合嗎?
「看來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重點,要放在穆綿綿和司徒謙的關係。」江問源對著拆下來的門板說道,「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我進入那個廁所隔間之後,明顯是被眼睛盯上了,我見過兩次穿著江大附屬校裙的女鬼,還在夢裡見過她。既然我是在五樓的廁所隔間被盯上的,這就證明穆綿綿知道這塊門板上對她的咒罵。穆綿綿落得如此下場,在門板上宣洩情緒的女生恐怕也是推手之一。那為什麼穆綿綿連送她去醫務室,幫她清理垃圾桶的男同學都殺了,卻留著這個咒罵她的女生一命?」
江問源昨晚把本學期註銷的學籍信息都拷貝到手機里了,他拿出手機給其他三人看。本學期江大附屬註銷的學籍全部都來自於高二(10)班,其他發生變動的學籍信息都是轉校,且轉校后無死亡情況。高三的學籍信息全部沒有變動,沒有註銷的,也沒有轉校的,全都順利地結束了高考。
「穆綿綿沒有報復詛咒她死的女生,會不會因為她不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啊?」單曉冉猜測道。
單曉冉估計這輩子就沒恨過別人的經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同樣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能恨到用一句接一句惡毒的話詛咒穆綿綿去死的人,和穆綿綿肯定有過交集,而且留下相當不愉快的記憶。穆綿綿又怎麼可能找不到那個人?
「你們在女廁所做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女廁門口傳來,來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裙,四十歲左右,長發中分扎在腦後,她的眼睛在眼鏡下一抽一抽地跳動著,看向江問源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