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節
救出青鋤,我激動不已,然而母親當時就急了,上前來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扯。
“母親!母親!”我掙紮。
“你還知道我是你母親,你這個不孝子!居然瞞著家裏去做那些事――你哪也不許去,現在就跟我回家!”
我看到父親靠過來,以為他會安撫母親,沒料到他卻說:“這事太危險,你們倆都回去睡覺。”說罷不再理會我們,扭過頭去跟大伯說:“阿丁也知道那個地方,把他帶上,我們這就趕過去。”
母親強行將我帶回家關進房子,並從外麵把門鎖住,還叫人守住窗戶,然後在外麵邊哭邊罵,大意就是指責我越長大頭腦越發昏,膽子大了竟做出這等叛經離道之事,還說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斷了我的念頭,那意思仿佛我真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
我在房子裏急得團團打轉,滿腦子想的都是大伯和父親過去以後會怎麽對待青鋤,要是置他於不顧倒還好了,就怕他們會為了大哥為難青鋤。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天蒙蒙亮才打了個哈欠失去意識。猛地被人一推,耳邊傳來良萑的呼喊。
“少爺,少爺快醒醒,警察局來人了!”
我睜開眼睛,趕快坐起來。“警察局?警察局的人在哪?”
“這會兒就在大老爺家裏呢,夫人叫你趕快起來和她一起過去。”
我看窗外天色大亮,在平常上學已是遲了,可今天不一樣,鐵定是去不了學堂的。
趕到院門口看到母親,她已經顧不得同我置氣,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匆匆奔往對街的途中,我試探詢問昨晚大伯他們去找大哥的情況。
母親本不想搭理我,可經不住還是說了:“人是見著了,可沒能帶回來。”
“啊?為什麽?”我以為是大哥不願意回來,可再想不至於,大哥一向都是住在家裏,不會突然這麽忤逆。
“我哪知道。別問那麽多,快點走。”
到了大伯家的角門,母親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叮囑道:“我先進去。你記著,待會兒沈局長問話,回答要謹慎,梅子涵是你堂哥,是你大伯的長子,不管他做了什麽,梅家絕對不能出事。你給我好好記著!”說罷,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不甚明白母親話裏的意思,眼見良萑也要跟著走就趕快悄悄將她拉住,問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良萑道:“警察局一大早就來了,盤問知不知道大少爺都幹了什麽。”
“大哥到底是什麽原因沒回來?”
“是有人不讓大少爺回來。”
竟還有這種事!“什麽人,連大伯帶自己兒子離開都不行?”
良萑搖搖頭,看樣子她知道的頂多是皮毛。
大伯都帶不回大哥,到底什麽人,看樣子大哥是被人控製住了。現在警察也找到家裏來,事情已脫離梅家掌控。
之前種種疑慮擔憂如今都無關緊要了,兩害相權取其輕看來必須要說實話。
院子裏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清一色穿黑色警服的持槍警察,進入廳堂大伯家除了大哥其他人都在場,二哥梅子涵,堂姐梅子瑜,堂妹梅子瑤,堂嫂秦式,再就是父親和母親。
“子商!”即便來的時候母親因為生氣不理我,可這個時候還是為我操心,怕這個陣仗會讓我受到驚嚇。
迎麵看到坐在大伯身側的穿著製服情威嚴的警察局沈局長,叫我進來他高聲詢問道:“想必這位就是梅二爺家的少爺吧?”
父親客氣地答道:“是的,沈局長,這就是犬子梅子商。”
沈局長點點頭,然後看我:“你不用怕,過來辦公事,問你幾個問題。聽說了你大堂兄梅子涵的事了嗎?”
父親沒做聲,母親也沒做聲,可我感覺得到他們在克製自己的緊張。
“聽……聽說了一、一點。”
“噢,那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麽?”
對峙
我有點雲裏霧裏,沈局長這麽問到底意圖,難道還懷疑我是大哥的同謀不成。
不過仔細想想,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有什麽事可隱瞞的,在場所有親人裏麵堂嫂是最先知道我的事的,若我不說實話,這裏她最有可能當場指認我說謊,於是不由地朝堂嫂看去。
可是堂嫂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我被詢問的事情上,她低著頭不知在看哪裏,分明一副心煩意亂的樣子。
“梅子商,請你如實回答提問!”沈局長盡管公事公辦,語氣裏似乎也有點不耐煩。
壓迫的力量像香爐裏的輕煙,又像裂縫裏滑膩的吐著信子的細蛇,正慢慢向我爬過來,大伯和大伯母,父親和母親,此時竟同時把目光鎖在我身上,這是從未有過的經曆,因為大哥此時我成為家族的焦點。
“我隻知道他把我的一個朋友關在那個院子裏,還不讓探視,我想救我的朋友出來。”
“你的朋友?青鋤?他原是戲班出身,你大哥把他關起來原因不言而喻,你要救他,他竟也是梅少爺的朋友嗎?”沈局長玩味地看著我。
“是!他是我的朋友,沈局長覺得奇怪?”
“噢,不會。”沈局長曖昧地笑著。
“聽說我大哥沒回來,警察局打算什麽時候去救人?”
“救人?不知梅少爺問的是救你朋友,還是你哥哥?”
“……”我愈發糊塗,這個警察局長懷的到底是什麽鬼胎。
這時大伯開口說道:“還請沈局長見諒,內侄對此事知之甚少,――”
“我看不見得吧。”不等大伯把話說完,沈局長就毫不客氣地打斷道:“令少爺恐怕沒說實話,也許連你們都被蒙在鼓裏。”
“這怎麽會。”迫於壓力,父親竟主動賠笑,盡管那笑容難看得很。
沈局長冷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們這些商賈平時都不問政事,不過俗話說得好,見什麽菩薩燒什麽香,不管你們賺多大的錢也得知道是誰在給你們撐著頭頂的天。”
這話說的簡直不講任何裏子麵子,大伯當時就生氣了,“沈局長,犬子並未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你何故如此?”
“有沒有傷天害理我不知道,不過這事捅得司法局、行政署、甚至是保安隊都知道,梅老爺還覺得不是大事嗎?”
大伯吃了一驚,仍據理力爭道:“那跟內侄跟犬子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梅子涵聯通遺清匪寇,而我眼前這位梅子商少爺為了救人,既然能找到外聯署的人打聽消息,那麽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懷疑他和司法局、行政署還有保安隊也都暗通款曲了呢?對於和遺清貴族毓親王府有著婚約的梅家而言,背著毓親王府親近臨時政府,難道真的不會有影響嗎?”
“真是一派胡言!”大伯大聲反駁道。
沈局長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一派胡言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沈某此來正是受高局長委托,原本是想和你們心平氣和地商討梅大少爺的處理辦法,既然梅老爺說這個態度,那我們隻好公事公辦了。”
“辛苦沈局長打了這麽長時間的太極拳,不知是怎麽個公事公辦?”
“下個月孫先生要抵達北平,與政府要員開一個很重要的會,各方反對實力尤其是那些暗中擁立遺清的不法分子袁紹文一直伺機搞破壞,鑒於當前形勢十分嚴峻,我們懷疑梅子商與梅子涵兄弟倆裏通外合,窩藏軍火,包庇匪賊――”
“沈局長!”父親忍無可忍。
沈局長慢悠悠地站起來,說:“實不相瞞,治安調查局早就懷疑袁紹文有不法勾當,所以半年前高局長就開始布局,袁紹文計劃裏的第一環是如何安全的把軍火運送入京,隻要有人上鉤,一抓一個準。”
他邊說著邊翻來覆去地欣賞他自己的手,末了拿眼瞟著大伯和父親。“怎麽樣,這下二位夠清楚的了吧?”
“那你想怎麽樣?”大伯扼製住怒氣問。
“梅老爺何出此言,今日並非我沈某人在這裏有意刁難你們梅家,梅子涵是你們梅家人對吧,所以這個時候是棄卒保車還是大義滅親,都是你們梅家人自己的事。”
“你――”
“二位別怪我說話不客氣,據我所知昨晚你們已經去過濟生堂九巷十六號,知情不報罪同共犯,我要真追究起來,你們全家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不過無所謂啦。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既然彼此對那裏都不陌生,不如現在跟我走一趟吧,一起去看看有沒有轉機,如何?”
這個沈局長說話自開口便始終含混不明話裏有話,時間也差不多了更是讓梅家人如驚弓之鳥惴惴不安。
不顧母親的反對,我執拗地跟著坐上去濟生堂九巷十六號的車。我想親眼看著青鋤離開險境。
原以為會看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