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南柯夢一場 第十章:懸案
單說狄傲這個名字,可能大家都只覺得耳熟而已。
可是你若是要提起晨牙郡大名鼎鼎的第一捕頭,那麼大家就會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隨後臉上就會浮現出笑容,都讚不絕口。
要問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位上任不過三年的年輕捕頭武功高強,正氣凌然,什麼流氓悍匪,地痞惡霸,那怕他在晨牙郡最北邊的城鎮都能快馬加鞭趕到最南邊,那叫一個嫉惡如仇。
這年頭,哪有那麼多像是狄捕頭這樣的正義之士如此兢兢業業的打擊犯罪?
所以晨牙郡的百姓無論是受到過他幫助,還是沒有受到過他幫助,僅僅是聽過他事迹的,聽到「狄捕頭」這三個字都會情不自禁的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但是人力終有窮盡時。
一郡之地何其之大?各種案件簡直忙的狄傲疲於奔命。
這不,最近可有了個大案子。
晨牙郡各個地方城鎮都死了好多人。
天底下每天都能死上十萬多人,但是晨牙郡死人能拿出來單獨表述,自然是有其特殊的地方。
比如說,那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這個案子實在是不對勁,以他狄傲一個人加上衙門裡的那群酒囊飯袋,根本處理不了。
他也想過從郡守那調來幾人幫忙,可是郡守那個老東西,整日顧著尋歡作樂,多次飛鳥傳書,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絲毫動靜。
狄傲也去親自找過郡守,但是他的職位太低,甚至「捕頭」這個名號都算不上是職位,只不過是衙門雇傭的武功高強之人,雖然有權利,但是連個官身都沒有。
於是這位晨牙郡第一捕頭就被攔在門外,原因就是因為他屁都不是,憑什麼郡守大人要搭理你?
狄傲自然是怒不可遏,但他又能怎麼樣呢?衝進去揪出那該死的老王八蛋痛扁一頓,隨後不幹這狗屁的捕頭,之後浪跡江湖,瀟瀟洒灑?
十年飲冰,也難涼他這一腔熱血啊。
他可不能沒有這層捕頭身份,再怎麼不入流,那也是跟朝廷衙門掛鉤,鋤奸扶弱自然方便許多,但是若沒了這層捕頭身份,就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仇家,亡命江湖,又怎麼讓那些壞人得到正義的審判?沒他這號人物壓著那些豪強,晨牙郡的百姓豈不是又得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這樁大案子又不能不管,這就是為什麼狄傲要找自己的這位高手朋友九九前來元城的原因。
他需要一個厲害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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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莊內。
一具具屍體都蓋上了白布,停放在裡面。
聽那個看守義莊足足有五十年的白髮老人說,上次他見到這麼多屍體一股腦停放進來,還是北齊南尚在打仗,生靈塗炭的時候。
狄傲站在一具屍體前,戴上了手套,將白布掀開。
只見那具屍體,完全是一具脫了水的乾屍,皺皺巴巴的不成樣子。
他對旁邊的九九說道:「你看這裡的屍體,不,應該說晨牙郡連著四五座城鎮都是這樣的。」
說著他指著屍體的脖子,那處有著五個圓形傷口,看上去就像是用手指扣出來的一般:「所有的屍體幾乎身體上,都會有著這樣一處類似的傷口,全身血液一絲不剩。」
「這實在太過詭異,這是我自上任以來,第一次遇到的如此棘手的案子,我無法想象兇手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同樣兇殘的手法,進行如此高強度的犯罪。」
「從柳城那邊就陸陸續續開始發現這樣的屍體,從哪個時候開始我就接手了這個案子,可幾個月來可以說是毫無進展,那麼一點點零碎的線索根本推進不了案件。」
說著他義憤填膺,握緊了拳頭,咬牙說道:「若是能從郡守那調來一些人馬,定能儘早破案,也不會白白耽誤這麼長的時間,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
「如果讓我找到這兇手,我一定要親手把他送上斷頭台!」
洛涼秋看著這個晨牙郡的第一捕頭狄傲,心裡想著,他還真是嫉惡如仇啊,隨後他低頭查看那具屍體,眯了眯眼睛,問道:「狄捕頭,適才你雖然毫無進展,但是也有點零碎線索?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看出點問題,對你有所幫助呢?」
狄傲雖然聽九九說過洛涼秋這個少年的聰明靈慧,但是他還是打心底瞧不上一個小毛孩子,他此時架著胳膊,乜斜了他一眼,說道:「你時候覺得我的能力會比不上你?」
洛涼秋聽他這話,心裡喲呵一聲,擼起袖子,叉著腰就要和他理論一番。
九九甚至自己這位捕頭朋友的脾氣秉性,以及洛涼秋嘴巴到底有多毒,這眼下要是讓這兩個傢伙搭上話頭,估摸著一會就得掐起來。
於是有先見之明的九九,在洛涼秋剛要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按住了他,並對狄傲說道:「哎,講講吧,我正好也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信上你也沒說明白。」
狄傲哼了一聲,不再看洛涼秋,帶著眾人走到了義莊外面,透了口氣,娓娓道來。
具體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大概是三個月前,在柳城那邊出現了第一個死者。
根據發現屍體的打更老頭所說,那天夜裡罕見的起了霧,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清,他邊敲鑼邊吆喝,突然就撞到一個人身上,把那人撞倒了。
打更的老頭說,他還以為是什麼醉酒的漢子,不然他根本沒用什麼氣力,怎麼人輕飄飄的倒在那了呢?
於是他就急忙去扶起那人,怕他摔倒了腦袋,出點什麼事。
這不扶不要緊,一扶就差點把這老頭的老命給嚇出來了。
那竟是一具乾屍!
於是他大半夜就跑到衙門報案,那時候第一個接下這個案子的並不是狄傲,而是柳城的一個捕頭,姓張。
這張捕頭就帶人去了案發現場,先是找了死者家屬,那死者家屬泣不成聲的說根本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時候出去的。
隨後張捕頭就找了附近的左鄰右舍,最後把整個柳城的人都給問了一遍,愣是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找到。
這張捕頭就覺得渾身發涼啊,加上這屍體這麼詭異,他尋思著這不會是鬧了鬼了吧?
他倒也是個盡職盡責的人,就又找了那個打更的老頭,盤問一番,畢竟他是唯一的目擊者。
但是把這打更的老頭祖上三代的信息都給扒了出來,乾乾淨淨的,啥嫌疑沒有,更沒有殺人動機,於是張捕頭就只能不了了之。
正當柳城衙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那個晨牙郡第一捕頭狄捕頭來到了柳城。
原來狄傲在青桑城那邊,也遇到了一模一樣的案件,他頓時就明白了這犯人不容小覷,一頓追查之下,也和張捕頭一樣,沒有絲毫進展,不過他這個時候聽到柳城也有這樣的傳聞,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希望能合併一下子線索,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結果竟然發現兩邊的案發時間竟都差不多!
這是什麼概念?
青桑城和柳城雖然隔得不算太遠,但也是幾十里的路途,兇手怎麼可能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在兩處地方行兇?
難道兇手不止一人?
但狄傲又想到那打更老頭的證詞,那屍體立在那裡,被他撞倒。
或許是兇手提前在那擺好了屍體,畢竟那處是個偏僻巷子,再加上柳城是座小城池,晚上黑燈瞎火的大家都不怎麼出門,是不太可能被發現的,隨後再到青桑城殺的人?以此手法混淆視聽?
以狄傲的能力,他短短時間內就把這個案子分析的差不多了,他並不像是張捕頭那樣,死腦筋的找目擊證人,而是深入挖掘死者死之前有沒有什麼仇人,是否和誰結下過梁子。
但是根據調查發現,那死者平日里與人為善,別提仇家了,就算是背地裡罵他的人也是一個沒有。
這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不過到這,狄傲也算是正式接手了這個案子,但由於線索不夠只能暫且擱置。
但是就在這時,離這柳城起碼百里的曲玉鎮那邊,給狄捕頭傳來了書信,說是那邊有大案子,要請他前去幫忙。
狄傲看到書信的時候就感覺心一沉,感覺大事不妙,於是他即刻啟程,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囑咐張捕頭注意有最新的情況用書信寄給他。
等到了曲玉鎮那邊,狄傲心裡那不好的預感果真就應驗了,義莊裡面躺著五具屍體,各個都是和之前一樣的乾屍。
然而讓狄傲震驚的事情就來了,一問案發時間,竟然和之前的案件還是一樣!
這到底是為什麼?
青桑城和柳城那邊離得近還可以說的過去,但是這曲玉鎮可離著數百里呢,就算再快的馬,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作案吧?
難道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團伙?
狄傲腦內靈光乍現,前去仔細的研究屍體的傷口。
先前他就在意過,為什麼屍體是沒有一點血液的乾屍?而且他發現青桑城和柳城的死者傷口都是一模一樣的,這也就是說他認為兇手是一個人的原因。
當他看到曲玉縣的屍體和那些屍體一樣的時候,瞬間有些茫然。
如果是團伙作案,殺人動機是什麼?最後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手法都是一樣的?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那麼血是怎麼放乾的?流出來的血呢?為什麼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血跡?
簡直毫無頭緒。
狄傲當時很火大,便和一個衙門的仵作去街上散心。
那仵作說最近不太太平,曲玉鎮最近走失了七八個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輕的,也有年邁的,隨後就又攤上了乾屍這檔案子,衙門簡直忙的不可開交。
仵作正抱怨著,街上就有人在鬧事,好像是鴻門的人吃了飯不給錢,還打老闆。
狄傲正心煩呢,他自然也知道鴻門,但是他並不怕這群惡霸,若不是自他上任以來,鴻門行事很是低調,以他這嫉惡如仇的性子,早就想著與鴻門碰一碰了。
這可好,這幾個點背的鴻門嘍啰碰上硬茬子了,直接被狄傲一腳一個,全部踹翻帶回了衙門,關進了大牢裡面。
不過這幾個鴻門小嘍啰這麼一鬧,狄傲突然就發現了一件事情,這幾個案發的城鎮,似乎都有鴻門的活動跡象。
這是巧合嗎?
直覺告訴狄傲並不是,於是他就開始留意鴻門的動作。
直到現在,狄傲站在義莊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果不其然,大概十多天前,楓葉城那邊也發生了這樣的案件,我過去查看,鴻門也在那有據點。」
「而其他的地方,不是鴻門勢力範圍的地方卻一點事都沒有。」
「楓葉城?」洛涼秋聽到這三個字,皺了皺眉,問道,「按照你說的時間來看,我們剛離開不久楓葉城就出事了?」
狄傲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真的按照我所猜測的,和鴻門有關,那麼一切似乎變得合理了起來。」
「第一,這麼大規模的團伙作案,以作案手法來看,大概是內力極強的高手,將死者的血液全部吸了出來,半點不灑,才能做到,貌似晨牙郡只有鴻門有這樣的底蘊,外郡的暫且不提。」
「第二,那麼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鴻門近些年來低調的很,也許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做這些事情,是否要製作一樁懸案?到時候再用這樣的手法殺死影響他們鴻門利益的人,造成假象,以此逃脫制裁,把鴻門撇的乾淨些。」
聽完狄傲所說的話,洛涼秋若有所思,問道:「你可有什麼證據?」
狄傲沉默了一會,沉聲說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