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考當天,上午放假，下午才開始考試，語文和物理考完,班裡同學都要回班上晚自習,繼續複習剩下的四科。
夏楠一進教室的門,就看到一些人正聚在一起對答案,她微微抿了抿唇，繞過他們回到自己座位上，她不喜歡對答案，要是錯得多了會很影響考下面四科的心情。
葉楚已經在座位上看起生物書了,他複習的模樣也很閑適,單手支著頭,一頁一頁地翻書,模樣從容不迫,一點也沒有複習不完的緊張感。
夏楠從包里翻出數學錯題本，這時，李悅從對完答案的人堆里擠了出來，李悅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回座位干坐了一會兒，轉身問夏楠：「阿楠,你考得怎麼樣？」
夏楠實話實說：「沒對答案,我不太清楚。」
李悅一直追著問：「那你自己的感覺呢？」
「還行。」
李悅聽到她說還行,神色立刻變得更喪：「阿楠說還行那基本就是考得挺好了……我剛才和他們對物理答案，選擇題沒幾個一樣的,雖然考完就覺得物理難，可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夏楠小聲安慰她：「他們的答案也不一定對，我們還是繼續準備剩下的科目吧。」
「我鬧心，複習不進去，」李悅把自己的物理卷子遞給夏楠看：「阿楠你看看這道題你選什麼唄。」
「A。」
李悅的臉色頓時好看了很多：「那你可能也錯了，我看劉亦澤選的C，班裡物理好的那幾個都選的C。」
夏楠垂眸看那道題：「恩……那可能我錯了吧。」她不想再對答案，可是李悅卻好像越對來越來勁了：「那你再看看這道多選題，你選的什麼？」
還沒等夏楠回答，旁邊的葉楚忽地把生物書一放，他長腿一伸，抬眸看向李悅，勾唇問她：「你看不出來她不想對答案么？」
雖然他的語調是慢悠悠的，可是他的話一點沒客氣，還帶著幾分冷意。
空氣里一陣沉默。
李悅被他這樣直接地說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匆匆地把卷子收起來，沒說什麼就轉回身，沒再回頭。
李悅錯得多，也希望夏楠錯得很多，一旦發現別人和自己一樣慘或者比自己還慘，心裡就沒那麼難受了，這是很多人的正常心理，只是被葉楚這樣一說，李悅突然覺得自己是挺陰暗的。
明明知道夏楠考完試不對答案，卻還是纏著她一個勁兒的問，只是為了找所謂的心理平衡。
夏楠也有點尷尬，李悅已經轉過身了，再把她叫過來有些太刻意了，就當這事沒發生吧，李悅有一個優點就是不太記仇……
只是……就算是幫她推拒，葉楚說話的語氣也太沖了啊。
兩節自習課過去，葉楚把生物書差不多翻完了，他揉了揉眉心，好久沒這麼專註地看書了，感覺還有些不習慣，難倒是不難，就是需要記得不少。
他想出去透透氣，路過講台的時候看見前排幾個男生還在對答案，似乎有一道物理單選題的答案，大家的意見不太一致，那幾個人中，聲音最大的就是學習委員程坤。
程坤一臉篤定地指著自己的演算紙，和周圍圍著的幾個男生說：「我剛才算了半節課，這道題絕對選C。」
葉楚餘光瞥到題目，忽然來了幾分興緻，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程坤一眼，唇邊輕飄飄地溢出了一句「D。」
旁邊一個男生立刻興奮：「對，我也算的是D。」那男生邊說著邊抬頭，看清說話的人時，臉上還沒收起來的微笑瞬間石化僵硬，看上去很是滑稽。
程坤臉色難看得要死，全班都知道他討厭葉楚，葉楚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他的臉，程坤漲紅了臉，捏緊手中的演算紙，提高嗓門道：「這道題要是不選C我就在班級講台上當場吃屎！」
本來平日里說這個話大家都只當玩笑話，可能還會起鬨幾句，可現下誰都能看出程坤是真生氣了，程坤心眼小、氣性還大，周圍的幾個男生們都不敢接話。
葉楚的神色還是慣常的懶散，他唇角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聽到程坤賭咒似的發誓，只是輕嗤了一聲，那嗤笑帶著幾分譏諷，聲音不大，卻也足夠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葉楚沒再久留，徑直轉身出了教室，只留程坤鐵青著臉，死死盯著葉楚的背看，手裡的演算紙都被他用力攥成了紙團。
葉楚，你等著吧，等月考成績出來，我看你還有什麼資本在這裝！
晚自習很快下課，隨著鈴聲響起，同學們都開始收拾書包，夏楠一邊把筆記往書本里塞，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看來今晚要熬夜了。」
這麼多科目中，她其實最擔心的是數學，她的數學成績不太穩定，難題幾乎都做不出來，如果狀態不好簡單題也會出錯，那分就很難高了，因此她也格外重視數學，數學錯題本的題目很多，她看了一晚上都沒看完。
回家還想再複習複習別的科目，那應該不太可能在12點之前睡覺了。
葉楚穿好羽絨服，準備要離開，聽到她的小聲嘀咕又折回身來，低頭看向她：「小同桌。」
「啊？」
「數學看看經典題就行，不用全看完，記得把圓錐曲線的題好好看看。」
夏楠點頭應道：「好。」
她此刻的樣子實在太乖，齊劉海下杏眸圓圓的，眸子水潤，溫順又可愛，像個精緻的白瓷娃娃，葉楚沒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真乖。」
夏楠仰著小臉看他，軟聲道：「你也要考試加油。」
葉楚驀地笑開，心裡想——
恩，沖她這句話，自己這兩天耐著性子看書也是值了。
第二天上午的第一科就考數學，夏楠本來複習得就很晚睡，還沒太睡好，在夢裡還是各種ABCD三角形長方體的，這直接導致她早上狀態不好，哈欠連天。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走向考場，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他們考場是按照上次的成績排的，她在第一考場。
這樣排考場是為了防止作弊，周圍都是和自己成績差不多的人，自然也沒必要作弊了，好學生都覺得自己做得才是對的，差生則沒必要抄，反正都是半斤八兩。
葉楚是轉學生，上次沒成績，他在最後一考場，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抄他的……
夏楠想到這裡不由彎了彎唇角，她都覺得自己擔心得有點多餘，葉楚那樣的人，恐怕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兒。
到了考場，夏楠按照昨天的記憶找到自己座位，一眼看到座位上有一罐紅牛和一盒旺仔牛奶。
她懷疑自己走錯位置了，仔細看了看考號，沒錯呀，是她的考號，她還想低頭再看，突然發現紅牛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句話：「提神的。補營養的。沒下毒。」
和葉楚同桌了這麼久，夏楠一眼就認出了是葉楚的字，葉楚字不醜，很洒脫大氣，他就是不好好寫，總是寫得很亂。
夏楠讀懂了這三句話的意思，紅牛是提神的，旺仔牛奶是補充營養的。下毒……上回葉楚給她一連AD鈣奶的時候，開玩笑問她怕不怕自己下毒來著，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個玩笑。
夏楠在座位上坐下，拿著手裡沉甸甸的紅牛，心裡覺得有點感動，她昨晚只是隨口說一句要熬夜，葉楚卻放在了心上，還特意起早，給她送紅牛和旺仔牛奶，明明他是那麼不喜歡早起的一個人。
他除了太霸道、脾氣差和愛耍流氓以外，好像也沒那麼糟。
后桌還在猜一會兒數學會考什麼題目，夏楠定了定心，開了紅牛，喝完之後果然神清氣爽，精神不少，她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差不多開考了。
不過片刻，監考老師就來了，開考鈴聲一響，雪白的卷子便從第一排依次往後傳，夏楠拿到卷子以後，先大致地從頭到尾掃了遍題目，以便合理地規劃一下做題的時間。
看到倒數第二道大題的時候，夏楠愣住了。
是一道她筆記上有的圓錐曲線題，幾乎是原題，就換了個數，她昨晚時間來不及，只按照葉楚說得，仔細地看了看圓錐曲線的題，居然真的考了。
夏楠頓時信心百倍，她唇角微揚，圓錐曲線題都能拿分，那好像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而在走廊末端的最後一考場里，葉楚看到這道題時，黑眸里也露出了笑意，他記得他在夏楠的筆記上看過這道題。他手指靈活地轉著筆，一點也不著急做題，薄唇微勾，看上去心情相當好。
旁邊普通班的妹子本來趴在桌上偷偷地看他，此刻看到他忽地露出了個笑容，她情不自禁地坐直，妹子的臉上就差沒寫著「這個男生笑起來好蘇」了。
那妹子臉紅心跳地想，這個轉學生長得也太好看了吧，要是他能天天坐在我身邊讓我看他，我天天考倒數第一都願意！
葉楚沒管周圍女生膠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轉了會筆就靜心開始做題，他沒忘記，夏楠因為他和李悅打了個賭。
他怎麼可能會讓夏楠因為他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