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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若淵門!

  不知過了多久。

  戴天睜開眼睛。

  首先看到的,竟是端木華。

  戴天好生欣慰。他握住端木華的手,開心地道:「端木華,如今我們魂歸混沌,竟還能在一起。我們永生永世,都不要分開了吧!」

  端木華臉一紅,低下頭去。

  倒是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了起來:「戴天,你果然是個紙糊的。」

  這個聲音,好生熟悉。

  戴天心中一動,掙扎著坐起來。

  只見端木華身後,赫然站著凌若淵和玄郎。

  「若淵,前輩?你們怎麼也在此處?」戴天失聲叫起來。

  凌若淵翻了個白眼:「戴天,你不過是受了點傷,不會腦子也壞掉了吧?這裡是玄郎的府邸。為啥我們不可以在這裡?」

  戴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若淵前輩,您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因為,我終於可以親手,把真言宗還給您了!」

  說罷,戴天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布囊。

  打開布囊,竟是七本真言宗。

  戴天將真言宗遞給凌若淵,目光閃動。

  凌若淵望著真言宗,卻淡淡地道:「真言宗,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戴天不可置信:「若淵前輩!真言宗是您父親的遺物,是天下至寶,是您的仇恨根源。怎麼會毫無意義呢?」

  凌若淵卻搖搖頭:「真言宗確實是父親遺物。但真言宗,並不是逆天的武功秘籍。而且,真言宗,也不是父親留給我的。」

  戴天和端木華都驚疑非常。

  端木華澀聲道:「若淵前輩,八大門派為了這本真言宗,明爭暗鬥了四十年。難道,它真的不是武學秘籍?」

  凌若淵點點頭:「公孫玄將他那本真言宗給我之後,我才發現,真言宗的秘密。」

  「什麼秘密?」戴天脫口而出。

  凌若淵拿出公孫玄的真言宗,緩聲道:「這真言宗,與我從滄浪宮中帶回的真言宗,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戴天大驚失色:「難道有人偷換了真言宗?」

  「不是。」凌若淵的神色,變得有些哀傷:「這真言宗,我從滄浪宮帶回來之後,便被我母親,聶輕寒,搶了去。從那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直到幾天前,我翻看真言宗,才發現,這書上,被人做了很多記號。」

  「做記號?」端木華沉吟道:「是誰人做了記號?」

  「是我母親聶輕寒。」凌若淵道:「真言宗是用吐谷渾文字所寫。母親是認得的。我卻不認得。於是我將這些做了記號的字,拿去問了石重隆。」

  「是什麼內容?」玄郎也感興趣了。

  凌若淵緩緩道:

  「莽原暮,

  風如訴,

  寒星數點,

  簫聲如故。

  塞上顧雲舞千年,

  欲往何處?

  花幾度,

  水難覆,

  愴然一夢,

  不識歸路。

  恨無?

  悔無?

  落落衷魂卿知我,

  痴心不負。」

  一言畢之,眾人沉默。

  端木華打破了沉默:「原來,萬人枯骨的天下奇書,竟是慕容行,寫給聶輕寒前輩的。其中款款深情,哀陳相思,令人動容。」

  凌若淵哀聲道:「難怪母親,當年寧願身死,也要保存真言宗。原來真言宗,是父親留給母親的肺腑之言。父親被困滄浪宮,力竭而不可出。他便在最後時刻,將自己的相思,寫在了真言宗里。」

  戴天也頗為感動:「聶輕寒前輩,強行留下真言宗,早已抱著必死之心。但她怕連累九劍門和若淵前輩,所以才離開九劍門。」

  凌若淵淚光閃動:「而師父曾瀾,為了阻止我報仇,捨身赴死,設計讓我冰封醉月崖。」

  玄郎走過來,扶住凌若淵的肩膀,柔聲道:「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世間真情,讓人生死相許。你的母親,當年一定是不後悔的。你的師父,不負好友所託,也一定是開心的。」

  凌若淵低著頭,沉吟道:「世人都以為,真言宗是詭譎奇書,武功秘籍,得知而得天下。殊不知,我的武功,其實都是從母親讓我抄的那本佛經阿含經中學的。阿含經一定是父親送給母親。其中的文字,就如同小人跳舞。久而久之,那些舞蹈,便成了我的潛意識。」

  戴天驚嘆道:「阿含經可能只是滄浪宮中,神秘武學的一小部分。」

  凌若淵點點頭,含著淚:「母親總是逼我抄阿含經,其實是想用這種方法,把父親的神秘武學傳承下去。」

  玄郎突然一展顏,朗聲道:「好了!這些真言宗,我們就拿去聶輕寒前輩墓前焚化,以告慰她在天之靈。而那些愁雲慘霧的往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從此以後,凌若淵,我要讓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

  端木華卻不合時宜地提醒:「那個……月牙兒前輩說,他在峨眉等著若淵前輩呢……」

  玄郎臉色一變,酸溜溜地道:「去峨眉,可以。但是,必須我陪你一起去。」

  …… ……

  太平興國元年[78]。

  無過崖。

  松樹長得奇形怪狀。

  松林一過,便是個大花圃。

  花圃中,雜亂無章,種著極香的花。

  花圃後面,是個菜園。

  菜園裡,不再寡淡,種滿了南瓜,西紅柿,土豆,白菜……

  看得出,此處一定住著個喜歡吃菜的人。

  而喜歡吃肉的人,也活得極滋潤。

  成群的雞鴨,聒噪而無聊。

  一個大大的庭院,亭台樓閣重重。

  氣派的大門上,掛著個金絲楠木的匾額。

  匾額上三個大字:若淵門。

  大門下,站著個俊朗的年輕人,一身白衣,氣宇軒昂。

  這個年輕人,年紀雖不大,但卻極老成。

  他板著臉,正在教訓小弟子。

  小弟子們,密密麻麻,排在若淵門門口,足有幾百人。

  年輕人一本正經地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們若淵門如今是天下第一大派。你們的劍術,可要勤加練習,不能丟了若淵門的臉!」

  小弟子們聲音洪亮:「是!掌門!」

  這個年輕的掌門滿意地點點頭。他揮揮手,示意弟子們散去。

  這時,突然有人拍了拍年輕掌門的頭,誇獎道:「小阿楠,你這個掌門,當得有模有樣!」

  阿楠一回頭,臉紅起來。他不滿地抱怨道:「戴天長老,端木長老,您兩位不要老是叫我小阿楠。我好歹也是若淵門的掌門。被弟子們看到,多丟臉啊!」

  戴天輕笑道:「你師父,最討厭看到你一本正經的樣子了。」

  阿楠的臉更紅了:「師父現在才懶得管我呢。」

  端木華奇道:「怎麼不見你師父?」

  阿楠想了想:「玄郎前幾天回來了。我師父剛才還在後院的花玉桌子那裡,同玄郎下棋呢。」

  戴天搖搖頭:「沒有。我們剛去尋過她。」

  阿楠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師父前幾天說,玄郎終於放下了家國大事,將那些煩心事,丟給了他的弟弟。以後,玄郎便會長長久久的,住在無過崖了。這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她要同玄郎好好慶賀一下。他們二人,好像是籌謀要回鄯州去看一看。」

  端木華點點頭:「正是了。玄郎如今終於想到好辦法,不再管天下事。以後,他們二人,便可以逍遙快活了。」

  戴天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若淵前輩平時,不逍遙快活一樣。」

  端木華捂嘴輕笑:「正是呢,以後他們二人,可以更逍遙快活了!」

  說罷,戴天和端木華挽著手,走遠了。

  剩下阿楠,撅著嘴,嘟囔道:「師父和玄郎是逍遙快活的。你們兩個長老,不也不管事嗎?啥事都推給我來管。還嫌棄我一本正經……」

  無過崖的清風,徐徐而來。

  環繞無過崖的雲霧飄飄蕩蕩,層層蕩漾開去…… ……

  [78]太平興國元年:公元976年,趙匡胤卒,史留斧聲燭影的懸案。作者認為,趙匡胤其實,是用金蟬脫殼之法,回到了無過崖。 ……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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