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三

  第二天清晨,蘇澤抓緊時間,給自己煮了開水,就著吃了饅頭,再用熱水泡了一竹筒的薄荷水,這才開始煲臘肉蘑菇豆角飯,豆角現在還算新鮮,估計後天就不行了。

  攤開試卷,趕緊做題,沒多久就把二道算學題做完了,算學題一道比較簡單,只是簡單的平面幾何和四則運算,另外一道有點難度,用的知識點比較多,不過這難不倒他,他恨不得算學題越難越好。

  做完后,蘇澤沒有理會剩下的兩道經義題和詩賦,他開始拿出試卷謄寫前面做好的題目,一直到了中午才謄抄好。

  晾乾后,小心翼翼地把試卷放回考籃,用油紙蓋住。

  中午很艱難地吃完味道難言的飯,蘇澤小睡了一會,下午再戰經義題。這兩道題很有難度,起碼他都找不到下筆的地方。

  主考官為了不重複題目,就會出這種「截搭題」,種類還分出了什麼長搭、短搭、有情搭、無情搭、隔章搭。

  蘇澤面無表情,心裡卻在瘋狂吐槽。

  比如這一道題:「君夫人陽貨欲」。看起來很香艷,很讓人想歪,其實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而四書里根本就沒有這句話!

  蘇澤皺眉苦思,即使他對四書五經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還是想了半天才知道此句話的來處。

  「君夫人」出自論語季氏第十六「邦君之妻」章末句「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陽貨欲」出自「陽貨」第十七首句「陽貨欲見孔子」,這是隔篇截搭而成。

  終於審到題目了,蘇澤鬆了口氣,這才開始做題。

  知道是這樣,最後一道經義題也難不到他了,就是花費的時間長了點。一個下午才做完這兩道題,等謄抄完后,已經是晚上了,蠟燭都燒掉了一根。

  蘇澤摸摸肚子,根本就不餓,不過還是強逼著自己吃下饅頭。

  第三天,午時要交卷了。蘇澤只剩下兩道詩賦題沒寫。冥思苦想后,他好不容易才寫出來,改了幾次后,自我感覺還不錯,比以前進步多了,就謄寫上去。

  中午交完卷后,剩下的時間就是自由活動了。據說前朝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出考場,明天再進來,可惜本朝不行,還得在貢院里憋著。不過因為試卷都上交了,沒有作弊的可能,所以就可以在巷子里活動,只要不出這個範圍即可。

  蘇澤和林洵在過道的牆邊相會,蘇澤給五更雞加了桐油,給煮了一碗熱粥,裡面放有撕碎的香菇,再放點臘肉,還有一小塊姜。和林洵分著吃。

  洗漱完,各自回號房睡覺。

  第四天早上,開始了第二場考試,是策論和詩賦。策論只有兩道題,詩賦也是兩道,題量比第一場看起來是少了,但策論的要求高多了。

  其中有一道題大意是要求說說本朝的兵制優劣,這要和以前的朝代相比。蘇澤慶幸自己關注過本朝的兵制,以前的史書也看了一下,記得幾個朝代的兵制,可以拿出來對比一下。

  和考秀才相比,鄉試更關注時事,有時候出的題目還會是當前熱點。

  還有一道水利方面的題目,這道題他會,蘇澤做過類似的,把原來的文章刪刪改改就成了,所以蘇澤自我感覺答得不錯。

  不過在草稿紙上寫完后,他修改時,還是覺得自己的文藻不夠華麗,引經據典方面有缺失,可是自己的水平目前就只能達到這個程度了。

  第二場考試終於考完,蘇澤覺得自己又熬過去了一關,還有最後三天就勝利了。

  蘇澤和林洵又在巷口碰面,一起煮粥吃。大家都已經不光鮮,都是灰頭土臉的。

  外面下兩了,蘇澤趕緊拿出油紙蓋住考籃和床鋪,此時雨已經下起來了,不久,顧青雲仔細搜索了一遍后,發現自己的號房中沒有雨滴下。把傘撐開,罩著考籃。

  晚上有點冷,蘇澤披上厚衣服,蓋著被子,躺下去睡覺。

  早上起來沒有下雨了,大家都鬆了口氣,現在寧願熱死人都不願意下雨。

  第三場考試是雜文、律法、經義和詩賦。

  雜文是關於官場上下往來的公文,這個難不倒他。律法是根據提供的案例來撰寫司法判文,這個他也答出來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因為這兩種占的分值比例少,重點還是在經義和詩賦上。

  看到兩道出自五經中的經義題,一難一易,一道是常規題,一道是長搭題,審題還是可以審出來,只是看到最後那要求寫三首詩的詩賦題,蘇澤有點難受。

  先易后難,雜文和律法他一個上午就做好了,謄抄完畢后,他就開始用開水泡著饅頭填飽肚子,覺得腦袋有點昏沉,趕緊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這天中午他比以前睡的時間都要長一些,不過醒來后就覺得頭不怎麼昏沉了,於是臉都沒擦,趁著精神好,趕緊先做經義題。

  說實在的,他要精讀背熟四書五經這些書籍,字數大約有四十多萬。此外,他還要看相當於原文幾倍數量的註釋,還有其他非讀不可的律法書、算學、雜文案例、史書、書籍等,再加上有時候還得關注歷年來的鄉試題目和新出的詩集。這樣算來,要記住的內容還是挺多的。

  所以現在這道所謂的長搭經義題,他還得想好大一會才知道是出自哪裡,才能繼續思考該如何答題。

  越到後面,他的思考速度就越緩慢,感覺腦子都沉重起來,思維沒有前幾天那麼活躍了,才兩道經義題,就讓他做到了晚上。

  最後還剩下三道詩賦,蘇澤乾脆就不做了,還有一天半呢,不急,休息再說。

  慢慢的,他還真的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第二天,蘇澤自我感覺精神不錯,直到他在寫出一首詩后,才覺得精神不怎麼好,總是犯困,可自己昨晚的睡眠時間已經足夠了。

  說到底,還是這幾天難熬了,他站起來走了幾圈后,精神還是萎靡不振,最後用冷水刺激一下臉后才覺得精神一點,又勉強寫了一首詞出來,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於是,蘇澤不準備寫了,這三首詩詞他都有儲備有類似的內容,現在寫不出來,只能用以前的。

  試卷交上去后,還得把草稿紙也上交,因為草稿紙可以證明這些試題都是自己寫的,不是抄襲別人的,最後還要在草稿紙上註明自己的正文中塗改幾字,添加了幾個字。 據說這是為了防備閱卷的人作弊,替自己把卷子改了。

  蘇澤聽到這條規定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鄉試真的很嚴格,對他們這種學子很公正。

  除此之外,他們交卷后填寫姓名、籍貫的這一部分要和院試一樣,要糊名、彌封。就好比前世的高考、研究生考試及公務員考試等重要國家考試,都會採用彌封卷的形式,以保證公平。

  現在看來,這種形式就起源於科舉制。

  最後一場考試一直持續到傍晚太陽落山才結束,結束后還不能出去,要等到明天早上貢院的大門才會開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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