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誤會與傳承
風影羅砂以磁遁成名，這層砂金做的防護罩便連一尾守鶴都休想短時間攻破，但如今，便如薄紙一般，無法給砂忍帶來任何安全感。
窗口外窺視的巨獸，僅僅露出了一隻眼，便讓他們心神戰慄。
「……」
四代風影也僵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身旁的砂忍將那隻眼當做什麼未知怪物的眼睛，但他卻知道，那是大蛇丸，眼神中的戲謔與調侃實在是太熟悉了。
羅砂並不擔心自身的生命安全，作為交易的合作者之一，甚至連表演性質的戰鬥都未必打得起來。
但即便如此，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麼事情……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彷彿以凡人的身體獨自面對尾獸，那是生命層次之間的差距。
「……」
防護罩內氣氛越來越壓抑，無形之間，一根弦越發繃緊，砂忍們身上的肌肉都收縮到極致，彷彿下一刻就會不顧一切發動攻擊。
然而外面的怪物卻忽然移開了眼睛，彷彿對他們失去了興緻一般。
砂忍們卻不敢大意，所有人視線轉向風影。
羅砂一手掩住左眼，心中低喝道，「沙之眼！」
做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怪異，他這迅速應對的行為可不全出自演技。
防護罩外，一顆圓石漂浮在空中，它旋轉了半周，對著自己的目標睜開了眼。
只見樓蘭之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沙子，在這其中，一條土黃色的巨蛇緩緩遊走，頭頂天井般的風暴也在隨之移動。
「……」
防護罩內，四代風影羅砂散去『沙之眼』，重新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著難以抑制的震撼。
一名砂忍迫不及待地問道，「風影大人，外面究竟怎麼樣了？」
羅砂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它已經走了。」
彷彿為了印證風影的話似的，沒過多久，風聲再次呼嘯起來，窗口的景象再次被風沙遮住。
說起來有些諷刺，這彷彿天災般的場景之前讓砂忍們忌憚，但此時卻給他們帶來了幾分安全感。
沉默了片刻，葉倉忽然問道，「風影大人，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它似乎……對我們沒有敵意？」
這是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
幾乎在所有忍者的認知中，巨型生物常伴隨著與其體型相符的暴戾性子，平時不招惹或許還沒什麼關係，但若是與它們接近到一定的距離，幾乎毫無疑問會遭受勐烈的打擊。
代表人物便是尾獸。
幾十年，上百年前，忍界還沒有合適的封印術，但曾經的砂隱村先輩便已將守鶴強制關在村子里了。
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其中風險有多大，但比起這個，若是將其放任不管，損失會更加嚴重。
沙漠，是守鶴的主場，一次興之所起的遊戲，便有可能摧毀普通人賴以生存的家園。….但是，即便抱有這般刻板印象，葉倉也不得不承認，剛剛的那隻巨獸不一樣，與守鶴不是同一類型。
「這種事情，不能妄下定論。」
風影羅砂望著窗口外的風沙，由衷地感嘆道，
「何況，即便沒有惡意，他只是『路過』，便可以徹底摧毀整個砂隱。」
砂忍都點了點頭，表情深以為然。
「這個怪物目前來看不能招惹，與樓蘭女王的交易，看來要換種方式了。」
風影羅砂目光轉向葉倉，「你現在立即返回村子，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千代長老，之後的事情需要她的配合。」
「好，我明白了。」葉倉微微點頭，卻奇怪風影沒有告訴他之後有什麼計劃。
羅砂當然不會告訴葉倉，這次任務的執行過程中，對方只是個跑路的信使。
……
風暴過後，碧空如洗。
烈日蒸幹了地上的水分，將乾燥灑下大地。
從地下避難所離開的樓蘭子民重複昨日的工作，比如簡單收拾家中，以便今夜休息。
當然了，開會也和昨天一樣，甚至因為有著外人存在和帶著不必要的期許，時間還提高了許多，幾乎是稍加整頓之後，便聚集起來，同時派人去尋砂忍一行人。
會議室。
還是昨天那間，只是少了面屋頂，陽光毫無保留地將陽光灑落。
樓蘭人汗流浹背，焦急地等待著風影一行人，眼巴巴地望著門外，幾乎是剛看到人影出現，他們便迎了上去。
那名中年男人問道，「風影大人，不知您是否見到了那黃沙中的怪物，有沒有辦解決對方？」
羅砂掃了這人一眼，視線轉向樓蘭女王，緩聲道，「那東西實力深不可測，貿然與其戰鬥給砂隱村造成巨大損失，」
「但這並不是不能做到，只要能夠支付足夠的代價。」
「不過，你們有足夠的籌碼嗎？」
「這……」中年男人一時語塞，能輕易摧毀樓蘭的怪物何等恐怖，而要摧毀這隻怪物又要付出什麼代價，他想不出來。
「不知之前提及的金礦是否足夠。」樓蘭女王此時開口道，「能吸引風影親自前來，想必規模不會是小打小鬧。」
聽了這話，在場的樓蘭人都眼神一亮，但風影接下來的話，便直接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那些，不夠。」
風影羅砂吐字清晰，緩緩搖頭，「這底下的金礦雖是有些規模，但若是要以與那怪物戰鬥作為代價，價值便大打折扣。」
「相比之下，我砂隱村更願意以金錢做交易。」
樓蘭女王聞言沉默不語，他身後的樓蘭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的確，若單單為了金礦，只要龍脈不礙事，那方法可就太多了。
聽說這位四代風影能操控砂金，更是挖礦的好手，只需在那黃沙怪物不在的時候……
沉默了片刻，樓蘭女王開口道，「既然如此……那請風影閣下先回去休息吧，與黃沙中的怪物對峙，想必也耗費了不少精力。」….「這些只是小事兒，不過……罷了。」風影羅砂微微點頭，臨走時緩聲道，「希望女王閣下好好考慮我的提議。」
「……」
目送砂隱一行人消失在風沙之中，樓蘭女王輕輕一嘆，回頭看向身後眾人，「你們怎麼看？」
樓蘭人圍成半圈，表情卻異常沉默。
其實，在見到風影羅砂等人時，他們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怪物如此強大，若是爆發戰鬥，身上的衣服豈會那般乾淨。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可現在，希望落空了。
而在風之國，砂隱村都不願出手，他們還能去指望誰？
「各位不必這幅模樣，局勢相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
樓蘭女王環視一圈，微笑道，「砂隱村的到來，為我們帶來消息，不至於無頭蒼蠅般亂轉。」
「地下的金礦更是讓我們多了一份資金來源，這是額外的資本。」
這輕鬆平和的語氣，在如今的焦躁萬分的人們面前，顯得十分明亮，幾乎是瞬間，那份情緒便感染了眾人，凝滯緊張的空氣稍稍緩和下來。
「是啊，是啊，女王說得對……現在已經很好了。」
「我們有了情報，又有了錢，一定能找到出路。」
「……」
看著重新振作起來的大家，樓蘭女王輕輕呼了口氣，臉色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然而在心底，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卻四處徘回，揮之不去。
她是樓蘭的女王，這些人是她的子民。
但她現在卻在玩弄人性，借著信息差，以謊言來欺騙他們。
「抱歉……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整件事情的起因乃是大蛇丸看上了龍脈，而他的力量，即便是加上砂隱村，也難以抵抗。
強與弱，上下分明，忍界有時就這麼簡單。
樓蘭女王暗自攥緊了拳頭，總有一天，樓蘭人也要掌握屬於他們的力量。
為此，現在還要繼續完成接下來的事情。
想到這裡，樓蘭女王看向正互相打氣的眾人，「……沙漠雖大，適宜生存的地方卻並不多，但砂隱村就是其中之一。」
「女王大人，您是想？」眾人臉色一變，那名中年男人擔憂道，「但這樣，可以嗎？」
幾十年前剛剛建村時或許簡單，但現在可沒那麼容易，更何況還是他們這樣大規模的遷入。
「沒關係，總會有辦法的。」
樓蘭女王搖了搖頭，「這些事，我會和他們去談。」
……
臨時驛館，名字叫的好聽，但實際上只是一處沙暴之後的民居，簡單裝上一扇門。
樓蘭女王到來后，四代風影便屏退了手下，沉聲道，「如何？你那邊進行的怎樣？」
「幾次沙暴之下，他們對於遷移到砂隱村，並無太多排斥。」
樓蘭女王坦誠道，「這兩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做好，之後我傳回消息，明日便可遷徙。」….以遷徙為名義布置些許任務，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
「原來如此……你果然很有手段。」
風影羅砂微微頷首，笑道，「怪不得大蛇丸閣下，費了那麼多手段，也要保住你和樓蘭。」
這番話說的很是曖昧，樓蘭女王臉色一變，沉聲道，「大蛇丸的確看中了我的能力，但與閣下想的不是一種。」
「以後我與手下人固然要在砂隱村生活，但閣下別以為能如此輕賤我。」
「非常抱歉，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四代風影神色一正，連忙改口，態度轉變便是迅速，便是熟悉他的手下也會感到大為驚訝。
「無妨，這次只是一場誤會。」樓蘭女王咬文嚼字，著重強調『這次』。
「當然……」四代風影微微點頭，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與樓蘭女王討論樓蘭人搬遷到砂隱村之後的事宜。
看著進入狀態，似乎全然將剛剛的不愉快拋之腦後的樓蘭女王，羅砂心中鬆了一口氣。
之前，當然不是失言，而是有意的試探。
見識過樓蘭女王的手段，與樓蘭人的團結之後，身為風影羅砂心中大為警惕。
若僅僅如此還好，他有信心壓得住，但若是大蛇丸會給與不同尋常的庇護，那就不好說了。
但這種事情，去找大蛇丸試探，簡直是尋死，那也就只有在這裡探探口風了。
目前的結果，讓羅砂稍稍安心，至少面前這個女人沒有那個意思。
……
「真是無聊，愚蠢的傢伙。」
大蛇丸聽了燈神的轉述，一張蛇臉上露出人性化的不屑。
「別這麼說，站在他的角度上，這番猜測的確有那麼一絲道理。」
燈神飄在空中，表情十分玩味，調侃道，
「萬一呢，做了幾十年忍者，人到中年突然開了竅，想將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不是沒有可能么，那個女王我看也頗有氣質……」
「真是愚不可及。」
大蛇丸的蛇臉緩緩變化，經由仙法已恢復幾分人樣，表情凍如寒冰，「這簡直是在侮辱我。」
「你急了，你急了，這反應也太大了……」燈神聳了聳肩，「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別說你不懂。」大蛇丸冷冷瞥了一眼燈神，寒聲道，「知識與力量，若說這些，十分有必要傳承與擴散。」
「但血脈與子嗣，不過是凡人延續自我的手段，我追求永生，自身便永無止盡，何須靠這些延續自我。」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說的不是這個……」
燈神看著已經轉職為魔導師的大蛇丸，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被否定人生意義，你很有理由生氣。」
「若羅砂將精力都放在忍術修鍊上，成就不止如此，可惜他的心太雜……不說這些了。」
大蛇丸終於恢復『半人半蛇』的姿態，目光轉向燈神，「之前你說，第一任宿主並非人類，而只是某種植物，能再詳細說說嗎？」
「它的能力可不適合你。」
燈神笑了笑，「他說白了只是個空氣凈化器，所謂心愿也只不過是器物的本能，你可不要將他看做正常生靈看待。」
「但話雖如此，植物本身與大筒木一族的血脈十分契合。」
大蛇丸搖了搖頭，「便是我，如今與白絕的基因進行了完全融合，接下來還要進行初代細胞的移植，那其中包含的也是神樹特性。」
「我覺得你還是思索一下，或許它的能力真能幫得上忙。」
「也好。」燈神飄在空中，歪頭笑道，「但你別指望我，成功率還是靠你的手段。」
「我明白。」大蛇丸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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