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酒席瑣事
李姍姍穿了一套白色連衣裙,走出衣帽間。
「嫂子好,你今天看起來好漂亮呀,簡直秒殺我們四中的校花。」小金毛在醫院見過李姍姍一次,這傢伙有點自來熟,看到李姍姍便恭維地說道。
李姍姍微笑道:「一般般啦。」
陳凡道:「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洗漱一下,就準備出發吧!」
「好的,我們等你。」
陳凡和李姍姍去洗浴室刷牙洗臉去了。
張鵬飛跟小金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小金毛第一次見到這種俯瞰城市的波瀾壯闊,整個人都震撼了。
穿梭奔流的長江與大橋呈現60度夾角,橋上的車流跟江面的船流交相輝映,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再加上遠處大橋盡頭的城區CBD,天際線盡收眼裡,給人一種靈魂升華之感。
「太牛了!凡哥太牛了!」小金毛喃喃自語。
張鵬飛嘲笑道:「那你是沒見過夜景,不吹牛的說,夜景比現在漂亮十倍!」
「對了,老哥,你用我手機幫我拍幾張照片。」
小金毛站在落地窗面前擺了幾個自認為很瀟洒的pose,張鵬飛咔咔咔地照了幾張。
「還有還有!」小金毛又拉著張鵬飛到屋內四處拍起來,最後還進了陳凡的健身房,舉起啞鈴來了一張。
他拿回手機,挑選了幾張不錯的照片,發在QQ空間里。
特別是舉啞鈴的那一張,他配文字道:愛鍛煉的男生運氣不會差!
緊接著下邊就接二連三地回復起來。
「遠哥,你這是在健身房?」
「這裝修挺豪華啊,是你家嗎?」
小金毛得意地回復道:「當然……不是了!這是我凡哥的家,怎麼樣?」
「原來這是凡哥的家啊,怪不得,陸小妍也在嗎?」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
陳凡和李姍姍洗漱完畢。
「胖子,你考到科目幾了?」
張鵬飛撓了撓頭:「科目二還沒過,最近一直沒去駕校。」
陳凡打趣道:「好吧,你到時候可別學人家章太,科目二過不了怪駕校,找回去退錢。」
張鵬飛嘿嘿笑道:「這肯定不會,考個駕照豬都能過,我還過不了嗎?」
陳凡一巴掌拍在張鵬飛背上:「合著你罵我是豬呢!」
進了地下車庫,陳凡開上跑車,向金鐘酒樓駛去。
金鐘酒樓是橫江路上的一座小酒樓,客流量不大,所以收費便宜,一些結不起婚的小年輕都選擇在這裡辦酒。
下了車,酒樓門口竟然連開門的服務員都沒有。
張鵬飛道:「直接上二樓吧,訂的206包廂。」
四人上樓,一個新郎官模樣的青年快步從樓上下來,猛地撞在了李姍姍身上。
陳凡皺眉,一把揪住這個新郎官。
陳凡冷哼一聲:「撞了人就想走?」
新郎官看上去也是個暴脾氣的人,他反手甩開陳凡手腕:「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她也沒受傷,我還要接新娘,沒時間跟你扯犢子。」
新郎身後幾個伴郎也幫著他說話:「兄弟,我哥們有些著急,我們替他向你賠個不是。」
李姍姍拉了拉陳凡道:「人家結婚,再說我也沒受傷,就算了吧!」
陳凡點點頭,繼續向樓上走去。
身後傳來新郎的嘀咕聲:「MD,真TM晦氣……」
陳凡搖了搖頭,在這種破酒樓結婚的,估計連女方的幸福都保證不了,還有什麼好拽的。
進了206包廂,裡面擺了兩張十人桌。
張鵬飛的親戚朋友們一桌,陳凡四人和一些散搭的小孩一桌。
這些小孩有男有女,都在十一二歲左右,他們非常崇拜小金毛。
「表哥,帶我上王者……」
可能張鵬飛歲數大了,跟這幫小屁孩代溝太大。而且張鵬飛消失了快三年,故而這些小屁孩對他十分陌生。
小金毛得意洋洋道:「王者嘛,我上個賽季星耀,都沒時間玩,我最近在玩擼啊擼。」
「表哥,你真厲害,能幫我上個農藥黃金嗎?」
小金毛擺手道:「小事一樁……」
看著小金毛搖頭晃腦裝逼的模樣,陳凡忍俊不禁,這小子,什麼都喜歡裝。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凡,小凡,以前住我家對門的,上次多虧了他……」張鵬飛父親上前兩步,拍著陳凡的肩膀給大家介紹道。
陳凡向大家鞠躬:「叔叔阿姨們好。」
「小凡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坐,坐,隨便吃,千萬別跟叔叔阿姨們客氣啊!」
「小凡,我聽佳佳說你輟學之後一直在送外賣,現在還在送嗎?」
這個親戚口中的佳佳,是陳梵谷中的同班同學。
「沒有,現在不在送了,找了個廠上班。」陳凡笑著說道。
「我就說嘛,送外賣不好,天天在外邊跑,不安全,前段時間我看新聞說有個外賣小哥被卡車撞飛了,腿都壓斷了,那個頭盔也變形了……」
陳凡臉上稍顯尷尬之色:「其實只要注意點交通規則,不搶時間,沒那麼嚴重的。」
「小凡,這你就不懂了,送外賣怎麼能不搶時間?有些外賣小哥一次接七八單,你說能不搶時間嗎?這年輕人啊,為了點錢連命都不要了……」
沒送過外賣的比送過外賣的更懂送外賣。
什麼奇葩社會。
把個例當全部了嗎?
陳凡也不想爭了,沒意思。
「嗯,阿姨,您說的對。」
「那是當然,阿姨我是過來人嘛!」親戚臉上一副得瑟的模樣。
華國的窮人就是喜歡爭,無論對錯,都喜歡爭。
在他們眼裡,只有對或者錯,沒有多元思考的能力。他們不知道,真相往往介於對與錯之間。
窮人好面子,爭過了就臉上有光,顯得非常有尊嚴。
這恰恰是一種沒有自尊的體現。
骨子裡的自卑需要更多的認同感。
陳凡笑了笑,不予置評。
這時,又有人道:「小凡,前段時間我還見過你爸爸了,他在加油站上班。聽說你妹妹去年差三分考上川附中,他花了三萬塊錢的擇校費幫她買的,今年他天天加班到很晚,可累了。」
陳凡心中一動,拳頭驟然捏緊。
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別的女人跑了,拋棄了他和他媽。甚至老媽走的時候,他都沒過來看一眼,這樣冷血的父親,陳凡早就把他從心頭抹去了。
「哦……」陳凡淡淡地點了點頭,不想多說。
「小凡,你有空也去看看你爸爸,畢竟他也是給了你生命的人嘛!對了,他在龍湖加油站上班。」
陳凡一言不發,神情冷漠。
這幫人根本不了解什麼情況,就胡亂的當起聖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要求別人。
李姍姍反而比陳凡更加吃驚,她從沒聽陳凡說過家裡的事情。
他居然還有個妹妹。
這麼有錢,他爸爸怎麼會在加油站上班,為了三萬塊錢的擇校費加班到很晚呢?
李姍姍滿腹疑惑,但她不敢問。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非常了解陳凡。
陳凡家裡的事就像一根針扎在他的心底,一旦拔出,必定鮮血淋漓。
見陳凡不回應,這幫親戚也沒什麼討論下去的興緻了。
他們把話題轉移到了張鵬飛身上。
「鵬飛,你這三年怎麼杳無音訊啊!你爸媽還以為你失蹤了……」
張鵬飛撒謊道:「我這幾年跟別人出國打工,賺了點錢。」他要是說進了監獄,那還不得引起軒然大波。
「出國打工好啊,你去的哪個國家啊?」
「新家坡!」
親戚朋友七嘴八舌道:「新家坡好啊!那個地方蠻發達的,收入挺高的,你三年掙了多少錢啊?」
華國人聊天最歡聊的就是房子車子工作和錢。當然,前三個可以去掉,畢竟前三個都是為最後一個服務的,那就是錢。
在華國,無論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只要有錢,便是人上人。
人們心裡是自動按錢多少給人分成三六九等。
彷彿是骨子裡與生俱來的。
「就是,鵬飛啊,你三年賺了多少錢?你是金融系的高材生,應該賺了不少吧!」
張鵬飛擺手道:「沒賺多少,十幾萬吧!」
「十幾萬也不少了哦!你爸爸汽修工一年都攢不到兩三萬,還是出國好啊!」一眾親戚紛紛熱情地讚歎,還有人上前打聽張鵬飛在新家坡哪裡工作,看看能不能幫忙介紹一下。
華國人,就是實在,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鑽。
「鵬飛有出息了啊!你再減減肥,小姨幫你說門親事!」
「鵬飛今年也二十五六了吧,九五年的。可以成家了!」
張鵬飛道:「謝謝小姨的好意,我暫時沒有打算。」
那個小姨一拍桌子:「怎麼能沒有打算呢!男人忙來忙去不就是為了家嘛,男人不能拖的,過了二十八就是三十五了,一拖就不得了!」
「對啊,大哥,不是我說你,鵬飛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幫他考慮考慮……」
「鵬飛啊,你聽小姨說,你讓家裡再出個十萬塊,付個首付,拿套房子,先把婚結了再說。」
「就是,鵬飛都這麼大人了,怎麼能不結婚呢?」
張鵬飛父親臉上神色變幻,他叩了叩桌子道:「請大家吃飯是為芹霞沖洗的,不是來討論我兒子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