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
葉千明沒有看錯，自己眼前這位花枝招展的美妓正是當日最初代表太子一行發言，後來被那宮裝女子不知如何處置掉了的皇室侍女，也就是范璃兒心心念念的錦繡。
錦繡見到葉千明，臉色唰一下地變得慘白，立刻撞開周圍的姐妹，瘋了似的逃離了出去，而葉千明也立刻追了上去，只留下待在原地的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
錦繡顯然對這條花柳巷有了一定的了解，自己本身也有些許修為，因此遁逃起來頗為靈活，連續轉了好幾個街角和小巷，企圖把葉千明甩掉。
但葉千明哪用得著跟在後面追這麼傳統的方法，他早就將神識鋪開，毫無困難地鎖定住錦繡，隨後施展鬼九步信步趕去，終於是在一條小巷裡攔住了錦繡。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錦繡驚恐地尖叫著，極力想要推開葉千明，但葉千明僅僅是將自己的神識包圍了錦繡，她便立刻感到了一種直擊內心的死亡威脅，眼前的葉千明彷彿一頭駭人妖獸，只要自己挪動絲毫就會被立刻獵殺。
終於，錦繡放棄了掙扎，只是留著兩行清淚跪下，懇求道：「求你了，求你了，我只是想活命……」
葉千明平靜地看著錦繡痛哭流涕的樣子，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又沒想害你，為什麼這麼懼怕我？」
「不是你，不是你……是……」
錦繡想要說些什麼，但眼神里透露出的恐懼讓她閉住了嘴，顯然那個能決定她生死的人就是導致她淪落至此，整日惶惶不安的人。
葉千明不是傻子，只需要將當日的事情和所掌握的線索聯想一二，自然就能猜測出緣由。
「是那個宮裝女人？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錦繡瞪大了眼睛，張著嘴猶豫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嘴唇顫抖道：「我不能說，她會殺了我的！你已經把我逼到了這種骯髒地方，還要對我趕盡殺絕嗎？！」
「你飽受太子恩寵，當時在學宮弟子前耀武揚威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些？！可不是我們把你賣到這種地方的，事到如今你還要為那個女人賣命？」
「賣命？」
錦繡凄慘地笑了：「我們這種奴婢哪有賣命的資格，我們不過是皇室隨手可丟的物品，不只是皇室，就連王公大臣，世家子弟，甚至皇宮裡的宦官都能騎在我們頭上！」
「你以為我想出那個頭嗎？可是如果我不那麼做，就會有另一個宮女取代我，我便再無半點價值！你這種養尊處優的親傳弟子怎麼會知道我們這些螻蟻的苦楚？！」
「所以你就可以在面對學宮的時候如此囂張跋扈自以為是？這也是你身不由己的？能做到太子貼身侍女的人怎麼可能還只是最低微的奴婢？那個女人會隨便找個侍女來為皇室的正常謀劃開篇？「
」要知道，當時的局勢變化莫測，但凡有一點失誤就是皇室落入下風，你若沒有本事和價值會讓你來？！」
「就算我鼠目寸光看不透你的苦楚，但我也不需要看透，你我本就是敵人，別忘了，現在你在我的手上。」
葉千明眼神冰冷地說道，冷石劍攜帶著森然劍氣浮現於手中，巷子外華彩的溫暖燈光卻在它的表面映射出一抹寒意。
「你似乎忘了件事情，現在那個女人管不到你，我能，如果你依舊不合作，那我也可以把你抓去學宮和那個女人團聚。」
錦繡身體一顫，隨後又見到葉千明嘆口氣，語氣溫柔到。
「我相信你有許多苦衷，我只問你我想知道的，只要你配合，我可以想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錦繡嘴唇動了動，最終嚮往生的念頭讓她選擇了合作：「我、我說……」
「那個宮裝女人，就是當今的明德皇后。」
葉千明面色保持著冷靜：「繼續。」
錦繡見此，反倒安心了一些，咽了口唾沫後繼續說道：「皇後為了贏得陛下的看重，特意請求帶著太子來到學宮，開始對北玄學宮的謀划，而我則因為處事圓滑被她看中，當成了打頭陣的。」
「但是那次謀划從一開始就處處失敗，因為……你，再加之我的無能，所以就被皇后發配到了花柳巷，淪陷為你們男人肆意把弄的玩物，後半生永遠處於痛苦中……」
「別我們男人，說得好像男人都一樣壞似的，你怎麼不敢說皇后壞話呢？」
葉千明吐槽道，錦繡則是尷尬地紅著臉，繼續說道：「明德皇后本就是個極為嫉妒和狠辣的女人，她每天都會派人來監視我，那個人恐怕如今就在哪裡盯著這裡，如果你所言為虛，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葉千明風輕雲淡地展開神識，隨後十二根飛針齊齊飛出，力求穩妥，幾個呼吸后，錦繡便驚訝地看到飛針掛著一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修士落了下來。
「行了，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我在禾下城有一個朋友，算是個地頭蛇，之前就幫我送過人，城主府都查不出來，皇后被困在學宮裡更查不出來。」
葉千明拿出紙筆寫了封信，又拿出一袋靈石一併交給錦繡：「你按照信上的地址交給那個叫鬼鬍子的人，他自然會幫你逃出去，帶著這些靈石重新開始生活吧。「
」你說得對，儘管我們是敵人，但你的境地與我有關，我不會自以為是地以為這些能補償你的痛苦，我只是認為對皇室爭鬥不該讓你這種普通人蒙受苦痛，你不要多想，想了我也不會理的。」
錦繡愣愣地攥著靈石和信封，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這麼簡單地離開這個苦痛的深淵，她剛欲離開，又突然轉過身來，眼神里透露出一絲光亮。
「太子殿下呢，你知道太子殿下怎麼樣了嗎？」
「我該告訴你太子出來跟我玩走丟了嗎？」
葉千明心裡吐槽，但表情依舊平和：「太子很好，至少比之前過得好，他還說他很喜歡你。」
錦繡聽后，終於是露出了一抹微笑，涕泗橫流地向葉千明彎腰：「我雖然知道此事太過荒唐，但還請照顧太子殿下一二，她和皇室那些人沒有關係，只是枚可憐的棋子！」
她驚訝地看著葉千明點了點頭：「好，我試試看。」
「多謝……公子！」
說罷，錦繡便趁著外面人流涌動的時候，匆匆地離開了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葉千明目送她離去后，才將實現轉移到腳下奄奄一息的皇后眼線身上，冷石劍錚錚作響，映出葉千明友善的笑容。
「煩請道友說一下你同僚的位置，在下好拜訪一二。」
………………
另一處小巷子里，范璃兒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三名皇后眼線，內心無比低落，原本愉快興奮的面容變得無比冰冷。
而皇后眼線則並不在乎范璃兒的情緒，只是故作姿態地笑道：「在下以前只是偶爾見過太子……哦不，公主殿下的真容一次，沒想到今日竟能在這裡與殿下相遇，實在是榮幸之至。」
范璃兒聽后，低聲道：「果然是你們，知道我的真容，你們早就開始監視我了。」
「哪裡的話，不過是奉皇後殿下的命令看護殿下罷了，皇後殿下一片關心，殿下莫要曲解了才是，如今還請殿下跟著我們回去一趟，好讓皇後殿下安心才是。」
一名眼線嘿嘿笑著，而范璃兒卻沒有什麼反抗，只是語氣平淡地說道。
「和你們走可以，但母后與我說過一件事，如果你們聽后還想帶我回去，那就……」
「沒有那就，該跟人走一趟的是你們三位。」
在范璃兒的驚喜和三名眼線的震驚中，葉千明如鬼魅般出現在眾人身旁，下一刻，冷石劍無情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