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李敢當之殤

  「當年我從中州一路逃跑，來到了這個極為偏僻的地方，終於躲過了楊家的追查，但是我的本命法寶還是與楊家祖地聯繫在一起，所以不僅仍然有被追查到的風險，而且還時刻被你那姐姐用楊家祖器折磨，所以我要奪舍其他人，變成另一個人生活。」

  「當時我和碧珊國皇室合作，終於是找到了李敢當這個完全契合的身體，當事兒他還以為我的出現是偶然，但從他的父輩遇難再到後來進入學宮，都是我暗中控制的，目的就是讓他能夠成長起來，足以承受我奪舍的力量！」

  「如今，如今！如今我終於是成功了，雖然修為只有金丹初期，但足夠了，在這個地方足夠了！」

  「我與皇室合作，與葉空尊合作，將來去葉家必定成為座上客，或許有一天，我還能突破金丹吶！」

  血色的戰場之上，楊振南癲狂到幾乎自言自語的敘述悠悠說來，葉千明的表情被覆蓋在了陰影中，而楊偉則是不斷地搖頭：「不，不可能，敢當怎麼會……你一定是在撒謊，是想動搖我的心境！」

  「我可是金丹期！為什麼要用這些小手段？！」

  楊振南哈哈大笑道，同時不斷地用刀割著楊偉的心：「這一切都是報應！我們同為楊家人，但楊家的傳承法門、頂級法寶、最好的資源只能留給嫡系，而不是真正有天賦之人！」

  「在最初的最初，我們明明都是一個祖先的後代，但你們嫡系掌握權柄后，不斷地侵蝕我們的權力，最後獨攬一切，你楊偉有什麼過人之處？！你們嫡系的子弟憑什麼生下來就在我們上頭！？」

  「我們無論多麼努力，終究只是你們的跟班和僕從，你們嫡系當中的廢物也能學習最頂級的法術，而我們只能為了一些你們不屑於學的東西四處奔波，跟葉家拚命，而你們只知道歌舞昇平，關起門來享樂，這樣的楊家，這樣的家主，我憑什麼要留情！」

  「楊偉，你就是個被父親和姐姐養大的白痴，楊家的陰暗面你一無所知，但不代表你就無辜！走到今天，你得到的一切，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命，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我爹和我姐怎麼會做那種事情，你一定是在口出狂言！」

  楊偉紅著眼睛怒吼道，但他的手終究是哆嗦了一下，李敢當的死讓他想起了父親的離去，而這成為了他的執念，也是夢魘，父親死亡時他的無力讓他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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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楊振南無比憤怒的指責之下，他即便是不相信，卻也沉不住氣了，憤怒和痛苦即將崩潰他的心境，而這就是楊振南的目的。

  「老楊，別被他騙了，他口中那麼壞的家人，是教不出你這麼好的人的，你性格開朗，但又不是傻。」

  楊偉旁邊，葉千明的話語讓他清醒了過來，沒錯，楊偉看似是個只會傻樂的陽光人，但他的心思無比細膩，如果自己的家族真的有那麼糟糕，他不可能在逃離楊家后還對此一無所知。

  想通之後，楊偉舒了口氣，稍微平靜了些心情，對葉千明說道：「老葉，謝謝你，對了，那敢當肯定也沒事，他一定是在說謊！」

  「不，他說的沒錯，我……感受不到敢當的存在了。」

  葉千明說罷，楊偉呆住了：「怎，怎麼會，敢當前不久還在給我報信……」

  「當時，敢當應該就已經死了，那封消息是楊振南發來的，方才我在山洞裡遭到了埋伏，是我不對，沒有早些感應到他的危險，老楊，我對不起敢當。」

  「不是，不是，不是……」楊偉落了淚，他捂住了臉，幾乎難以維持住身形，失聲痛哭道，「是我不對，如果不是我和三弟走的那麼近，他就不會……如果不是我沒用沒把這東西殺了！敢當他不會……」

  李敢當真的死了，在葉千明的確認之下，楊偉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即便大敵在前，他還是難以遏制自己的性情，痛哭了起來，而楊振南本就瘋癲，此刻更想見證楊偉的痛苦，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

  「敢當，二哥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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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別哭，有敵人在。」

  「可是……」

  「敢當的死是我們每個人的錯，但是必須向前看，否則他的死就沒有意義了。」

  葉千明，冷靜地，說道，而後，在他的腦海里，一幕幕回憶浮現了出來。

  「俺叫李敢當，從今天起你就是俺大哥了！」

  「大哥去哪兒俺跟著去哪兒！」

  「大哥，吃肉！俺自己打的獵！」

  「大哥，下次四方大會，俺一定會進去找你！」

  「大哥，你回來了！……」

  「大哥，俺找到自己的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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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俺去做任務了，下次一起喝酒吃肉！……」

  「大哥！……」

  「…………」

  「啊………………」

  葉千明扭曲了聲音，心如死灰，此時的他，六情沉寂，即便連復仇的憤怒，也被無盡的悲傷所淹沒，那個一直那麼憨厚、真誠、親切的大個兒弟弟，真的離開了。

  他是火土雙靈根，李玄業器重的弟子，未來能觸碰金丹的天才，學宮弟子中的偶像，大家都喜歡的傢伙，他就這麼走了，葉千明要如何和李玄業說，要怎麼去面對玉瑾玉瑤的悲痛神情？

  他還沒有闖出自己的名堂啊，如果自己再仔細一些，是否能感應到敢當有危險，是否能將他救出來，他救下了李歸塵，卻沒有救下李敢當。

  「不要後悔，沒有代價後悔。」

  葉千明，此刻，強逼著自己說道，而後在他處在沒有知覺的悲傷世界之外，一道道靈力自靈源界中升騰，自經脈融入骨肉皮膚，與他悲痛如河逆流的神識化為同一，而後，葉千明化為一道白色的人影，再然後——

  畏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