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
雙生駕著馬,用了個半天的功夫,距離軍營還有三四里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個徹底。
雙生沒有繼續前行,此地附近就是那青樓所在,且兩處綁架她的人似乎在這裡都有據點。她若是貿貿然就這麼騎馬過去,用不了多時就會被人發現,然後逮回來。
雙生想了一下,利落的下了馬,就近找了家成衣鋪子。
「這位小兄弟,能不能幫我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穿的男裝?」雙生沒有自己去找,直接去找了個夥計。
那夥計也就剛剛成年的模樣,身形瘦小,本來在疊衣服,聽見有人說話,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卻見是個面容姣好的姑娘。
「您要這男子衣裳作甚?」夥計有些疑惑,詢問道。
雙生沉默,沒有回答他。
夥計見她不答,也不再多問,只道:「我們這鋪子里沒啥華麗的衣裳,男子的裝束也大多就跟我身上的這種差不多。」夥計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那夥計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褂子,不好看,但方便行動。與那些軍營里的士兵穿的也無甚差別。
這次雙生說話了:「可以的,這樣的便夠了。」
夥計又看了雙生一眼,見她似是真的不在意,才說:「那好吧,跟我來吧。」然後帶著雙生去了後面點的地方,指了指晾著的一排褂子:「噥,就這些,你挑吧。」
雙生上手摸了摸,挑了兩件小點的,短點的,適合自己身高的:「就這兩件。」
夥計看了看雙生手上的衣服,算了算價格:「一共是三十文錢。」
錢?雙生之前買馬的時候就已經全給出去了,現在身無分文,上哪兒找錢去?
那夥計見她遲遲不掏出錢來,臉色有些變了,但也沒出言催促。
雙生想了想,從頭上擼了個簪子下來:「大哥,你看這個行嗎?我出來的急,沒帶現銀。」
夥計臉色有些難看,接過簪子一看,的確是上好的東西,珠光寶石無一不是他見過最好的,但是這麼好的東西就換這兩件破衣裳?他可沒那麼多銀子來找給她。
「姑娘這簪子自然是極好的,但是小店怕是收不了這麼貴重的東西,還請姑娘另尋了銀兩在來吧。」夥計把東西又遞還給她,示意她自己不能收。
雙生知道他的顧慮:「沒關係的,不用找,我就換這兩件衣服。」說完也不與他廢話,拿了東西就往門外走。
夥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讓他佔了個天大的便宜,見雙生出了門,調轉了馬頭,竟好像要朝著邊關的方向去,他一驚,趕忙上前去要攔住雙生。
「姑娘,姑娘使不得,使不得,現在邊關正是亂的時候,你現在去,可討不著什麼好處。」
雙生已經上了馬,低頭看他:「無礙,我知道的。」說完,駕著馬疾馳而去。夥計扇了扇被馬蹄揚起的灰塵,氣急敗壞的:「這姑娘,這麼不聽人勸呢?多好一姑娘,非要跑到邊關去,哎!」
雙生自然是知道現在邊關兇險的,可她最在乎的幾個人里,有兩個都在邊關!她能這麼怎麼辦?回去京城裡安然享樂,等待自家父親小師父保家衛國?況且父親還受了重傷,這叫她如何能安心!
等雙生換上衣服,疾馳到了軍營附近時,遠遠的見著那邊有星星點點的火光,該是才做完飯不久。大家都還沒有休息,但並沒有喧鬧聲,整個營地都很安靜。雙生不敢就這麼騎著馬衝過去,她可不敢保證過去說要見小師父就一定可以見到。
小師父的帳篷該是在父親旁邊的,既然現在是代理將軍,那待遇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找那頂最大的帳篷或者它附近的就好。
心中有了主意,雙生翻身下了馬,將馬系在了一處草木茂盛的地方,既能隱蔽起馬兒,也能供給馬兒足夠的吃食。
雙生將身上有些大的衣物紮緊,借著黑暗迅速往軍營的方向略去。
夏雲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頂了,回來剛準備報告給小公子,說是小姐被人拐瞭然后他救出來,送回了京城。
可是他還沒上報呢,回來就聽見消息說將軍又被下了毒。只好打亂先前的計劃重新部署,可是他剛部署完,準備去找小公子,又被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夏羽和夏滬碰上了,然後兩人居然告訴他小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夏雲差點沒被他們兩個人氣死,又不敢驚動小公子,小公子現在正在全力應付戰局,他哪兒敢打擾。
「你們!趕緊去找,跟青樓那條線上的人接個頭,讓他們也注意著小姐,可儘早給我找回來!」夏雲給兩人下了命令,兩人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不敢多言,直接就去辦事兒去了。
……
「南宮夫人莫怪,我們太子妃近期身子不適,不見客的。」南宮月最近有些憂心,肚子里的小傢伙也總是鬧騰,雖然沒有以前鬧騰的厲害了,但她的心裡就是不怎麼安心,她思來想去,想著來太子府見一見女兒,說不定會好些,沒想到太子府近期竟不見客。
聽王谷這般說,自家女兒不舒服,更加憂心了,但又進不去,只好說:「那麻煩王管家了,幫我帶句話給太子妃,讓她多注重些身體。」
其實王谷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這鬧的是哪一出,這太子妃他也好幾日沒見著了,但太子殿下吩咐他,對外一致說太子妃身子不適,不待客,需要靜養。
王谷不敢深究這其中內里,他只是個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事兒還是少知道的好。
王谷點頭應下了,也客氣了句:「南宮夫人也要注意身體才是。」這南宮月臉色看起來不大好,也是,任誰知道自己丈夫在邊關受了重傷,卧病在床,生死未卜,臉色都不會好看,大抵是傷心過度了吧,這才來找女兒,沒想到女兒也見不成。
玉柳上前一步,搶了他的話頭:「是的,奴婢知道的,會好好照顧夫人的。」將軍府的下人們口風極嚴,至今也沒向外透露半分南宮月懷孕的消息,現在也才一個多月,還沒有顯懷。
且邊關又傳來了南宮將軍遇刺重傷的消息,這要是將軍有了什麼不測,這可能就是他們將軍的遺腹子了!
故而也沒人告訴南宮月南宮武遇刺的消息,比以往更加重視了,也將這將軍府守的密不透風。
好在南宮武出了事兒,那些個夫人們也不再往將軍府跑了,這時候,才真真看出人情世故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她們還要費心思去拒絕來訪的客人們。
玉柳扶著南宮月上了馬車,回了將軍府。
「人走了?」終黎傾問。
「是。」王谷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終黎傾揮了揮衣袖,讓王谷退下了。
王谷剛出去,終黎傾卻突然站起身來,伸出手往暗處抓去,他一把捏住了琉璃的脖子:「你啊!」他停頓了一下眸光里全是陰騭:「我讓你動她了嗎?莫不是我太放縱你了,讓你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個乾淨?」
琉璃痛苦的咳嗽了兩聲:「咳咳,這難道不和殿下的心意嗎?」她極為痛苦,卻笑著問。
終黎傾的眸子危險的眯起,五指一點點的收攏,在琉璃快要窒息的時候才猛的把她甩到了一邊:「下次再做這樣的事,你就自刎謝罪吧!」
終黎傾很煩躁,她居然敢動南宮雙生!這麼關鍵的人物居然被她隨便弄走了?但他並不想殺琉璃,畢竟跟隨了自己這麼多年,這麼忠心耿耿的走狗要是死了,他到哪兒找去,姑且饒她一命好了。
琉璃大口喘著粗氣,稍微過了幾秒,才緩緩道:「謝殿下不殺之恩。」
終黎傾凜冽的眸子看著她:「我限你三天之內,給我把她找回來!」
琉璃眸子一暗,她不懂,為什麼殿下分明不喜歡那個南宮雙生,卻非要把她扣在自己的身邊。不喜歡她,將她賣去青樓,讓那些男人們折磨她到死,不好嗎?
琉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惡毒,她會把那個南宮雙生帶回來的,但絕對!不會,完好無損的!
她乖順的回答終黎傾:「是,屬下這就去辦。」
雙生摸著路,一步步往中間那邊的帳篷靠去,只是這全是些帳篷,不是那硬實的屋檐,她不能飛檐走壁,只能一步步的避開眾多士兵往那邊靠。她在臉上抹了些土,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與那些士兵無甚差別。
「哎?你哪兒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突然有個漢子攔在了她的面前。
雙生一驚,正想著怎麼開口,那漢子又道:「這裡是第六隊,不是你的隊伍,你別亂跑,趕緊回自己隊伍里去,現在特殊時期查的嚴,過會兒你們隊伍該點人數了。」那士兵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去,不要亂逛。
「是,我這就回去,小的第一次當兵,這營地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走混了。」雙生捏著嗓子,粗聲粗氣的說道。
那漢子也沒在意:「好了,好了,快回去吧,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