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那新皇登基巡遊的轎攆是要繞皇城一周的,南宮月想去看,玉柳也不好阻攔她。這麼多天以來,南宮月除了出門去了一趟太子府,找自家女兒,其他時候就沒出去過。有時候她也想出去,但是玉柳與一眾僕人們都說,她現在要照顧好自己,不能出去,要保護好肚子里的小傢伙。
本來即便是懷孕了也不會讓她安安分分的呆在家裡,這才一個多月,兩個月還不到,甚至還沒顯懷,又不是說大腹便便,走不動路了。但是這肚子里的一胎好像是不怎麼安分,與她之前懷雙生的時候大有不同,一時間她也不敢亂跑。
可這次自家女兒做了皇后,又有好多日沒見了,南宮月說什麼也要去,不管一眾僕人們阻止。玉柳無奈,她們現在哪裡是怕夫人出去啊,是怕她出去聽見別人談論將軍重傷的事情,給傷了氣數。
「夫人,就算不為您自己考慮,也得為肚子里的小主人考慮啊!」玉柳又拿出了之前那一套說辭。
南宮月都快聽膩了,也不說話,直接抬腳就往外走。
「夫人!」玉柳連忙拉住她,退了一步:「我們就在將軍府門前看好不好,別再往外了,左右他們是會過來的。」玉柳著急,直接拉住了南宮月。
南宮月不大滿意,就在府門前?自家女兒那麼長一段路,她就只能在府門前看看?
她還準備往外走的時候,肚子卻稍微疼了一下,自從上次她去找雙生沒找到之後,肚子里的小傢伙就消停下來了,現在這還是多日以來第一次疼呢。
南宮月的臉色白了白,同意了玉柳的提議,看來還是不方便出去的,就在這府門前吧,左右能卡件,總比看不見呆在屋子裡強。
巡遊的轎攆上,人們第一眼看見的是兩個男子,一個穿著明黃的袍子,想來就是這黎國的新皇帝了,只是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衣,濕漉漉的,好像是剛淋著夜裡的大雨,帶著一身的寒意,他低垂著臉,看不清神色,但是那側臉的刀鋒斧鑿倒也真真是個絕色的人兒。
轎攆上有三個人,那男子懷裡似乎還有個女子,身著著與皇帝相同顏色的服裝。民間早也有了消息,說是新皇登基的時候會一同封后,而這被封的人,自然也就是他的太子妃南宮雙生了。
只是這南宮家也真是好運氣,這雖然南宮將軍在邊關受了重傷,怕是保不住這第一將軍的名頭了,他們本以為南宮家就會這麼落魄下去,卻沒想到這南宮雙生竟然這麼幸運,博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歡,而且是獨一無二的喜歡。
只是那個轎攆是哪個的男子是誰,這黎國歷史上,這大概還是第一次這皇帝的轎攆上乘坐三個人。皇后倒是好說,聖寵在那坐在上面也沒什麼。這男子的身份倒是讓人有些好奇,而且皇後為什麼會在他的懷裡?
「那個男子是誰啊?」
「不知道,皇后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在那男子懷裡?」
終黎傾坐在轎攆上,下面人說的話自然是逃不過他的耳朵的,他的眉頭皺了皺,將雙生接過到了自己懷裡來,然後吩咐轎攆旁的侍衛:「去,告訴他們我旁邊的人是我們黎國的國師。」
侍衛領命,消息一傳開,下面的民眾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國師?他們黎國的歷史上可從來沒出現過這麼個人。哦不,民間傳聞倒是有一個,只不過那個國師似乎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露過面,有人說是被皇上囚禁在宮殿里的男寵,說是去哪兒也不會丟下那個國師。
只是到底都是些傳聞,究竟真假,也沒人能肯定的說出來。倒是今天,他們黎國又多了個國師?還跟皇上皇后同時乘坐同意個轎攆。那男子到底都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全部的容貌。
錦瑟的手微微握緊,復又鬆開。
終黎傾將雙生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上,偏頭看他:「小師父不要這樣,抬起頭來,讓這黎國百姓看看你。」
錦瑟的眸子一沉,頓了頓,微微抬起了頭,他能看見下面人的驚訝的表情,一個個都感到很新奇,他的目光冷漠,好像什麼也沒看著一樣,就那麼平視前方,將一眾人的喜怒哀樂都凈收眼底。
柳檐在轎攆過來的時候,就驚訝了,那轎攆上的人,好像是錦瑟公子!又聽說這傳來的消息,說這人是他們以後的國師。本來柳檐都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錦瑟公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邊關迎敵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剛好那人也低著頭,那衣服看起來也不像他平常穿的,她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那人只是有些像錦瑟公子罷了。
只是這,轎攆越來越近,他還抬起了頭,這分明,就是錦瑟公子!雖然柳檐沒見過他,但是他的畫像是看了很多遍的。這分明幾十那個人,不然難道這世界上還能有長的如此相像的人?
「姐!那是錦瑟公子!」柳檐拉了拉一旁的柳青墨。
柳青墨一下子回過神來,本來她的目光是在終黎傾身上的,現在才看了眼那個轎攆上的男子,倒也是,好像還真會死那個叫錦瑟的。
只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這錦瑟不該在邊關迎敵嗎?柳青墨秀眉微微皺起,再往那邊看時,卻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著她,她的目光往右邊移了移,對上終黎傾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
柳青墨身子一抖,像是被駭到了,心下大亂,連忙低下頭去,再不敢往那高高的轎攆上看上一眼。
終黎傾淡淡的哼了一聲,也垂下眸子,不再多看下面的人一眼。
轎攆慢慢的行進著,終於到了將軍府前,南宮月早就等在那兒了,只是這轎攆越近,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越心慌,肚子偶爾抽疼一下,她的臉,已經肉眼可見的泛白了。
玉柳怕她出什麼事,想扶她進屋子裡,被南宮月拒絕了:「雙兒快到了,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南宮月的心有些慌,不知道怎麼了,她難受的想吐。
轎攆慢慢近了,南宮月看見了轎攆上的人,只是第一眼沒有看見自家女兒,反而倒是看見了錦瑟,錦瑟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在看見南宮月的那一瞬間好像有些變幻莫測,這樣的變化誰也沒有看見,他掩飾的極好,轉瞬即逝,且這終黎傾也沒有看著他,若是看著他,那還是能發現的。
南宮月驚訝完了之後,又看了看轎攆上的人,果然看見了自家女兒,正被終黎傾抱在懷裡,好像睡過去了,南宮月暗自好笑,這雙兒也不知道分分場合,還是這麼隨意。不過這樣她也就放心了,說明她被太子殿下保護的極好。
「玉柳,為什麼錦瑟小師父會在上面?」南宮月這麼多天沒出去,一見錦瑟也在轎攆上,以為錦瑟是從邊關回來了,只是一直沒回府來,恐怕是在幫皇上做事吧。
玉柳哪裡知道,自家將軍重視卧病在床,錦瑟小師父分明是掌管軍中一切事物的人啊!她也沒聽說這錦瑟小師父回來了,那邊關將軍換了,她能不知道?這多少都該有些消息吧。
就在玉柳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旁邊有老百姓開了口:「那轎攆上的公子現在是我們國家的國師了。」
南宮月哦了一聲,到了個謝,卻還是不大想的通,感覺怪怪的。
玉柳生怕那百姓再多說些什麼,給了銀子把人打發走了。
南宮月的肚子突然疼的厲害,一下子給她疼的彎下腰去。玉柳驚呼了一聲:「夫人!」然後連忙招呼後面守著的眾僕從們上來幫忙。
雙生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在什麼東西上面晃蕩著,像是船,又像是轎子。
好像有人叫了她一聲姐姐,她掙扎著想睜開眼睛,可是眼前一片黑暗,濃的抹不開。
雙生的頭疼的快要炸開了,只想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再不管任何事情,可是有人叫她,那一聲聲尖銳的姐姐,破開了黑暗,划進她的腦子裡。
她好像被誰抱著,那心跳很沉穩,似乎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一下下的跳著,撫平了雙生那焦躁不安的情緒。是誰?她動了動,想掙開那個懷抱,擁著她的人太用力了,嘞得她喘不過氣來。
終黎傾感覺到自己懷裡的人動了,低頭看她,剛好見到她剛剛睜開的還有些疑惑的眼睛。
終黎傾笑了笑,稍微鬆開了點抱著她的手,雙生往上蹭了蹭,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窩著不動了,她有些困,還想再繼續睡會兒。
可是雙生剛閉上眼睛,又聽見了一聲姐姐,她驚駭的一下子就又睜開了眼睛。這,是在什麼地方!這個聲音!是母親肚子里的那個小傢伙!
雙生抬起頭來,想看看在哪兒。還沒冒出頭,終黎傾就將她的腦袋又按了回去。
「乖,不要亂動,下面多少人看著呢。」那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雙生下意識的就聽從他的話又將腦袋垂了下去。
錦瑟的面色在一旁變了又變,終黎傾定然是對她做了什麼,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就不對勁。也是,如果沒有幹什麼,那她怎麼也不可能就這麼乖乖的呆在太子府,她現在,怕是連南宮武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