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

  錦瑟不想多語:「皇上不用擔心,我自然不會逃出這宮門去,邊關的士兵還等著您給他們發放糧草呢。」

  終黎傾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他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你的心裡,便只有那些個士兵嗎?」

  錦瑟沉默的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不然呢?皇上希望我的心裡還有誰?我作為這黎國的國師,愛護我國士兵,不是應該的嗎?」

  終黎傾遠遠的站著,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算是這個屋子裡最遠的了,他站在床邊,而他站在窗邊。終黎傾突然覺得,這樣的距離,或許,不僅僅只是這個距離,他永遠好像都不能觸碰他,不能走進他的心裡去。

  手上拿裝好了頭髮的盒子還在,終黎傾像得到了珍寶一樣,用兩隻手抓的緊緊的,生怕自己不拿好,就會掉在地上,消失不見,一如當年的他。

  此時邊關的士兵都聊的很開,一場勝仗,大家又休息了很久,現在都來了精神,昨夜那一戰,簡直就是奇迹,他們比對方少那麼多人,居然也能贏。南宮將軍的女兒,雖是女子之身,但是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不少士兵都有些認可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將軍。

  「還說那個小將軍呢,那小將軍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他那副膽小懦弱的樣子,也就京城能養的起他,要是生在這邊關,早就完蛋了。」一個士兵一邊啃了口饅頭一邊跟旁邊的人聊天。

  旁邊的人回應他:「那可不嘛!沒辦法,人家投胎投的好,咱們啊,沒那個命。」

  一眾人唏噓了一下,然後也就自己吃自己的飯去了。

  相較於外面輕鬆的氛圍,主帳里卻沉重的很。

  自從昨天雙生回來睡著,就再也沒有醒來過。外面即便是士兵練武,還是做飯的時候有人吆喝,她都沒有一點動靜,若不是還有呼吸,一眾人都要以為她已經沒了。

  許逸幫雙生把了脈,卻只知道她是勞累過度睡著的。可是這已經快要一天了,這再勞累過度都該餓醒過來了。

  夏雲夏羽和夏滬也都在屋子裡,許逸朝他們搖了搖頭:「小姐只是累著了,其他都無礙,現在這種狀況也進不了食,只好等她自己醒過來了。」

  三人都擔心的很,便輪流守在這裡,讓許逸先去休息一會兒。

  等到了半夜的時候,雙生終於有了轉醒的跡象,她的睫毛動了動,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夏滬是第一個發現的,三人連忙衝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趕緊告訴我們。」

  「許逸呢?快把許逸叫來!」夏雲沖著帳篷外面喊道。

  雙生還是累的很,只是開口說了句:「不要吵。」

  三人立馬安靜了下來,都乖乖的看著她。

  雙生頓了頓,又開口:「還有,我餓了。」

  夏雲連忙吩咐人去端了早就做好的飯過來,然後將雙生扶了起來。雙生狼吞虎咽的將東西都吃了個乾淨,然後擦了擦嘴,就又睡下了,前後不過幾分鐘的功夫。

  許逸這才剛穿好衣服過來,便見她又躺下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幾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最後許逸還是上前去把了脈,一切正常,只是累。

  「別打擾,讓她睡就好。」許逸小聲的跟幾個人交代了一下:「你們留一個在這裡就好,剩下的都去休息吧。」

  他看了看夏雲和夏滬:「你們先去休息,傷比較重,不能這麼硬抗,不然你們自己也好不了。」

  夏羽也同意:「你們去吧,我這邊會好好注意的。」

  兩人這才猶豫了一下,出去休息了,許逸留了下來,就在桌子旁坐著,順便幫夏羽把傷口換了個葯,然後就開始看他的醫書。

  另一邊,力嘏帶著自己的隊伍回了十幾裡外的駐紮地,一時間精神竟然有些瘋癲,他怎麼也想不清楚,那個南宮雙生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分明就不是個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啊!當真有如此神人,百米外視物,還能百發百中?

  力嘏一時間驚駭的很,即便是回了自己的營地里,也彷彿那般死亡的氣息一直在圍繞著他,周身冰涼,不一會兒就發起高燒來。

  身邊的另外一個副將連忙去請了大夫來,這邊力嘏剛在床上喝完了葯,又折騰了好一會兒,剛睡下就有消息傳來。

  來人是大王身邊的謀士元余,他帶來了大王的口諭,進了營帳,先是要求見力嘏,得知力嘏高燒昏迷之後,眉頭一皺,又要求見副將胡樞。

  胡樞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面對元余的一系列質問,比如說:為什麼比對方多了快一倍的人卻還是輸了?為什麼情勢大好卻要求退兵?他們是否,是想造反!

  元余見他不答話,也沒有逼迫,只收冷了眸子:「大王說了,下次若是再戰敗,那就提頭來見!」要不是這力嘏一直是大王的得力助手,就今日這一戰,大王早就可以取他性命!

  胡樞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他只記得當時自己就在將軍旁邊,也不知道怎麼的另一個為將軍撐傘的副將就死了個透,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將軍已經大叫著退兵了。而且力嘏一回來就開始發了高燒,不一會兒就昏死過去,他跟著折騰了一陣子,卻什麼也沒弄清楚。

  元余既然來了,便不會再走,這力嘏,大王交代了要讓他注意些,要是他有任何叛變的念頭,直接殺了,不用留情。

  胡樞連忙給他安排了住處,讓人好生伺候著。他們的軍隊里是帶了女人的,當然也不是一般的妓子,而是他們這些個地位稍微高一點的人帶在身邊取樂的。現在元余來了,他絲毫不敢藏私,將幾個女子都送去了元余的帳篷。

  可隨後,幾個女子卻都被元余趕出來了,胡樞一邊暗道元余不解風情,一邊又暗自高興的很,現在另一個副將死了,這將軍也陷入了昏迷,也就他一個人了,想幹什麼都可以。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元余去了胡樞的帳篷,要求他立馬出兵。

  胡樞連忙將自己的衣服穿好,舔著臉說好。

  元余厭惡的看了他床上的人一眼:「胡副將還是悠著點的好,別上了戰場都提不動刀了。」

  胡樞的動作一頓,在心裡將元余罵了個遍,面上卻笑的諂媚的很:「是,元兄弟教訓的是。」

  此時大都數的士兵都還在睡夢中,一眾人被從睡夢裡叫起來,說是又要打仗了,一時間怨聲四起,昨天那大好的戰局非得放棄,現在這才剛休息多久,就又要去打仗,這些個領導者也太能折騰了。

  心裡帶著怨氣,手上的動作自然快步到哪裡去,一群人都磨磨蹭蹭的,非得到了太陽都起來的時候才收拾好。

  元余在前面已經等了很久了,臉色黑的讓人看的都生畏。他的目光沉沉的掃了下面的一眾人,頓了頓,開口:「若是我們今天是去偷襲,那這消息必然早就被探子得了去,你們還如何出奇制勝?」

  下面有士兵回答:「可是我們不是去偷襲啊,而且就我們這兵力,根本就用不著偷襲好嗎?那些個黎國人怎麼可能能贏。」

  元余面色一凜,目光如利刃般往那人看過去:「出來,軍法伺候。」

  軍法在他們的軍營里是最為殘酷的,會將人捆綁起來,用鞭子抽的皮開肉綻之後,再拖出去喂狼。但是因為太殘忍了,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而且這也已經好久沒有戰事了,一眾士兵基本都忘了個乾淨,現在聽見元余說要用軍法伺候,一個個都瞠目結舌,這樣就上兵法?

  沒有人動,元余又把話重複了一遍,胡樞連忙過來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元大人不要生氣,這小兵也是一時間口快而已,不如就……「

  元余直接將他的話打斷,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我說了,軍法伺候,就是現在。」

  元余的目光滲人的很,胡樞身體一抖,突然就生出了幾分畏懼之意來,他立馬下了命令:「去,快點,沒聽見元大人的話嗎?」

  那士兵本來沒當回事,這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居然說要軍法處置他,簡直要笑死人了。因而現在聽了胡樞的話一下子整個人都呆住了,立馬跪了下來:「大人我錯了,小的不敢了,大人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元余沒理他,淡然的看著他被人帶下去,遠遠的傳出了慘叫來。

  一眾士兵的心裡都不由的有些發毛,這個元大人,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雙生又睡了一夜,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醒了過來,身邊守著夏羽和許逸。

  「小姐您醒了!」夏羽也有些困,剛要睡過去,就看見雙生睜開了眼睛。

  雙生點頭,自己坐起身來,相較於半夜的時候她那般無力睏乏的樣子,現在倒是好上很多,臉上看起來有了些紅潤。

  雙生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夏羽:「我父親呢?」

  夏羽一怔,將軍已經死了,小姐不是知道嗎,這難道是悲傷過度,腦子出了問題?

  雙生見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一拍腦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連忙解釋:「我是問我父親的屍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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