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
聽了南宮武的一段解釋,雙生才稍微放下心來,這樣的話她也不算是殘害無辜了。
糧草的事情解決了,下面就是敵軍的事兒,若果不把敵軍那個領頭的擊殺,那即便糧草充足,他們也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雙生從小就明白,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詭計都是無用的,即便他們的布局再好,也是鬥不過敵方那麼多人的。
那便只有她以身試險去上一趟了。借著一眾死靈的掩護,該是不會被發現的。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真正的實戰情況下回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南宮武自然是跟著她的,至少到時候要是雙生過度使用能力昏迷了,他還能把她撈回來。
若是以前的南宮武,是斷然不可能讓雙生就那麼擅自闖入敵軍營地的,要去也是他自己去。但是現在他只覺得好玩,雙生將具體的計劃講給他聽了之後,他立馬就贊同了。其實他也有些偏向要自己去,但是他終究不是實體的,也不能舉刀殺人。
那個帶頭的傢伙必然是比那些普通士兵要多些計謀的,怕是普通的死靈只會讓他感覺到寒冷,根本不會喪失意志,無奈之下,雙生才不得不自己親自去一趟。
她也沒知會夏雲他們,只說了一聲自己有事出去一趟,要是說了出去幹嘛,那肯定是不會放她走的,父親手底下這些人的性子,她現在摸得一清二楚,護她就像護小雞仔一樣。
但是雙生從來都不是那個願意躲在別人身後的人,甚至有了需要的時候,她能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南宮武自小就教導她,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能交給別人去做,第一是不能保證這件事情的完成,第二是不能拿他人的性命去開玩笑。
敵軍可能會派出隊伍來,只是用於吸引目光,但是那些人,必然一個都活不了,黎國的士兵卻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甚至多數時候誘敵,都是南宮武親自上場,因為他有把握能夠活下來,但是那些士兵,若是上去了,那就是一條條的人命。
南宮武也是自小就吃過苦的人,他知道哪些底層人民的性命是多麼卑賤,但是這些人,既然跟了他,那他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護住他們。黎國的每一兵每一卒,他都愛護的很,同時這也是為什麼每次打仗幾乎都能百戰百勝的原因。人的感情永遠都是雙向的,他願意珍惜這一兵一卒,相同的,那一兵一卒也願意為他賣命。
這次的蠻夷算是下了血本,就是知道南宮武不在了,才敢這麼囂張,若是南宮武還在,斷然是不敢這樣的。為了攻打黎國,蠻夷幾乎將自己領地里的所有青壯年都召集入伍了,雖然人數多,但是絕大多數都沒有組織性紀律性,不然雙生城牆下那一戰也不可能解決掉那麼多的人。
但凡他們能聽從一點命令,那這結局也不可能是這樣的。這幾天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那個領頭的正在謀划什麼東西。她現在去,該是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們定然是想不到的,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回來。或許在他們的眼中,黎國早就是囊中之物了吧。
另一邊的陣營里,現在也的確有些爭吵,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這隻要領頭的人,一到關鍵時候就要求撤兵,他們這麼多的人居然失敗了兩次,要不是上面管的嚴,他們都要鬧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當官的就不把他們的勞動放在眼裡嗎,每次眼看著快要攻打下來了,就開始放棄,下一次又要耗費精力再來一遍。
元余在帳篷里的臉色也是不好看的,力嘏到現在也沒醒過來,把脈的大夫直說是感染了風害,還有驚嚇過度。感染風寒他還能理解,至於驚嚇過度?怕是跟那黎國的南宮雙生脫不了關係。
元余回想起前幾天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打了個寒戰,感覺一陣寒意從心底湧現,直至上升到心口。
他連忙將桌上的熱茶一飲而盡,這才將那陣惡寒壓了下去。床上還躺著昏迷不醒的力嘏,外面是一群士兵吵吵嚷嚷的聲音,他有些頭疼的掀了帘子出去。本來還吵吵嚷嚷的人,見到他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都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再也不敢聚集在此處。
元余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看了看天色,本來就沒什麼太陽,現在又是傍晚了,天迅速就黑了下來,風刮在人身上,也開始刺骨了。這本來應該是很正常的秋日景象,但是現在的元余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就是感覺陰冷的很,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可是一切又是那麼平靜,甚至於在他的視野里,除了那幾個偶爾走過的士兵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元余想了想,還是轉身進了自己的帳篷。
異變往往只會發生在一瞬間,元余轉過身之後,卻突然眼前一黑,他條件反射的就要張口叫人來,但是聲音卻被抑制在了喉嚨里,怎麼都發不出來。
有人往他靠了過來,有寒光閃過,元余心裡一驚,連忙往旁邊躲閃而去。
一次失敗,雙生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棄了,這傢伙要是那麼容易就被自己幹掉了,也不可能坐上現在的這個位置。
近身現在是不可取的,元余有了警惕,對周身的防備必然是最為嚴實的,她要是被他纏上了,怕是難以脫身。雙生試著用那些個死靈轉變他的視野,卻發現根本沒有一點用處,這元余竟然將自己的周身都用內力護住了,死靈只能擋住他的視野,但是其他的,是沒有一點辦法接近他的,甚至於,若是他將眼睛閉上,只靠耳朵,那怕是連這死靈,也無法困住他。
雙生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樣的情況,是他她始料未及的,她小看了這個傢伙,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等元余習慣了黑暗,她就得把命留下了。
雙生決定還是速戰速決的好,也免得到時候發生些什麼變故,當然這元余就是她這一趟來的最大的變故了。
手裡的刀直接拋了出去,當然並不止一把,還有許多短刀,往他身上的各處重要筋脈切割而去,刀上雙生是淬了毒的,但是因為時間緊急,而且也找不到可以買藥物的地方,雙生只好將自己平常帶在身上防身的毒浸了上去。這毒不至於讓元余死亡,但是短時間內失去行動力是可以的。
只要能有一把,哪怕只是割傷他的皮膚,那雙生今天就有自信把他的命拿走。
元余的防守自然是極其嚴實的,但是也就是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又看不見周邊的事物,所以即便他的躲閃已經非常快了,還是有一把刀如漏網之魚一般,躲開了他的所有防護,角度刁鑽的刺入了他的腹部。
聽見元余那一聲悶哼,雙生知道他是中招了,這才緩過了一口氣來,還好,還好,要是全都躲過了,她就得冒險自己上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這麼半分鐘左右,藥效就會發作。元余本來就是高度緊張的狀態,現在被刀刺中了腹部,第一反應不是先去把刀拔出來,而是繼續警惕的盯著四周。敵在暗他在明,現在可不能有一點粗心大意,聲音還是發不出來,再怎麼想要喊人來也沒用。
可是漸漸的,元余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他的力氣,好像一點點的消散掉了。此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那刀上有毒!
但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再怎麼後悔也是沒有用的,他往外跑了幾步,想讓人能發現他,但是雙生就在這裡,怎麼可能會讓他跑出去。
左右他現在也已經沒了力氣,雙生直接自己上手,將他拖了回來,然後把他腹部的刀拔了出來,鮮血瞬間就順著傷口噴涌而出,濺了雙生一臉,這樣的情況下,她卻猶豫了,那把刀,怎麼也刺不下去。
即便雙生再強悍,她也是養在了閨閣里,泡在蜜罐子里過了這麼些年,別說殺人了,就是殺雞都不曾有過,現在這鮮血淋漓的就展現在她的面前,那一刀下去就是一條人命,她不敢。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她的耳邊傳來了南宮武的驚呼:「快閃開!」
有什麼東西快速接近了她,她抬起頭的時候,卻見那張無比熟悉的臉放大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時,一把短刀也就那麼刺進了她的胸膛。
怎麼可能?雙生的心頭一痛,那把刀,是的的確確的刺進了自己的心臟,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她聽得見一邊的南宮武瘋了一般的聲音,以及外面有人闖進來的驚呼聲,但是她只看向他,那個她異常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將那把刀又拔了出來,快速的後退了幾步,那白色的衣袍甚至連一點血漬都沒有沾染上。
雙生倒下去的時候,也就只見他那雙從來都是溫潤的眸子盛滿了冷意,像是深冬化不開的雪,讓人徹骨的寒涼。
再有什麼聲音她也聽不見了,意識逐漸脫離了身體,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一樣,一切也就那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