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
每次來的時候,錦瑟都會給小白糰子帶上些東西,外面的雪有些大,脫下衣服的時候在外面抖落了一地的雪,然後先去靠門那邊的爐子烘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的身上沒有寒氣了,才過去抱了抱南宮玉竹。
錦瑟從懷裡拿了條鏈子出來,看著是銀的,細細的,上面掛著個小鎖的樣式,做工精細,看不出一點雕琢的痕迹,在光下顯得亮亮的,討喜的很。
在南宮月開口拒絕之前,錦瑟就已經給小白糰子帶上了,白糰子很有禮貌的跟他道了謝:「謝謝哥哥。」
錦瑟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笑:「不謝,玉竹喜歡就好。」
其實這東西也不算多貴重,但是終究還是份情誼,他們南宮家已經欠了他太多了,不能再繼續了,只是這時候東西也帶上了,謝也謝過了,現在也不好拒絕了。
南宮月嘆了口氣,這傢伙,怕自己不收他的好意,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從玉竹身上下手,這又是何必呢?他們當年也沒有給予他什麼,現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現在說是報恩,其實也就是放不下他們罷了。這個孩子,也是個長情的。
南宮月臉上有著些不大明顯的愧疚,總感覺自己家拖累了這個孩子,她也是稍微知道些那外面的人都怎麼說的,他們把她的雙兒幾近妖魔化,對於這麼一個經常上門來拜訪的國師又能有什麼好的語言,若不是錦瑟還有著國師這個身份,恐怕現在外面傳的可就不是他知恩圖報,而是跟妖魔歸為一類,說他居心不良,想要藉助特殊的力量篡位了。
同時,如果沒有錦瑟一直護著,那他們家怕是也早就被有心之人搬上檯面來,隨便造謠誅殺了乾淨。
錦瑟自然是知道南宮月在想些什麼,這些年來,她,甚至這一整個將軍府上的人對他的態度都是尊敬且愧疚的:「夫人不要這般,我自是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的,就像五年前我初赴戰場的時候夫人對我說的,難道現在的我已經算不得將軍府的一份子了嗎?」
其實將軍府這個稱號,也就是說皇上懷念舊情,且近年來黎國無戰事,皇上又病重,所以也就一直沒能有機會再選出一個將軍來。其實黎國文官偏多,武官又多為懦弱者,基本是擔不起當年南宮武所能扛起的擔子的。
這些年來,那些大臣們也不是第一次鬧騰了,但是都被錦瑟壓了下去。怎麼?這太平盛世要拿拿俸祿養那群庸才?那些人裡面又有多少是真正為國家效力的,不過都是想來分一杯羹罷了。
南宮武在一邊看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終究還是欠了這孩子啊!
南宮玉竹收到了禮物,開心的很,又早就想著出去玩雪了,南宮月拗不過他,只好叫了夏雲來,讓他帶著小玉竹出去轉上一圈,要記得保暖,別受了涼。
南宮玉竹向來是不喜歡裹上一堆衣服的,因為還有著些嬰兒肥,他長得胖胖的,穿的多了就更不好行動了,但是為了出去,還是裹上了一層又一層,不然是絕對不可能被自家娘親放出門的。
夏雲在南宮月吩咐的瞬間就出現在了屋子裡,沖著錦瑟行了禮,又等著南宮月將小糰子一層層裹好,這才將南宮玉竹抱了出去。
琉璃幫錦瑟倒好了茶水,然後回到了自家夫人身邊,屋子裡就剩下了三個人,其實要是南宮武也算的話,拿就是四個。
錦瑟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出來的,這個時候,外面這麼大的雪,自然是有事情要跟南宮月說的,不然南宮月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將小白糰子放出去玩耍。
果不其然,錦瑟喝了一口茶之後,開口道:「我要一趟。」今天早晨的時候他發現終黎傾對他下的禁錮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可以離開京城了,而且,他好像也感覺到了雙兒的氣息,但是這樣的話,他是自然不會直接告訴南宮月的,還沒有確定的消息,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說了,到時候要是沒尋到人,豈不是又要讓她傷心一次?
南宮月倒是沒問他為什麼,他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今日來這一趟只是告訴他們這幾日他不在罷了,於是南宮玉只說了句:「注意安全。」
這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是最為有效的,那些個離別的話語她也說不出來,更何況,錦瑟也就是出去一趟,正常的出行也不需要這麼多的禮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母親交代自己的孩子一般。
錦瑟將杯子里的茶水喝完,點頭:「嗯,會注意的。」朝中的事務他也都安排好了,最近沒什麼大事發生,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宮裡也會有人通過特殊方式傳消息給他的,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將軍府這邊,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我在將軍府這邊安排了人守著,讓夏雲他們不要太警惕自己人就好,要是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讓他們傳消息給我。」
夏雲他們的偵查能力他是知道的,還是先說一聲的好,別到時候再打起來,但是也不能排除沒有其他人在此地守著,錦瑟不知道幹了什麼,但是下一刻,十幾個人直接就出現在了外面,錦瑟將門打開,擼起了其中一個人的袖子:「有這個圖案的就是我的人,不用太擔心。」
那是個很奇怪的圖案,但是一點也不奇怪或者是讓人感到違和,反倒是看起來很舒服,像是陽光的味道。南宮武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時刻注意著這邊的夏羽夏滬他們也是看了個清楚,只是這麼多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之前甚至沒有一點的感覺。
夏羽和夏滬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見了驚異,這些人,連他們都感知不到的人,究竟該是何等的高手。也好在,不是敵人,要是敵人的話,怕是他們早就守不住這將軍府了。
確定夏羽他們和南宮月都看清楚了之後,錦瑟揮了揮手,那些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就像是憑空蒸發一般,其實就是速度太快了,讓人看不見蹤跡,甚至院子里的雪地除了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剩下的地方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錦瑟這麼高調的讓這些人都出來,就是為了告誡那些暗中窺伺著的人,收收心思,也就是震懾住他們,至少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不會對將軍府做出些什麼來。
這一切都交代完了,他也就要離開了。現在他急著去找雙兒,而且終黎傾的禁錮突然就消失了他也不知道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需要趕緊離開,別到時候又走不了了。
南宮月想要將他送到門口,錦瑟拒絕了,外面比較冷,別在感染了風寒。出去院子的時候遇上了正玩的開心的小白糰子,小白糰子撲了上來錦瑟矮下身子看著他,他想了想,親了錦瑟一口,然後奶聲奶氣的交代到:「哥哥要好好的,注意安全。」
小白糰子並不知道錦瑟要離開京城,只是一般他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南宮玉竹都會這麼交代一遍,母親說過,什麼都比不得安全重要,要是都安全了那爹爹和姐姐就不會離開了。雖然他那時候不是很明白什麼叫離開,只是覺得這是個很不好的詞,因為每次提到的時候母親都會哭。
所以相對的,南宮玉竹覺得安全便是最好的祝願了,他喜歡這個哥哥,他希望以後經常能見到哥哥,而不是像爹爹一樣在,這麼多年了,才見到十幾次,而且每次見到他都很累,姐姐就更不用說了,這麼多年,連一次也沒見到過。
錦瑟被小白糰子親了一口,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他的臉,溫聲回答:「會的。」
雪還在下,錦瑟是騎馬來的,現在也就是騎上了馬,一轉眼就沒了蹤影。雪花飄得越來越大了,夏雲不敢再帶著小傢伙呆在外面,連忙將他抱進了屋子,交給了南宮月。
南宮月將玉竹外面的衣服脫下來交給了婢女找個地方晾起來,然後抓住了他凍得有些發紅的小手暖了暖:「現在過癮了?今天不許再出去了啊,等雪稍微停些。」
南宮玉竹自然是乖乖的點頭,窩在自家母親懷裡不動了。孩子就是這樣,玩累了就犯困,等到他身上的寒意都消了的時候,已經有了微微的鼾聲。南宮月小心翼翼的將他交給了琉璃,讓她抱下去休息了。
外面的雪是越來越大的,絲毫沒有要減緩的趨勢,但是錦瑟不願意再等了,今天他必須出城去,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有士兵查來往的人,見到錦瑟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就要行禮,錦瑟抬了抬手,表示不要驚動了百姓,然後交代了些事情,並且交代他不要將自己的行程說出去。
那士兵點了點頭,然後將錦瑟放出了城去,後面有人問他:「剛剛那個是誰啊?」
他回過神,隨口答道:「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問的人咂了咂嘴:「這有錢人的日子跟我們就是不一樣啊,這大雪天的我們都快凍死了,人家還趕著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