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

  宋斛摔在了一邊的地上,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摔吐出來了,再回頭的時候,眼前又被陰影覆蓋了,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人掐著脖子抬了起來。

  漸漸的上升,直至看見了皇上那張臉,眸子里儘是怒意,像是要將自己五馬分屍一般,當然他現在做的事情也不比五馬分屍的好,宋斛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掐死了,皇上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

  手指一點點的收緊,宋斛甚至已經聽到了自己喉骨咯咯作響的聲音,他掙扎了一下,卻是怎麼也掙扎不開,難道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他大好的前途還沒有享受呢!怎麼會這樣?意識一點點的消散,由於缺氧,眼前的一切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宋斛必死無疑的時候,一聲清清淺淺的聲音透過眾人傳進了終黎傾的耳朵里:「皇上。」這是他的聲音,對了,他的錦瑟,回來了。隨手扔開手上的人,走回了錦瑟身邊,關切的問了句:「怎麼樣,還好嗎?」

  宋斛終於是拾回了一條命,爬起來就要跑,卻被侍衛攔了下來,終黎傾回過頭來看著他,眸子依舊是有些泛紅,吩咐道:「將他帶下去吧,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

  永遠都不要再出現,這句話,將宋斛驚出了一身冷汗,皇上這是怎麼意思,還是沒有放過他嗎?可是國師是他抓回來的啊,為什麼?為什麼皇上卻要殺了他呢?難道不該封賞自己嗎?

  他甚至連叫上一聲都沒有來得及,就被人拖了下去,跟著他來的侍衛們都看傻了眼,一動不敢動,生怕皇上想起了他們。說什麼國師謀反,皇上想要抓人,可是就憑他們現在所見的,皇上就斷不可能是厭惡國師的,反倒是很緊張,甚至……是喜歡?

  想到這裡,一眾人的臉色變了又變,只覺得自己今天怕是出不了這皇宮了,難道就要這麼交代在這裡嗎?

  回過神的時候,卻見皇上牽起了國師的手,如視珍寶一樣,護著他走遠了去。一眾侍衛同時舒了口氣,心裡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王谷沒有走,現在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去打擾皇上的,而且,他得敲打他們一番,於是他先是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讓一眾侍衛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然後才緩緩開口:「今天出了這宮,便什麼也不記得了,知道了嗎?」

  一眾侍衛忙不迭的點頭,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跟宋斛一樣被拖下去,王谷提起嗓子喊了一句:「來人啊,將這些小兄弟都送出宮去,然後告訴那些個還在找的,國師回來了,將人都撤了吧。」

  立刻有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然後督促著十幾個侍衛一同往外走。王谷則是轉身去了太醫院,去叫上兩個太醫,待會兒國師臉上的傷是肯定要處理的,他先把人安排好。

  終黎傾帶著錦瑟又回到了自己的寢殿,那個錦瑟待了五年的地方,僅僅是兩三天,他便又回了此處來,就像是被人控制住的金絲雀,再也逃不開這個地方。

  終黎傾的手,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臉上,他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有些紅腫的地方,眸子里滿是心疼。他輕輕抹去他唇角的血跡,靠近了些,鼻翼里全是他清冷的氣息。

  錦瑟猛然偏過頭去,輕聲開口道:「皇上還請自重。」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

  「自重?」終黎傾突然笑了,有些蒼涼之感:「我的自重,換來的就是你毫無顧忌的逃離我的身邊?這樣的話,不要也罷!」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把他的臉再掰回來,只是送開了他,走到了窗戶前,深深的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

  錦瑟眸子低垂著,維持著動作沒有動,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屋子裡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靜到王谷帶著太醫進來的時候還以為他們不在。

  「皇上,李太醫來了,國師臉上的傷還是清理一下的好。」王谷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了一下終黎傾的意思。

  李太醫則是呆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出口,這氛圍,他不敢隨便插嘴,別再是吸引了皇上的注意,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不能惹的。

  終黎傾淡淡掃了一眼李太醫,嗯了一聲,算是允許了他接近錦瑟。

  李太醫趕忙走上前去,從醫藥箱里拿出了藥膏來,仔仔細細看了下錦瑟的傷,然後一連拿了好幾個瓶瓶罐罐來:「這些葯有外敷有內用,待會兒我把用法用量都寫下來交給王大人,國師記得按時服用就好。」

  終黎傾開口:「給我。」

  李太醫有些不明所以,給他?什麼給他?

  「我說用法用量的單子到時候拿給我。」終黎傾淡淡的重複了一遍。

  「是是。」李太醫趕忙回答,一連回了兩個是,趕緊下去開方子去了,王谷緊隨身後,也立馬就出去了。

  錦瑟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終黎傾死死的盯著他,開口:「你要去哪兒?」語氣是連他自己也不易察覺的緊張。

  錦瑟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只是說道:「去旁邊的寢殿。」這偌大的後宮,寢殿多的是,而且終黎傾除了南宮雙生也沒有其他妃子,那些一直都是空著的。

  終黎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走了出去,想要去攔,卻又彷彿被釘在了原地,不得動彈,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攔了,那以後恐怕再也無法靠近他,即便是得到了又如何的呢?永遠如一個死人一般,像之前對待南宮雙生一樣,將他扣留在自己身邊,做一個有求必應的木偶嗎?他做不到,他捨不得。

  將軍府里現在倒是喜氣洋洋的一片,因為他們家的大小姐回來了,也就是南宮雙生,回來了。早上的時候,門被人敲響,守門的小廝迷迷糊糊的打開門,卻見外面那個站著的,好像……是自家小姐!?

  他趕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可是的確就是自家小姐,甚至容貌都與五年前一模一樣,他瞬間就叫喊了起來,一路跑著到了夫人的門口:「夫人,夫人!」

  畢竟是男子,他不好進去夫人的院子,只好在外面呼喊:「夫人快醒醒,小姐回來了!」

  琉璃本來正要出去呵斥,聽了他話里的意思卻突然愣住了,然後趕忙打開了院子門:「你說什麼?小姐回來了?真的?」

  小廝點頭:「千真萬確!小姐正在往這邊走呢!」

  其實這個時間點,除了連夜守門的,其他的下人們基本還沒起來,琉璃則是因為要照顧小主子的飲食這才起早了些,廚房的那些人正在準備膳食,其他人還在睡夢中。可是這小廝的叫聲,一下子將所有人都叫個清醒,小姐?他們家的小姐?那還能有別人嗎?就只有雙兒小姐一個啊!

  這麼多年了,將軍府里的下人們走的走,散的散,現在留下來的,基本都是對南宮將軍忠心耿耿的,即便是南宮將軍不在了,他們也要守好這個府。其中不乏年過半百的老人,甚至都是一同看著雙生長大的,對待雙生就像對待他們的親生孩子一樣,這時候聽見這句話,哪裡能不激動?

  小廝的這一聲也成功的將南宮月叫醒了,懷裡的小白糰子掙扎了一下,皺了皺眉,感覺有些吵,然後自己蒙了被子繼續睡了過去,南宮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了衣服,趕緊往外面跑去。

  南宮武自打成了這死靈之後就再也沒有需要睡覺的時候,所以一直都是醒著的,外面的小廝喊聲傳到他這裡的時候,他也就自己穿牆出去看了。女兒終於是回來了,這麼多天了,他也擔心,畢竟雖然他不用吃,但是女兒還是活生生的人,是需要進食的,那山中的情況他還不知道嗎?要麼就是吃草,要麼就是去獵野獸。

  這麼多天沒見,實在是擔心的很,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在哪裡睡覺什麼的。也就是幾秒鐘是功夫,南宮武就到了自家女兒的面前,只是雙兒似乎沒有看見他,依舊往前走去,看著倒是沒有消瘦多少,看起來這幾個月過的還可以,至少沒有挨餓受凍。

  南宮武想著一邊追了上去,只是女兒依舊沒有理他,彷彿就只有一個目的地一樣,南宮月的院子。這孩子,大概是太久沒見到自己的母親了,想的很,算了算了,不理他就不理他吧,左右先讓她見了她母親再說。

  琉璃也看見了正在走過來的雙生,連忙回屋子裡去叫自家夫人,推門進去正要說話,卻見夫人已經穿好了衣服,手指抵在嘴唇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琉璃看了看床上那拱起的小小一團,明白夫人已經聽到了,然後讓她不要吵醒小少爺。

  琉璃點了點頭,幫她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這大冬天的早上是真的冷,又是剛從被窩裡出來,可別再凍出什麼毛病來。南宮月結果披風,自己隨手披上,然後就推門出去了,連扣子也沒來得及繫上,看起來急切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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