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

  這些事情現在想來也沒什麼用,她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事實究竟是什麼,說不定一切都不止是表面上這樣的,孰是孰非,誰也不知道誰是對的。至於目前的這些事情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她從來就沒參與過那些個什麼勾心鬥角的東西,現在來思考這些事情當真是頭疼的很。

  吳煥將手上的乾糧遞給她,兩個人的馬現在走的不是很快,在鄉間小路上到更像是散步的。雙生將乾糧接過來,開口說了句:「快吃,吃完就上路了。」後面的路,據吳煥來說,多是荒山野嶺,跨過這一塊,到那邊的城裡就離京城不遠了。要是走的慢些的話,今天怕是要在山林里過夜了。

  只是這冰天雪地的,既然是山路,小路,那就多少都會有些積雪,雖然也有些經過的人,但是人少,基本是沒什麼好走的地方的。所以這速度也快不起來。

  錦瑟回了京城,雙生卻突然就不著急回去了,大概這段時間內,誰也沒有那個時間精力來去整治將軍府。母親他們至少還能再過一段安生日子。

  左右她這邊也快不起來也就不著急了,慢慢回去就行,剛好還能讓她想想對策。在京城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可不能什麼準備都不做就那麼回去了,別到時候把自己也搭上了,還連累了母親他們。

  兩人走了一天,雖然這路是真的沒走多快,但是也好在這兩匹馬都是好馬,能夠很好的保持平衡,所以這一天下來也算是走了不少,天徹底黑下來之前,雙生已經能夠看見那邊遠遠的城牆了,但是這個時候城牆肯定已經關了,明天才能進的去。

  於是雙生跟吳煥一商量,決定在這邊的林子里過夜,並不打算去那邊的城牆下面,可不能隨隨便便把自己暴露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只是今天來的人好像有點多,雙生他們在林子里準備挑一棵樹上去睡覺的時候,卻看見有好些人都在往這個方向走來。兩人對視了一眼,沒躲閃,但都退回了自己的馬旁邊沒打算再上樹。

  來的人大概有十幾個,好像是結伴而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來倒是疲憊的很,看見林子里的雙生和吳煥的時候還嚇了一跳,然後齊齊退後了幾步。

  雙生挑眉,但是她現在這幅樣子也不便上去說話。吳煥會意,走上前去,依舊是那副弱不經風的樣子開口問道:「各位不要怕,我們也只是過路人,只是你們這……」他們看起來帶的東西很多,似乎將自己所有的家當都帶上了,看起來破敗的很。

  那一群人先是沒人敢回答他們,自己去商量了一番,然後才出來了一個看起來是個領頭人的漢子,用著帶著些鄉音的話跟他們講話:「我們是南邊來的,那裡發,沒有辦法,才來逃難了。」

  發?這個情況他們倒是沒有料到,這發的消息也沒傳出來啊,怎麼反倒是跑出來這些人來?

  吳煥頓了頓,開口又問了句:「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這……是走了幾天了?」南邊該是離這裡比較遠的地方,不然那邊發這樣的事情肯定早就傳過來了。

  「走了五天了。」為首的人看起來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也是這家園被毀,遠走他鄉,還不知道以後的生計怎麼辦呢。

  五天!吳煥會頭看了雙生一眼,五天了,南邊發的消息竟然沒人知道!

  「那你們這是第一批出來的嗎?」要是逃亡的人多,早該跑出來了,那消息也肯定就帶出來了。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那漢子的臉色就變了,見吳煥盯著自己,才點了點頭。艱難的開口說了句:「對,那裡的人……」他頓了頓,才繼續開口說道,聲音嘶啞:「那裡的人幾乎沒什麼還活著的了。」

  雙生心裡一驚,沒什麼活著的了?但是再繼續問下去不大禮貌,總不好把人家的傷心事兒放在明面上再傷一次吧。

  只是那漢子這次倒是自己開了口:「我們那兒,基本就沒發過,時間最近的一次還是前面幾個朝代的了。」說著臉色又沉了幾分:「一開始也就沒當回事兒,就當正常的雨季處理的,沒想到這次這麼嚴重,縣長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不放人出來,我們還是連夜逃出來的,第二天的時候聽說那裡都沉了。」

  沉了,那必然是死的差不多了,只是這般隨隨便便的嗎?那兒就當真脆弱到這個地步?雙生的臉色也變了變,怪不得沒消息傳出來,都死光了還傳什麼消息。

  吳煥也是不大明白:「你們那兒就沒人反抗嗎?就那麼心甘情願的呆在裡面?」總不能都是傻的吧,見那村子都要沉了還非要呆在裡面不走?這縣長又是為什麼不放人出去?

  那漢子把最閉上了,一副不願意再說的模樣。吳煥看他們像是很餓的樣子,將自己跟雙生的乾糧分量拿了出來,剩下的還有好多,本來是備了好幾天的,而且是一日三餐,這剛用了一天就到了這城牆腳下,也就用不著了,大不了明天進了城再吃早飯。

  吳煥將乾糧遞給那群人的時候,是個婦人接的,懷裡還抱了個孩子,看著他說了好多遍謝謝。

  那漢子倒是警惕性高一些,將吳煥遞過來的食物從那婦人手上拿了過來想要還給他。

  吳煥沒動,只是開口:「我們也沒有必要害你們,本來就都是流落在外的人。」這話說的倒是很有說服力,畢竟那樣子在呢,著實是面黃肌瘦的很。

  那漢子將乾糧外面的布袋子打開,看了看,也的確就是很便宜的乾糧,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畢竟這麼多天了,他們現在的乾糧也快要光了。

  他猶豫了一下,說了句謝謝,然後往吳煥靠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說道:「最近多注意一下吧,不大太平。」

  吳煥一愣,繼續問了句:「這是指哪一方面?」他倒是知道京城不大太平,但是這南方來的人,也說不太平?難道那裡有發生叛亂?不應該啊!就是這個發的問題就已經違背了他了,這些消息他怎麼可能會接收不到?

  那漢子沒第一時間回答,依舊是沉默了一下,雙生在馬旁邊聽的倒是感覺這停頓大概是成了他們的習慣,一直在頓,聽的人實在是太累了,不過也的確是給人很嚴肅的感覺了。

  「鬼,神。」就兩個字,那漢子卻費了好一番力氣,整個人都開始有些瑟縮,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說完就連忙退回去了自己人的旁邊。

  這兩個字,當真是說了就讓人有些感覺很詭異,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烏漆墨黑的林子里,遠處傳來點點光亮,這邊除了月亮的光芒,其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雙生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直接上前將吳煥拉了回來。

  因為她剛剛看見……那些人身邊,每個人都有一隻或者多隻死靈跟著,他們,不對勁!只是他們看起來,連自己也不知道。吳煥剛剛與那個漢子靠的近些的時候差點就被纏上了。

  吳煥被她拖著往後踉蹌了幾步,剛要開口說話,雙生連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這麼一來倒是嚇得他不敢開口說話了。

  雙生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豎起來了,因為那群死靈,竟然齊刷刷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這樣的情況,雙生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但是那個時候都是她可以控制的,而這些,她根本感覺不到一絲波動,他們與她之間原本應該有的聯繫就像被切斷了一樣。她只好先噤聲,生怕他們會粘過來,自己倒是還好,只是這吳煥,畢竟是個尋常人,那麼多同時過來的話,怕是對他造成的影響不會小。

  吳煥也聽話的沒有出聲,只是看著雙生一動不動的樣子,自己也嗅出了這空氣里不尋常的氣息,隨即也就僵住了自己的身子,等待她下達命令。

  良久,在他的腳都站麻了的時候,雙生終於是動了,將他往後帶去,跟那群人離開了好一段距離。吳煥知道,這種時候可不是什麼要面子的時候,既然雙生這麼緊張,那就肯定是遇上了什麼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會危及到他們,於是即便是被一個女子拖著走,他也沒有半點怨言。反倒是趕緊調整了自己的步伐跟上了雙生的節奏。

  這叢林挺大的,雙生連馬也沒有顧上,帶著吳煥走了很遠,直到又看見了一個死靈,只是這個死靈,她能交流,而且能控制,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按理說,這城牆下,基本都是有過戰爭的,該是死靈不少才是,只是雙生這放眼望去,卻看不見幾個,都是很零散很零星的幾個到處亂逛著,反倒是那一行人的身邊聚集了不少,三十幾個是有的,雙生不大明白這樣的情況。

  雖然她有能力,但是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在山裡的時候,那些個動植物的死靈,還有偶爾飄過來的人的死靈她都是可以控制的。剛剛那一群,明顯不對勁,那這世上,是還有人能操縱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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