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穩拿深情omega(47)
「裴時晏,你難道就沒有幻想過,他在你身下低泣的模樣。」
「對他有了慾望卻有不承認。」季彬的聲音彷彿夾著寒霜般,冷笑道,「明明知道他想要什麼,不過一個簡單而溫暖的懷抱,你卻吝嗇地留給了他所有的冰冷。」
「他…為什麼不說他有深海恐懼……」裴時晏嗓子乾澀,字句都難以言說。
「為什麼不說?!」季彬聞言一怒,如果不是因為他打不過裴時晏,現在恨不得把這個Alpha掄在牆上,「然後又被你當成博取同情羞辱一番,換來你更加變本加厲的諷刺嗎。」
「要是換成我,我也像學長一樣永遠不會告訴你!」
裴時晏逐漸被這些話刺穿了心臟,抓著季彬衣襟的手,漸漸鬆了力道,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曾經跟池殷相處的畫面,以及被忽略的細節。
他曾經讓池殷跳過海,餵過蝦……以及第一次接吻時沒有控制好信息素,Omega渾身痙攣性地輕顫著。
原來當時蘇郁扔掉的紙,就是池殷深海恐懼症病例單。
可他不但沒發現,當時還對池殷說了什麼話?
他在嘲諷池殷挺長本事的,明知危險還去祁家,可是卻忘了池小公子家裡破產跌落塵埃時,該有多難過,一個人查案的時候是有多絕望。
而被失控的他摁著,粗暴地注入深海信息素到腺體里時,該有多痛苦。
裴時晏肩膀也跟著止不住顫抖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漆黑的眼微紅著。
他以為自己是不愛池殷的,在婚內他還算得上個稱職的聯姻丈夫。
直到現在,所有的冷漠,在後知后覺的愛意與真相到來的這刻,潰提一般襲來。
密密麻麻的痛意蔓延上來。
裴時晏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源源不斷地流血。
每一個傷口是無形中傷害了Omega后崩裂而出。
他突然想聽一聽池殷的聲音……
他很想給那個總是顫抖又柔軟的身子,一個遲來的擁抱。
內心的渴望與悔意再也壓制不住了,裴時晏轉身想離開,身後再次傳來季彬的聲音。
「裴時晏,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還有一件事!」
裴時晏直覺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於是他停住了腳步,嗓音暗啞地問:「是什麼。」
季彬很淡地苦笑了一下,於是再一次輕易擊垮了面前這個Aloha的心:「學長會成為案子的最後一位死者。」
「我希望你這一次,可以保護好他,不要再讓他受到傷害了。」
天色暗得可怕,像是醞釀著一場傾盆而下的大雨,裴時晏轉動著方向盤,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度過的這紛亂的半個小時,來到池殷的樓層底下。
這是第二次來了。
記得上一次,他將人壓在樓道里,逼問對方為什麼要離婚。
而現在,他站在外面,撥打起了Omega的電話。
一次,兩次,對方都沒有接聽。
裴時晏只是沉默地一次又一次撥打,得不到回應,心裡酸澀得難受。
雨點開始落下,打濕在他肩上,落空帶來的難過一點點佔據了整個人心臟,這是一種悶得心慌的疼。
這瞬間他想起的是之前某次,他發現池殷給他打了很多個未接電話。那個Omega一個人蜷縮在屋子裡,打不通電話,拿著離婚協議靠在牆邊一點點心灰意冷時,是怎麼樣的。
手抖得連抑製劑都打不了,是怎麼樣的。
是不是當時也在迫切地期盼著他的出現,亦如他此刻渴望著池殷的出現。
可是留給池殷的是冰冷的室內。
而現在。
留給他的也只有淅淅瀝瀝的大雨。
這一場久違的暴雨終究是落下了,雨幕蓋過了視線,就像池殷那天一個人淋雨走回家時一樣。
周圍沒有一個路人逗留在外。
除了裴時晏,他依然在不停地撥打著Omega的電話。雷聲轟鳴,暴雨頃刻間澆濕了他整個人,冰冷刺骨,可是這一切都不擠心裡半分。
殷殷。
裴時晏垂著眸,髮絲與俊美的側臉潮濕地流淌著水,一雙眼更是紅得可怕,就像在懺悔罪惡的人。
……你聽到了我的電話嗎。
終於,在不知道多少次。
裴時晏內心開始絕望之際,通話被接聽了,對面傳來男生啞然睏倦的聲音:「……是誰?」
陡然聽見池殷的聲音,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眯著眼睛去看全是雨水的手機屏幕。
對方接電話了。
從未有過的欣喜交織著苦澀在裴時晏的心底蔓延。
「殷殷……是我。」裴時晏喊著他的名字,依然忘記了自己此刻還身在雨中,略顯激動顫抖道:「你出來見見我吧。」
挑挑揀揀的算起來。
裴時晏曾經只有過兩次情緒外露的時候。
一次是海難,儘管人快要被淹死了,但他當時卻滿懷欣喜,以為回到家中父母會給他一點關愛,露出一個擔憂的神色。
可是他們都冷著臉看著他,一如往常。
他小心翼翼地在飯桌上,故作咳嗽,盼望著父母會給他一個略顯關心的眼神。
可是最後他們因為兩家利益的事吵起了架。
他蜷縮到了飯桌下,耳邊聽見母親的聲音:「我早就想離了!要不是你弄出這麼個小玩意,我怎麼會被綁在了裴家,他怎麼不死在海難里——」
他將自己的父母當成最重要的親人。
他的父母視他為累贅。
所以裴母生病去世的時候,裴時晏並沒有哭,而以後父親死的時候,他並不會有半分觸動。
因為他從來沒有接收過所謂的感情。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感受到愛了的……
可是有一個意外出現。
那個Omega早在十二年前就將他拽回了人間,後來又教會了他愛。
聽筒里沒有再傳來聲音,裴時晏心中生出一絲慌亂,他連忙道:「殷殷,我想跟你說一說話。」
不僅如此,還很想抱緊你,吻你,擁你入懷。
池殷會給他做飯,會乖乖巧巧地喊他先生,問他回不回家。
他好像總是明白得太晚,每一次都留不住他想要的人。而他生命里最為重要兩個Omega其實是同一個。
全都是池殷。
他易感期來了,只能去聞池殷睡過的被褥。
可是薄霧的氣息早已消失殆盡了,而那個會站在原處朝他奔來,對著他笑的少年,再也學不會笑。
電話過了幾秒,無情地掛斷了。
裴時晏手指顫抖的放下手機,身上全是雨水,狼狽極了。
怎麼辦。
他好像不小心把那個滿眼是他的Omega弄丟了。
……
……
池殷在安眠香中睡得昏昏沉沉的,恍惚間感覺自己似乎拿起來手機,但仍深陷在斑駁的夢境中。
夢中,他好像將一束薄荷花贈予一人,說道:「我想永遠都愛你。」
後來是——
「為什麼挖了我的心后,再來說愛我。你個怪物……你究竟懂什麼是愛嗎。」
總之醒來時,池殷整個人都是茫然的,還流了眼淚,他想起身,發現自己睡的時候不小心壓著了手機,腕子都留下了被磕著的印子。
他揉了一下。
門外傳來鈴聲,他走過去開門,發現是物業的阿姨。
「小帥哥,這是你的花嗎?」
池殷低頭,這才發現門外放著一束乳白色的薄荷花,葉子與花瓣間還站著濕漉漉的雨水。
夢境與現實顛倒的場面。
如果池殷沒記錯,這種花語的意思是——
永不會消逝的愛。
願能給我一個彌補曾經遺憾的機會。
池殷有些迷茫地拿了起來。
這是別人不小心落下的,還是……
送給他的?
但不知為何池殷看了幾秒,大概是夢中也出現過,他鬼使神差地接過了。
剩下的日子祁淮川那邊沒有什麼別的事,也沒有喊他處理事情。
池殷便一直待在家中。
而裴時晏自從上一次事情過後,莫名給他撥了很多未接電話,更有一通長達20秒的通話記錄。
池殷沒有印象。
可能是睡夢中不小心壓到了。
原以為裴時晏後面會因為這件事,給他麻煩,但詭異的是Alpha隨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池殷日子過得很安然,直到這一天他的鄰居突然敲開了他的門。
黑衣酷哥一邊說,一邊摘掉口罩,「偵查案子的特案組,之前一直以為跟你家有關,所以才展開了長達半個月的觀察。」
「但是現在我可以確定了,案子與你們家無關。」
「哦。」池殷望著對方的眉眼,愣了一下。
覺得這人有一瞬間長得像池遲盛,不由慌神了幾秒,但反應過來后發現只是錯覺。
酷哥凝眉道:「怎麼了?」
「沒什麼。」池殷抿了抿唇,繼續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經過調查,我們獲取了你們家與這就起案子無關的資料。以及——」
「您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池殷聽得一愣一愣的,經過這位特案組成員解釋。原來這場案子是一起報復性案件,他很有可能成為受害者。
池殷有點害怕。
「沒關係,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的。」酷A出門時道,「下次喊我肖隊就好了。」
池殷點點頭,「謝謝您。」
然而剛送出肖隊,他還沒回到室內,便遠遠看見又走來了一個男人,帶著口罩和帽子,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的,就跟想犯罪一樣。
池殷有點敏感,想快點回家關門,不料對方攔住了他道:「我是軍處調查員,接到上級命令,是來保護你。」
「哦。」池殷道。池家與軍處早些年有些交情,現在出了這種事,來個人保護他,池殷也覺得不奇怪。
只不過這個人好像對他態度有點微妙,低著眉眼,發梢微長地遮著眼,偷偷望了他一下,被他發現后,對方又迅速地移開目光。
池殷:?
他走路時不小心踉蹌了一下,但沒等他自行站穩,那人先他一步攬住了他的腰肢。男人身上帶著一點冷冽的氣息,十分好聞。
「唐突了。」
這人聲音有點奇怪,很低很啞,像是故意壓著。池殷這個想法剛冒出頭來就迅速打消了。
這人是軍處派來保護他的,他不該懷疑對方的。
池殷瞥了男人手邊的行李,問:「……您今晚是需要在我家過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