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夜宴
首先當然是覲見蕪王，他看見健康卻太普通的我有一瞬間愣神，隻是不知道是因為我健康的身體還是太普通的臉。而我能確信的是，散布的流言足夠強大，讓他不至於懷疑我的外貌。
寒暄客氣一番後，他微笑著下達逐客令，雖然極其隱晦。而我是求之不得，出門便看到幾分焦急的蕪苡等在門邊，微笑著遞過手，相交的十指有一種力量，令人安心。
接著去拜見我的母妃，還是四年前的樣子，蒼白美麗。隻是，這次見我竟有了幾分隱藏的焦慮，卻在看到我和蕪苡相牽的手後沉默，也是聽到流言了吧。可看得出她隻是害怕以後在宮內的生存，不知道她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女人，當初怎幺會帶著我去天玄。
畢竟流著她的血，午餐就在她那解決了。而蕪苡去了綠芷公主的宮苑，原因卻是為了宮中最當寵的妃子——銀妃。這個曾經是他母妃侍女的女人，在蕪苡艱難的日子裏給了他很多幫助，名義上蕪苡是過繼在她名下的，一直叫著她，母妃。
發現血脈相連這句話的真理性，對著蕪王還好，畢竟他算半個敵人，而對著麵前這個女人，心卻不自覺就柔了幾分。她是，媽媽？活了這幺久也沒辦法說出的二字，現在卻有了開口的yu望。卻也知道，這樣隻能害了她，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現狀。
奇妙氣氛下結束這頓中餐，跟著一早等在外間的蕪苡離開，故意忽視她滿眼的擔憂。你隻要好好活著就行了，這些事，太過複雜。
我被天玄確定為王儲與幻世的人選後就離開母妃獨自生活在畫宮，而蕪苡也因為神諭必須留在我身邊，故也一直生活在畫宮。所以很可悲的，我倆在宮中都沒有住處，隻是幾個月前也開始建造，今夜便能正式交付使用的我的宮殿——翼宮。隻因為王儲滿十四歲後要正式開始監國，從此住在宮中。雖然我很想說，沒必要的，我們馬上就能搬到主宮了。
在禦花園逛了一圈，期間‘巧遇’宮中官階最高的女官——林嬤嬤。然後我們貌似討好的與她寒暄了幾句，終於確定，蕪王最後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看她依然年輕的身體娉婷而去，突然疑惑起來。她，青娘，甚至那個銀妃都是蕪苡母妃的侍女，會不會，蕪王其實是愛著那個替身女人的？
說到這個，又有一段淵源了。
嗬嗬……宮廷野史。幾分感喟的回憶，投眼望去，初冬的禦花園已初見蕭條之色，卻仍是滿園的嫣紅姹紫，其中最漂亮的當屬麵前這一池潔白卻孤寂的睡蓮。
話說當年，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蕪仇還是王儲時，一次微服出遊中，意外救下一個溺水的女子，立刻就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然後雙雙墜入愛河。
蕪仇繼承王位後，那個女子，敏敏，立即成為宮中最受寵的妃子。這一段時間是幸福，美滿的。隻是王的擔憂明眼人都看得出，直到這一天終於來臨，敏敏懷孕了！即使王的擔憂也阻止不了的事實，十月懷胎後她誕下一對漂亮的雙生兒。
公主百日宴，王擔憂的終極時刻來臨，野心極大的敏敏決定進行天玄。而依據神法，王無權阻止妃子的決定，她在他憂慮的眼中走上神台，結果，當然是不好的。
按照慣例，敏敏與她整個無雙宮的人都被祭天。
從此，失去最愛的王開始夜夜笙歌，蕪國也慢慢落敗。
當然這些狗血的故事遠遠隻是開頭，真正奇妙的還在後麵，蕪苡的母妃出場了。
失去敏敏的王幾個月後，思念難耐，故地重遊。卻在同一條河邊神奇的救下另一名滿身血跡的女人，蕪苡的母妃。當然救她並不是因為善良，幾乎一樣的麵容令王不得不救下她。回宮後，不知道王想些什幺竟封她為妃，三天後，女子醒來已是蕪國之妃，她卻一直閉口不言。
當女子知道一切前因後果，已是半個月後。她首次開口，要求見王，那夜不知道他們說了什幺，第二天蕪王正式封她為蓮妃，賜名敏月。沒人知道那夜發生了什幺，隻是，蓮妃？分明是‘念’妃！於是眾人知道她隻是王寄托思念的一個替身女人。
隻是後宮看戲的眾人最後失望了，她進宮後，王的笑容明顯多了。且在八個月後早產，誕下一名漂亮的男嬰，嗬嗬，蕪苡華麗麗正式出場！
這個蓮妃卻是個溫婉無欲的女人，即使小小的蕪苡美麗得異常也沒有半點要天玄的意思。就這樣他們在宮中安穩的生活了六年，直到蕪苡五歲那年，在我母妃的天玄中得到半神諭。最後蕪苡活了下來，無辜的蓮妃獨自走向祭台，因為是半神諭沒有牽扯到宮中人，所以那三個強勢的女人都活了下來。
歎口氣，每次思及此便狠狠的心痛，雖然無心，自己卻仍是幾乎毀了蕪苡。
銀妃受封是敏月入宮第三年，直接從她的侍女升為主妃，對了，蕪仇一生未立皇後，不知他為何沒有立敏敏為後，也許是察覺到她的野心，而這個世界的皇後，幾乎擁有王一半的權利。
隻是很久以後我才從銀妃口中得知，因為與敏敏相同的外貌，王對新晉的蓮妃恩寵有加。隻是最初純粹的懷念，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慢慢變質，她的溫婉如水，她的靈秀大氣，她的體貼聰慧，她的一切令他著迷。不知不覺中他付出真心，隻是她一直是那幺平和寡淡，似乎對一切沒有欲念。
於是那年，他說要立她為後。看她吃驚後立即跪倒的身形他幾乎是開心的，隻是她說：請王收回成命。惱羞成怒中他立了她貼身侍女為妃，報複性的。
而後來我才知道，青娘原是蓮妃從別的妃子手中救下的。為了鞭下苦苦求生的青娘，那個溫婉的女子第一次開後求蕪王，這也是青娘對蕪苡衷心不二的原因。而柳銀更是與敏月一同被救進宮的，她一直就是她的侍女。
據說王一直在打探敏月的真實身份，三人中立看似柔弱的柳銀為妃另一重考慮也是打探，隻是她的侍女，都不簡單。最後他到底知道了什幺，沒有人知道。
回憶完這一段宮廷野史，心情便沉重幾分。其實蕪王對蕪苡幾乎是很好的，這些年看著蕪苡擴張勢力也不阻止。甚至，宮內的佳姨，銀妃都是他為他設下的暗棋。他是想要蕪苡為王吧？而後來我才知道，他確實想讓蕪苡為王，隻是原因沒有我想的簡單。
收回凝在淡淡睡蓮的神思，心底暗暗歎息。可惜今夜，隨著蕪仇的消失，這段情愛也將消失在這座皇城中。
其實，嗜月有一百單一將，隻是剩下的那個知道的人很少，而他已在這座皇城等待兩年。
夕陽很快墜落，秋日的夜空，星星璀璨得耀眼。綠芷公主的十六歲誕生宴在如此完美的背景襯映下拉開序幕。
皇宮被燭光染亮，暖色的光線下整個宴會被熏得多了份曖mei。而燈下人來人往，夜宴正在進行中。好笑的低下頭，喝口果汁止住笑容，我的外貌有這幺令人失望嗎？
先不說我名義上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明顯不服的眼。那些以後要在我手下做事的公子小姐們也個個毫不掩飾的譏笑著。不怕我小心眼記仇？
隻是他們對蕪苡倒是給足了麵子，諂媚的笑容竟有八分出自真心，而看到我們相牽的手後更是意味深長的對蕪苡說著某明奇妙的祝詞，還真當我是傻瓜呢！即使這四年幾乎沒有出過夜，可蕪國傳的如此厲害的流言我怎幺可能不知道。這個流言幾乎被當成國民笑話，每天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版本傳遞著。
那個笑話就是，我，蕪芩，這個被神選中的王儲與幻世者，愛上了一直照顧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八王子蕪苡。而因為我醒來而失去一切的八王子心有不甘，便將計就計假裝敷衍我，用愛情控製我，做蕪國實際的王。
多幺可笑的笑話，即使它幾乎有一半是真的。而這也是我不想回青城的原因之一。我很討厭人家對著我喋喋不休，我怕自己埪住不住，那時不知道會做出什幺恐怖的事情來。
而現在他們明顯在挑逗我的耐心！相握的手一緊，蕪苡默默地安慰著我。
抬頭對他笑笑，真是沒必要生氣的事，還是算了。
看到我的舉動周圍人又是一陣嗤笑，雖不出聲，諷刺中卻似帶了利劍。隻是突然所有的鄙視都消失了，我不想去探究原因，反正他們怎幺看我並不重要，於是仍然低下頭去，等著宴會主角的登場。
倒是蕪苡神情一柄，冷眼掃了眼眾人，因為他知道眾人神色改變的原因。蕪芩不知道的是，不論她怎幺易容，那雙水晶般攝人心魄的紫眸卻是隱不去的。因為與她那雙紫眸一比，再有自信的人也不敢對她的容貌妄加議論，這也是她易容後朝堂之上沒有異議的原因。
而她今天對他展顏一笑，更是讓滿眼的光華都瀉露出來……
“綠芷公主到。”尖銳的聲音響起，於是我笑，太監，嗬嗬，殘廢不算嚴重，卻還是很不習慣。
抬頭，發現今夜盛裝下的綠芷美麗得驚人，很久之後我才終於歎息出聲，這也是她人生最美麗的時刻，她在這一夜綻放了所有光華。
驚豔出場，華麗歌舞，綠芷是當之無愧的焦點。
看著場中公子哥們豔羨的眼，小姐們嫉妒的眉，我相信自己笑得很燦爛。蕪王這樣隆重的推出綠芷，絕不會有好事，隻怕婚事馬上就下來了。所以公子哥們大多隻能空餘恨了，而小姐的羨慕更無必要，蕪國如此開放的民風下還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又有何可嫉妒的。
果不其然，宴會過半，蕪王終於現身，不過這已經算給麵子了。當眾宣讀池國示好欲聯姻的度牒，這其中的意味便不言而喻了。看綠芷瞬間黯淡的眼，有些替她可惜，蕪國適婚的公主不在少數，如果不是她事事欲爭奪頭角，興許還輪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