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地雞毛

  深知一味地迴避沒毛用,易蘇蘇深深吸口涼氣,鼓足勇氣迎上他的目光。那天為什麼上了江月笙的車,當時又是怎樣的狀況,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化作一句:

  「沒了,就只有這些。」

  也許,她認為不宜在男人面前直言說出她對這件事的判斷:江月笙做局引他上鉤、激他開槍。因為畢竟,這有挑撥他們江家人關係的嫌疑。

  所以說完后,易蘇蘇等著他火山爆發,把她大卸八塊。

  「很好!」

  江一嘯怒極反笑,手上力度因生氣而加大。疼得易蘇蘇微微蹙眉,卻未出聲。他精緻的五官,布滿陰霾,

  「江太太,你沒有問題,那麼我有!!」

  「請說!」

  易蘇蘇緊盯著他的冷瞳,一臉嚴肅。坐等他詢問,然後她冷靜的把話說開,留他自己去思考。

  可誰知,男人咬牙啟齒從嘴裡擠出的問句是:

  「你兒子是我們江家的野種,對不對?!」

  話落,易蘇蘇瞳眸倏然睜大……

  啥???

  搞半天,原來他是想說這個?終是因為孩子的血緣——易凡的遺孤,江家的繼承人,他才要殺她??

  想到這裡,易蘇蘇絲毫不敢鬆懈,猛地心口一緊,她大驚失色:

  「我兒子呢??他在哪??」

  沒錯,如果是剛才那層動機,江一嘯要殺的不止她一個,更有小小凡。

  恰好這時,鹿澤捏著手機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見床上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男人重重掐著女人的下巴,女人貌似嚇得花容失色……

  鹿澤二話不說就衝過來,一把將男人推開。

  「江一嘯,你少碰她!!」

  「……」男人不語,無視他的舉動和毫無自知之明的話。我江一嘯的老婆,憑什麼我不能動?

  和孩子狗血的身世比起來,江一嘯認為此刻鹿澤的舉動不重要。權當男人是透明,他仇恨陰冷的目光,一直鎖在易蘇蘇臉上。

  女人則惶恐不安,抓著鹿澤的臂膀急問:

  「小小凡呢?在哪兒?他在哪兒?」

  「他……」鹿澤蹙眉抿唇,不好回答。

  剛得知孩子昨天神同步的也經歷槍戰,最後被江老爺子親自接回江家。對兩起突發事件的真相,他也是一頭霧水,只得本能的看向江一嘯。

  這個小動作,鹿澤其實想表達:孩子被這男人接走了,此時在上海江家。

  可在驚慌失措的易蘇蘇看來,卻是另一層意思……

  「江一嘯,你別動我兒子!!」

  她幾乎是跳起來沖男人喊道,明明是憤怒的氣場,瞳眸卻布滿惶恐好乞憐。

  不說也罷,她這樣一說,旁邊的鹿澤也立馬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驚恐看向男人,難免猜想,莫非昨天孩子在上海遭槍擊,是江一嘯派人乾的?

  男人自是看出他倆瞳眸里的情緒是何意,此時一地雞毛,難以說清。唯有無限苦澀一聲冷笑,深深地倒吸口涼氣,他義憤填膺沖兩人懟道:

  「我為什麼要動他?!」

  江家的野種,我江一嘯現在名義上的繼子,有什麼理由動他?!

  可有些真相兩人不知情,所以均難以放下心來。尤其是鹿澤,畢竟孩子的「失蹤」,一定程度上他也有責任。

  因此,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鹿澤衝過來一把揪起江一嘯的衣領,瞪大眼睛咬牙切齒的確認道:

  「孩子遭槍擊,真的跟你無關?」

  本來孩子那件事,易蘇蘇並不知。此刻聽鹿澤這麼一說,她頓感天旋地轉,渾身冰涼。

  「什麼???槍,槍擊???」

  哪個做母親的,能承受孩子經歷這樣的場面?易蘇蘇弱弱道出這句話后,立馬眼前一黑,昏厥在床。

  一地雞毛,被風吹起!

  漫天紛飛,繁亂透頂……

  江一嘯已不知該有怎樣的心情,怎樣的態度。疾步出門叫來醫生和護士后,他揪起鹿澤的衣領,直接將他拖到走廊外的安全出口。

  然後用胳膊將男人抵在牆面上,指著他鼻子,義正言辭道:

  「聽著鹿澤,關於昨天孩子的遭遇,我沒必要跟你解釋!!」

  言外之意,不管孩子是誰的種,現在老子才是他的繼父。你特么哪根蔥哪根蒜?有什麼資格來質問老子?!

  鹿澤自是聽出他話里的寓意,此刻也毫不退縮,使出吃奶的勁將他的胳膊一把推開,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是我兒子!!」

  如果是之前,這樣的謊言沒準能糊弄住江一嘯,畢竟之前他有過這樣的猜測。

  可現在……

  「你放屁!!」

  江一嘯火山爆發,一聲怒吼中,重重的一拳打在鹿澤嘴角。

  那女人有什麼好?生了個我江家的野種,還招來你們一個個前赴後繼的搶綠帽戴?前有顧統滄,後有你鹿澤?!

  此刻江一嘯的感受,猶如千萬隻鬼手抓著他的心……

  而鹿澤也稍有怔住,搞不懂他怎麼一點也不中招?可同時又看不懂他那猶如火山爆發的一臉怒氣,來自哪裡……

  稍稍擦了擦嘴角的血,鹿澤站起身迎上他,認為沒必要還手,腹黑的男人不靠拳頭解決問題。

  「江一嘯,不管你信不信,我待小小凡如親兒子!」最後,鹿澤一臉認真的朝男人警告,「所以,你最好少碰他!」

  「我有什麼理由動他?!」

  江一嘯無限激憤反問,見對方被打一拳后也沒還手,貌似能冷靜的解決問題。便也拿出真誠的態度,字字激憤的解釋道,

  「鹿澤,你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昨天的兩起槍擊都是陰謀!我如果想對孩子下手,有必要選擇親自接他回上海的時候嗎?!同樣的道理,江月笙想對易蘇蘇下手,沒必要選擇在他車上!!」

  其實,他說的這些鹿澤都能想到,誰也不是笨人,可都有自己的立場。

  物慾橫飛、偏激自私的年代,已鮮有人願意去挖掘真相。很多時候,人們只願意接受對自己有利的結論,認為那就是真相。

  「哦?是嗎?」

  只見鹿澤絲毫沒被他的話懟住,勾唇一絲陰笑,繼而沖他挑眉,慢條斯理的反駁道,

  「就不允許江月笙是故意把蘇蘇引出來,然後讓狙擊手暗中開槍?否則,他為毛要摳走女人大腿里的子彈?」

  「你憑什麼斷定是他摳走的?」江一嘯犀利的目光鎖緊鹿澤的臉,鎮定反問。

  心裡也知,不管真兇是誰,摳子彈的人才罪不可恕。正是因為這個舉動,耽誤並加深了病情,害得女人差點被截肢。

  如果此人是江月笙,江一嘯表示絕不會放過。可他認為,江月笙沒有理由,如果兇案跟他無關的話……

  最關鍵,現在小小凡的疑似親爹是江月笙。如果男人知道這點,那為毛要對易蘇蘇下手?

  所以不管從什麼角度,江一嘯認為此刻鹿澤都是在危言聳聽。

  可下一秒他就沉默了,再無底氣提出疑義,因為……

  鹿澤已從手機里調出竊取到的天網監控視頻,呈到他面前。畫面里真真切切的顯示,就是江月笙摳走子彈,然後一腳將女人踹下車的。

  「同樣的道理,對孩子下手,你江一嘯也擺脫不了嫌疑!」

  鹿澤收起手機視頻,悠然得意的攻擊道,「否則沒法解釋偏就那麼巧,你讓孩子一個人上了飛機,自己卻留在邊城。」

  這話讓江一嘯怒火四起,他竭力忍住,已深深感覺到這個情敵對手很不簡單,便擲地有聲的辯解道:

  「你很清楚我留下來的原因!」

  如不是女人出事,你和顧海川給我打電話,老子會讓孩子一個人上飛機嗎?!

  再說了,他也不是一個人,有大票的保鏢陪著呢!

  「是,我清楚,也相信。」

  鹿澤陰笑,慢慢逼近他的臉,睜大眼睛,輕飄飄的懟道,

  「但是蘇蘇,她信嗎?」

  言外之意:孩子的親媽出事了,你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飛機起飛?

  即便不忍心讓孩子得知媽咪出事,就不能把孩子多留一天,等醫院的事處理完了,你丫再陪孩子一起回上海么?

  所以,你的行為和決定,旁觀者能理解。但作為局中人的易蘇蘇,橫豎都不能理解!!

  「……」江一嘯被噎死。

  一地雞毛,漫天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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