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尹正先被砸傷腿

  陶晚冷眼看著心灰意冷的曹子駿如同爛泥一般佝僂著身體,在大家的指指點點之下,他的雙眼麻木空洞,全然沒有了上輩子的精氣神。

  前世是她淪落到豬圈中去,這次換成了曹子駿。

  可陶晚並沒有什麼報復的快感,因為她是被陷害進去的,而曹子駿是自作自受。

  不過能撕下他的虛偽,讓全村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並且吃一吃上輩子自己吃過的苦,陶晚也就知足了。

  王蘭香和趙悅在離開的時候,還在討論著。

  「希望老鄉們別因為曹子駿一個人把咱們都給恨上,哎,我是真的想呆在尹家莊,不想回家了。」

  王蘭香臉上寫著「愁」字,陶晚問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娘給我寫了信來,說我哥要結婚,問我要錢。咱們還沒算公分呢,我哪來的錢。」

  王蘭香家日子過得不好,陶晚和趙悅都知道。

  即使她們的家庭條件都尚可,但是都守著朋友之間的界限,不會說拿出一筆錢支援王蘭香的弟弟結婚。

  那算什麼事。

  「你不寄錢,你哥就結不了婚了?」陶晚問道。

  王蘭香面露苦色:「誰知道呢,我爹娘肯定會再想辦法的。我哥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他們不會讓他吃虧。」

  從王蘭香的話中,陶晚可以窺測出她在家裡是什麼處境。

  明明上頭有個大哥在,還讓她這麼個小姑娘來鄉下插隊,可見他們家裡重男輕女。

  「你想留在尹家莊,肯定是能留下來的,蘭香,你別擔心因為曹子駿的事影響咱們整個知青集體的形象,你在掃盲班教書,大家不是挺尊重你的嗎?」

  陶晚也說不了別的,只能如此安慰。

  趙悅笑道:「再說,咱們知青裡頭還有陶晚這樣給咱長臉的人呢!老鄉們都誇陶晚看工具看得好,教書也教得好,還說你做飯也香。」

  陶晚被趙悅誇不好意思了,王蘭香卻被勸到心坎里,眉毛舒展了許多。

  曹子駿的鋪蓋當即就被那戶人家給扔了出來。

  孫貴雲看著沈衡臉上的一塊青紫,後知後覺發現架已經打完了:「我們隊離你這兒遠呢,我剛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真的。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人了,大隊長又罰你了?」

  孫貴雲湊到沈衡身邊,他比沈衡矮一頭,因此目光微微向上望著,神情很是關切。

  「一起都罰了。」

  「都被罰了?他楊大海今天轉性子了?」孫貴雲覺得稀奇,看向沈衡,更稀奇了,「不是,衡哥你笑什麼啊?」

  孫貴雲發現沈衡臉上竟然掛著淺淺的笑。

  「我哪笑了?」沈衡臉又綳了起來。

  「你就是笑了!哎,就是這個嘴角。」孫貴雲指著沈衡左邊的嘴角十分確信。

  「我沒笑。」沈衡低頭看著犁,伸腳將上面的泥塊踩下去。

  「你就笑了!」

  「你是不是想挨打?」沈衡看著孫貴雲挑眉。

  「……行,你沒笑。」

  沈衡小時候拳頭硬,整個山海灣的同齡人沒有沒被他揍過的。

  但是沈衡出身的問題,在村裡很常見的小男孩打架,往往都會變成階級立場問題,他作為地主的後代,打人就是在壓迫農民。

  沈衡一打架,父親就會被拉上台批鬥,所以當他懂事之後j即使渾身是力氣卻也從來不打架了。

  「到底怎麼了,怎麼跟誰打起來了?為的什麼呀?」孫貴雲知道沈衡一直在忍,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沈衡都忍不了,拄著鋤頭想了一陣,「他們打趣你昨天救那個知青了?」

  沈衡依舊低頭看著犁,沒說話。

  孫貴雲和村裡其他同齡人不一樣,他被打之後不是孬種,不回家告訴爹娘。

  孫貴雲的父親說,男人就要靠拳頭認兄弟,沈衡拳頭硬,孫貴雲認他做大哥。

  對於沈衡,雖然顧及自己的身份連累到孫貴雲,對一些熱情的舉動總是避諱,但是沈衡心裡也承認,孫貴雲是他最好的兄弟。

  「跟張栓。」

  沈衡雖然沒說為什麼,但孫貴雲對他的了解立刻知道他猜對了。

  「為了這事兒有什麼好打架的?你也知道張栓那人好事兒,過兩天就忘了。你怎麼還打人?」

  孫貴雲也沒想到沈衡這麼衝動。

  「姑娘家的名聲重要。」

  「那個楚迎雪真是個禍害,誰沾上誰倒霉!」孫貴雲指指遠處的沈玉堂,「你們姓沈的是不是跟楚迎雪犯沖啊?那個沈玉堂跟楚映嵐對象處的好好的,楚迎雪非想去把人家攪散,跟妹妹搶男人,也不嫌丟人!她一跳海,弄得這倆人裡外不是人,得留下心理陰影了!」

  沈衡順著孫貴雲手指看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審視沈玉堂。

  他向來對村中的人漠不關心,更別提這些打外面來的知青了。

  遠處地里的人高高瘦瘦,比旁邊的人都白一點,還帶這個金絲框的眼鏡。

  四肢太過纖細,做活使不上力。但在沈衡眼中的缺陷卻是這些姑娘喜歡的「書生氣」。

  「楚迎雪就看上他了?」

  耳朵閉不上,做活時沈衡對楚迎雪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

  楚迎雪那樣仙女兒般的人,怎麼眼光也這麼俗?

  「沈玉堂他怎麼看不上楚迎雪,還是那個楚映嵐更漂亮些?」

  面對沈衡的提問,孫貴雲都驚了。

  「是,楚映嵐是沒楚迎雪好看,但是能比楚迎雪好看的有幾個?你不能這麼比……」

  沈衡點了點頭,確實,他想象不到還有誰能比楚迎雪漂亮的。

  沈衡腦海中都是剛才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慌裡慌張地從田埂上衝下來去拉壓在他身上的張栓的樣子,還有她眼裡含著淚花替自己辯解的模樣。

  「我們這種好漢子,」孫貴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找媳婦不得找踏踏實實的嗎?楚迎雪那種做派,恨不得所有人都捧著她,稍不如意就對你橫眉瞪眼的,成天鼻孔看人,這種女人誰娶回家不得氣死?都是人,憑什麼讓著她啊。」

  但是,沈衡心想,像楚迎雪那樣的女孩子,嬌氣點也是有本錢的。

  「你說是不是,衡哥!」

  孫貴雲見沈衡聽的認真,說完還不忘尋找認同感。

  「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們隊長要扣你公分了。」

  「啊?我還沒說完呢……」

  沈衡看了孫貴雲一眼。

  「行行行,我這就回去,我下工了跟你說。」

  沈衡遣走孫貴雲,去地角找了塊石頭坐下。

  要是他娶了楚迎雪這樣的媳婦兒,他肯定也得把她養的嬌嬌氣氣的。

  沈衡立刻晃了晃腦袋。

  心中自嘲到自己真是異想天開,竟然順著張栓的話不要臉地窺覬起人家天上的雲彩。

  他這種污泥真是肖想了。

  但是……

  楚迎雪幫他說話的樣子,就像披了一層光似地。

  。

  「娘!我爹要你幫楚迎雪挑水泡!」

  楊建華沒進門就打招呼,搖下門閂,躥個進了屋去,把楚迎雪丟在門口。

  不一會兒,楊建華扶著黃芳拿著一個針線盒就出來了。

  「嬸子你好,我是楚迎雪,」楚迎雪大方地向黃芳做自我介紹,「我手磨出水泡了,我自己不敢挑,其他人又在上工,大隊長讓我來找您幫忙。」

  黃芳打量了楚迎雪一眼:「快進屋。」

  黃芳秋收的時候就在家養病至今,幾個新來的知青還真是認不全。

  但是楚迎雪的大名她在家也有所耳聞,據說是搶妹妹的男人,還威脅人家跳河。

  那楚迎雪的妹妹和那個男知青得多俊,才能讓楚迎雪這樣的坐冷板凳?

  她們這個小小的山海灣今年是來了金鳳凰嗎?

  楚迎雪受到黃芳的允許進了屋內,坐在了黃芳隔著一個桌子旁邊的椅子上。

  這年頭家中有一套像樣傢具的就是大戶,不愧是大隊長。

  「麻煩您了。」

  楚迎雪雙手攤開,黃芳就看到了楚迎雪髒兮兮的手心。

  「呀,你這孩子,怎麼把水泡弄破了還往泥里鑽?」

  黃芳從來也沒見過這麼白嫩的手,怪不得會起水泡。

  她想或許手嫩的人起水泡格外疼,就皺著眉頭。

  「我去拉架,被人推開摔了一跤,擠破了。」楚迎雪好看的眉眼耷拉著,像個可憐兮兮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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