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元宵觀燈
京城中人們這個除夕是在戒嚴中度過的，沒有絲毫新年的感覺，所以，當正月十五不再戒嚴，人們又可以上街自由走動后，都有了一種把新年補回來的勁頭，十五的元宵節就變得十分隆重，十分熱鬧了。家家戶戶都紮起了花燈，有些富戶鄉紳還舉行花燈比賽，設了重獎，乾宗也命人把宮中的彩燈拿到了民間展示，以示與民同樂。百姓興緻更高，過年沒有燃放的煙花都在這天放了，映紅了京城整個天空，空氣中也不再是血腥味而是各種小吃的香甜味，各處的花燈把京城照得亮如白晝。
墨去國的風俗是這一天可以讓未婚的男女上街走動，尋找天定的姻緣的，而已有婚約的未婚夫妻也是可以見面並一同遊玩的。所以，在天黑后，白子玉就駕了馬車，接了雲雨虹出宮賞燈。
這段時日，兩個人雖也見過幾面，但談的都是公事，且都忙得很，往往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各自去做事了。所以，當兩人今晚見面時，卻突然有了一種如隔三秋的感覺。坐在馬車裡，雲雨虹看著白子玉眼下的疲憊，再想想白子玉這些日子的勞累，不禁有些心疼了，而雲雨虹心疼的結果就是拉過白子玉讓他躺在自己的膝上，輕聲道：「別動，睡一會兒吧，一會兒我叫你。」
白子玉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掙開，論力氣，他哪是雲雨虹的對手啊，所以只能低聲叫道：「別這樣，我不困。」
雲雨虹柔聲道：「睡一會兒吧，明天你要上朝的，那又是一場硬仗。」
提起明天的事兒，白子玉不再掙扎了，他也在頭疼，形勢已經比以前好了不少，但仍有很多問題擺在那裡，他最近幾天和寧先生在一起幾乎徹夜不眠，把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想了一遍，包括怎麼提出官員的任免和提升，怎麼應對周大學士和於尚書的刁難，怎麼提議劉家事情的處理，更難的是怎麼向天下臣民們交待這次的事件，既要顧全皇家顏面，也要保住劉家的名聲，還有死亡的撫恤等等。當然這些並不一定都要白子玉出面解決，還有其它的官員呢，只是這些主要部門的大臣大半被關在牢里，其它人多是周大學士一邊的，讓人放心不下。白子玉的做事風格和雲雨虹有些不同，他是力求完美的，做事之前要面面具到，做足充分的準備。而雲雨虹大多時候是抓到機會就去做，只要結果好，過程不重要。
白子玉真的累了，本以為睡不著的，可結果是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看著白子玉的睡臉，雲雨虹決定明天的早朝她也去參加，把去邊境接管靖輝軍的行程再住后延兩天。邊境的事兒比較緊急，軍隊已集結完畢，她原本的計劃是明天就出發的，但現在她覺得還是等朝堂上的事告一段落再說，大軍由王伍帶著先開赴邊境，她隨後追上去。白子玉只是一個小小知府，雖是靖國侯府出身誰都知道有等於無，這樣的人要做真正做點實事沒有一個堅強的後盾是不行的，而父皇乾宗不用說了，她還是在現場看著才能安心。
街上人越來越多，但云雨虹卻吩咐把車趕到偏一點兒的地方去，最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讓車停了下來。揮了揮手，雲雨虹示意四個小鬼自己去玩兒，只留下她陪著熟睡的白子玉。
寧先生這幾天累極了，所以躲在屋子裡睡覺，沒有出來湊熱鬧。白朮是不喜熱鬧，特別是雲雨虹在宮中的藏書閣里找了兩本前幾任太醫的手札送給他做新年禮物后，他就一門心思看書，對別的都沒有興趣了。老道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但他不想和雲雨虹一起看花燈，用他的話說他是個識時務的人。可四個小鬼還是要跟定雲雨虹的，所以老道只能一個人在街上走著。只是周邊人雖多，老道還是難得的感到了一絲寂寥。看看別人都是三五成群的，而他卻人有一人，老道突然覺得這花燈十分無趣，讓他想要回去睡覺了。可剛把身子轉過來，就看到迎面走來一群男女，卻是白家的幾位公子和靖遠侯家的幾位公子小姐。白子麒和趙若梅的婚事已在年底舉行，兩人侯府的聯姻當時在京城也是轟動了數天的。趙家陪嫁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其隆重不亞於嫁公主，著實讓百姓津津樂道了幾天，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皇上沒有什麼表示，皇后和長公主沒有到席，還有就是靖國侯也沒有回來。
老道想要避開，一是因為他對這些人沒好感，二是因為這些人也同樣不喜歡他。只是他現在人單勢孤，自然是走為上策。可惜老道行動慢了點，還是被趙銳英看到了，趙大公子叫道：「這不是天樞道長嗎，怎麼這麼孤單一個人走，你的公主徒弟不管你了嗎？」
老道拱手為禮有道：「見過趙統領。」
……
趙若梅笑道：「難得遇見道長，道長若無人陪伴就不妨和我們一起吧。」
「不必了，多謝趙統領美意。」
……
你不提「趙統領」三個字會死啊。這話還談得下去嗎？雖未公告天下，但這些人誰不知道趙大公子原本大內侍衛統領的官都免了，現在正氣悶著呢，你這樣啪啪打臉合適嗎。
趙大公子忍不住想動手，卻被白子麒給攔住了。大街上動武並不明智，非常時期再出什麼事就不好了。所以拉了趙大公子，帶著眾人就要走開。
老道打贏了一場口仗心情十分好，也不打算回去了，而是轉身想要繼續走下去。只是他洋洋得意的嘴臉卻刺激了趙大公子，本就丟了官心中抑鬱，現出來散心還被老道擠兌，他可忍不住了，推開白子麒，揮拳向老道打來。老道一個不查，被打倒在地，白子麒見攔不住也就不攔了，任趙大公子又一拳揍向老道。老道跟在雲雨虹身邊風光了幾年，那裡受得了這種打啊，抱著頭叫救命。周邊的人群也慌亂起來，一隊黑衣的鬼王軍很快奔了過來，為首的人喝道：「什麼人鬧事，都抓起來。」
白子麒等人見事不對，想要解釋，可為首的人是鬼王谷中出來的，他可對老道十分熟悉，自然不能看老道吃虧，所以也不等白子麒說話，直接揮手拿人。白子麒幾人當然不肯束手就擒，再加上都是將門子弟，都有一身功夫，又年輕氣盛，很快和鬼王兵打了起來。這些鬼王兵是雲雨虹留下來的，說實話也是挑剩下的，和這些從小按將軍的標準培養的武將子弟比起來還是差著些的，所以很快落在下風。
這裡發生了武鬥，且還和官兵打起來了，街上的百姓亂做一團，四散奔逃。這動靜驚動了小氣鬼四人，四人顧不上再玩套圈遊戲了，急忙趕到事發地點。見到打著的兩伙人四個人樂了。老實說，對於這兩家人，除了白子玉和白子仁兄弟倆，其它人四個小鬼可都看不順眼，雖算不上是紈絝子弟，但一個個眼高於頂，總拿鼻孔對著人，總是一副我是武侯府的公子，天生高人一等的樣子。不過現在機會來了，和鬼王兵打，那按雲雨虹的說法可按謀反處理的。四個人手下沒留情，特別是在小氣鬼這個武功高手的幫助下，鬼王軍很順利的就把這些公子小姐拿下了，並都拿繩捆好。
趙大公子不服氣，對小氣鬼叫道：「放開我們，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趙二公子也叫道：「我們是靖遠侯府的公子，是長公主的表哥，你們誰敢動我們。」
「我敢動。」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雲雨虹和白子玉兩人並肩走來。原來四處奔逃的人群還是驚醒了白子玉，兩人不知發生何事，便一起走了過來，剛好聽到這麼兩句。雲雨虹對眾人道：「當街滋事杖責三十早有規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沒有什麼好說的，行邢。」
趙大公子幾個自己不服，卻被小氣鬼點了穴道。幾個鬼王兵拉來幾張長條椅子，就把幾個人按在椅子上打。
白子玉見周圍漸漸圍上來一群百姓，便對百姓說道：「叛黨均已被抓，各位鄉親可以放心賞燈，至於這些滋事人等大家也都不要怕，即使是官家子弟，長公主也定會按律法懲處的。」
百姓們聽了此言，放心下來，看向雲雨虹的目光除了畏懼外，也多了一些好奇和一些敬意。鬼王公主的事兒他們聽說了，鬼王是傳奇人物，他們當然會好奇，只是見到了除夕前夜的血腥，百姓們更多的是對雲雨虹的怕，不過現在看鬼王公主做事很是公正，倒有一些欣賞了。
白子玉的心意雲雨虹自然知道，心裡只覺得甜甜的。心道良宵美景可不能錯過，於是，也不等這些人行邢完畢，就拉著白子玉向花燈走去。兩人有說有笑，不時對路邊的花燈指指點點，身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只能下監邢的四個小鬼，和自始至終都沒被雲雨虹看上一眼的老道心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