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口下留情
「阿爹……你同我說說，祖母喜歡什麼？這樣我也好準備。」
蘇知意很認真的問道。
蘇志遠咳嗽一聲。滿臉神秘，道：「這種事情……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蘇知意本來期待的心頓時就放下來了。也是，她想多了。
「幸好我要走，不然和你祖母碰上，可謂是雞飛狗跳。罷了罷了。這種事情不說也罷。你到時候若是覺得你祖母欺負你太狠了，就去晏青川府上或者悠然府上躲躲。」
蘇知意裡面捕捉到了信息。道：「阿爹不討厭晏青川了？」
「怎麼可能, 你在說什麼豬話。」蘇志遠氣得鼻孔出氣。然後道：「他也是我那麼多年的死敵了。我發現他這個人只是針對我，但是並不針對你。這樣子你去他那邊也沒什麼。」
「反正他也是一個比較公正的人。」
知意愣了一會兒。道：「阿爹，那麼是不是你真的有錯？或者說，你殘害的無辜性命太多了？」
蘇知意是一直都不相信的，但是也從未得到過什麼正面的解釋。如今她親口問出來，也希望阿爹能認真回答。
蘇志遠看著她，眼神迴避。道：「好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我是為了這個家就好了。有些事情說不清楚的。」
知意一直都了解阿爹，這般樣子就證明，阿爹確實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低垂著眼眸，道：「若是知意發現了阿爹你做錯事，我應當站在哪一邊？」
「呵呵，不會讓你發現的。」蘇志遠十分不放在心上，樂呵呵地笑。
等著蘇知意瞪過去，他立馬閉嘴。
她覺得有些氣，一個人朝著家的方向走，蘇志遠沒有跟上去。等著之後走後，他嘆了一口氣。
看著不遠處人來人往的行人，喃喃自語:「有些東西，是說不清的……」
他一個人吹了好久的風，才落寞地朝著家裡走去。
梅兒隨著蘇知意回家, 站在家門口，她突然就不想進去了。瞟了隔壁一眼。
然後輕咳一聲：「梅兒。」
梅兒皺眉：「主子，你是嗓子啞了？奴婢可以幫你拍肩膀。記得那些將死之人, 咳血說不出話來, 都是我一掌過去, 讓他們把血吐出來，說話利索多了。」
「……我不要你索命，我嗓子不啞，你別拍我。」蘇知意拒絕三連。
對於梅兒這毛手毛腳的性格，蘇知意有些怕，生怕她就是下一個梅兒手中的將死之人。
「我說，你前主子不知道睡了沒有？」她狀似不經意又有些猶豫，右腳不聽的搓地。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作息，我之前一直都在出任務在外面殺人，我們都是睡在外面，並不知曉這些，估計要問冷寒才知道。」
梅兒這般說道。
緊接著她想到什麼一般，道：「你想我前主子了？」
「不是，沒有這回事，梅兒你別瞎說。我就是擔心他死了沒有。」蘇知意說了這話之後，轉頭就對上晏青川的眼神。
她嚇得後退了一步。「我剛剛怎麼沒有瞧見他坐在門口……」怪滲人的，說曹操曹操到。
「沒有，你說話的時候才來的。估計聽見了。」
「……」蘇知意尷尬得笑了一下。
晏青川朝著她招手，示意她過去說話。
蘇知意內心誹腹：我是狗嗎？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
然後家裡的狗賊，這隻狗搖頭晃腦地朝著晏青川奔過去, 努力蹲下讓它揉腦袋。
蘇知意：？？？
這不是和阿爹患難與共的狗賊嗎？怎麼和晏青川這麼親？
她跟過去，走在晏青川面前：「我家狗怎麼跟你這麼親了？」
「緣分吧。」晏青川言簡意賅。
「有事要找我說？」他瞥了蘇知意一眼，淡漠的說道。
「嗯。我是想跟你說……」
晏青川這個時候站起來，對著梅兒說道：「你把狗帶回去，蘇知意你隨我進來吧！」
她猶豫了一下，想起自己要問的問題，倒是也同意了。、
走進去之後，蘇知意就瞧見他們家院子里放了一張桌子，上面還擺著一把琴，但是瞧著已經落灰了。
「想去那裡坐？」
「恩。」蘇知意點頭。
說完之後，晏青川隨著她走過去，冷寒奉上一盞茶和一壇酒。兩個一模一樣的白瓷瓶，也看不出具體是什麼。
蘇知意坐在晏青川對面，他又不說話，有些尷尬。
尋思著要做點什麼緩解尷尬，瞧著茶來了，就像是遇到了救星，冷寒放在她面前就倒在杯子里飲了一口。
「奇怪……怎麼有點澀。」
「……」冷寒目瞪口呆。
他拿酒和拿茶過來，只不過是禮儀，一邊放一瓶。剛要說那杯是酒哪杯是茶的時候，蘇姑娘就喝下去了。這速度比他一個暗影還快。
「那是酒，你喝錯了。」晏青川皺眉，「冷寒，你去煮解酒湯。」
蘇知意喃喃道：「是酒就更好了！」
然後直接一飲而盡。
她正愁不知道怎麼說話呢！喝酒之後興許就能壯膽了。這是最好的法子。
她打了一個飽嗝，道：「奇怪，我怎麼還是那麼清醒……但是看你有兩個人影~」
「……」晏青川無語。「蘇姑娘喝多了酒，我先把你送回去。有什麼事改日再說。」
「不要不要，我很清醒，我沒醉！」她立馬支起來，就像是彈簧一般，莫名有些突兀。
道：「晏青川，雖然你是兩個，但是我也不害怕，我是要問清楚的。你說我阿爹，究竟是為何你那麼討厭他？」
「我只要聽真相，我不要聽其他敷衍我的話。」
蘇知意雖然醉了，但是她感覺自己的邏輯和腦子也更加清醒了……
晏青川也直接道：「不是厭惡，是就事論事。你阿爹做了很多的惡事，皇上可以包庇，因為跟他有交情，但是我不是。」
「我不信，你憑什麼這樣說我阿爹？！他對人一直都很好的，而且一直一直都照顧我，從來都不讓我一個人。晏青川，你不要亂說！」
她眼前有好幾個晏青川，隨便指著一個就吼道。
晏青川看著她的手指指著一旁的樹，對著樹吵吵嚷嚷，有些無語。
「你來問我，不是就猜到這樣的說辭了么？」晏青川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那我阿爹……具體做了什麼事情？」
在蘇知意的眼中，阿爹善良且有趣，一直都是一個罵罵咧咧，藏不住情緒的人，反倒事有些可愛在身上。
而晏青川所說的那些和百姓所認知的那些，蘇知意從未見過。
「還記得你和我在地下市場那次？你阿爹就是私藏軍械，已經調查清楚了。普通大臣敢做這樣的事情嗎？你是他女兒，你自然看到的和我不一樣。但是我只相信證據，且是我親自調查的證據。」
「怎麼可能！」蘇知意捏緊拳頭。
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不好意思，麻煩晏首輔繼續說下去。」
「私藏軍械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這一次就是徹查，你阿爹也同意了。上交軍械。貶謫巴蜀，這幾日應當就要去巴蜀任職。」
蘇知意皺眉：「可阿爹說的是，幫皇上處理一些事情。阿爹那麼有分寸，怎麼會被貶謫？」
這麼快就被貶謫了？不對，不對，貶謫的地方不是巴蜀，是西北，上輩子生活的地方也一直都是西北苦寒之地。
巴蜀這件事阿爹從未說過，蘇知意不相信，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就是一團漿糊。
晏青川道：「不是貶謫，你想多了。」
「不過就是讓他去巴蜀振功績，然後回來。皇上從未想過懲罰他。這也是他這麼久拍馬屁的一些福利吧！」
他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蘇知意顫抖著聲音繼續說道：「那麼他還做了什麼？」
「冷寒，把東西拿過來。」冷寒有些猶豫，但還是過去拿東西了。
把一個精緻的禮品盒放在蘇知意麵前。
「這是首飾盒？」蘇知意疑惑的眼神看著晏青川，晏青川示意她自己打開。
看著這玉鐲，她瞪大了眼珠子，本能地摳搜著自己的手指。然後猛然把禮品盒蓋上。道：「我先回家去。」
看著她急匆匆的樣子，晏青川道：「你這反應，就已經證明了，這就是那日我們在地下賭場，你開出來的翡翠。這會兒做成手鐲，想必你也不會忘記，就是你的料子罷了。」
蘇知意剛起身又坐下來。
道：「這是給誰的？」她又把晏青川面前的酒瓶拿過來，自己喝了半瓶。
人人都說一醉解千愁，但是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越來越清醒。
「這鐲子是送給長寧郡主的父親，她父親如今在巴蜀任職，昨日來京城述職的時候送給他的。之後我就看著長寧郡主穿戴。問起來，她便同我說了。」
「而後我便帶兵，用查抄為由，把這個鐲子帶走了。」晏青川閑聊的樣子，好像是在說什麼小事。
蘇知意想著，自己辛辛苦苦帶回去的原石，竟然被阿爹打了手鐲送給長寧？而她一個屁都沒見著？這未免也太過分了。
「不是我阿爹今日還為了維護我，與長寧起衝突嗎？按照你這麼說，他想要巴結長寧的父親。為何還要為了我針對長寧？這不是給他自己找不痛快嗎？」
蘇知意皺眉問道，但是這手鐲又是她的手鐲，聽著送給長寧，這心裡就不痛快。
晏青川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阿爹巴結別人和維護你並不衝突，你本來就是他一直想要保護的人。」
「我雖然與他不和，也看不慣他的做派。但是他確實真性情。」
「不過你阿爹這樣，本來就是一條不可能有頭的路，你現在可以及時止損，離開。」晏青川道。
「不可能！阿爹怎麼樣都是我阿爹！」她來到這個地方，重新見到年輕時候的阿爹，怎麼可能就因為這種事情輕易離開？
她蘇知意哪裡是這樣的人？再說了，不管阿爹什麼樣，也都是自己的阿爹！
道：「我阿爹做的錯事，以後你可不可以及時告訴我，我幫他糾正，能改正多少是多少。那些他傷害了的家庭，我去賠罪。」
晏青川皺眉：「你何時這麼卑微了？」
「先回去想清楚吧！」
說罷，便讓冷寒把她轟出去，道：「把蘇姑娘帶走。我這裡以後不歡迎蘇姑娘來！」
「……」冷寒不敢動手。
主子這會兒說話是痛快了。到時候又想要把蘇姑娘請過來就難了。
分明主子就是關心蘇姑娘的，這會兒怎麼一下子就氣急了呢？！趕出去簡單，以後不知道誰後悔呢！
所以冷寒就猶豫道：「主子……別衝動。」
晏青川臉色鐵青，看著蘇知意不說話。
蘇知意也氣了，站起來直接把酒瓶子摔了。本來就因為飲酒的時候多喝了一些，現在熱得不行，小臉漲得通紅。
「晏青川，我何時卑微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
「我阿爹的事情，這就是我處事的方法和態度。回到過去才有改變未來結果的權利，我現在已經能夠改變他了，我是慶幸的。那你說我要如何？把自身脫離出來？然後自己一個人走，看著我阿爹越陷越深？」
「是的。」晏青川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十分冷硬。
「呵呵，難怪你沒有心。上輩子孤獨終老一輩子，這輩子你也孤獨終老吧！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親情友情愛情你知道個屁！你就是冷血動物，虧我還以為，你這個人至少可以當朋友，上次我們一起去驛站，我以為你把我當朋友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知意氣得要死。
她從來都沒有這般氣急敗壞過，不過怎麼樣都是有理有據懟人的！
晏青川看著她罵人，身子還哆哆嗦嗦的。想來是夜深了，她有點冷了。
起身把冷寒放在一旁的披風拿過來，站起來走進蘇知意，打算給她披上。
走到蘇知意跟前的時候，她就警惕地看著他。道：「你要做什麼？」
他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湊。
蘇知意本來就沒什麼理智了，這會兒情急之下，就狠狠地咬到了晏青川的手臂！一點都不口下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