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彆扭的性格
聽著閨女對自己的誇讚，蘇志遠在馬車裡十分無語。
「……」
最重要的是，他想表達自己的意見也說不出來。嘴都被堵住了，一點兒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閨女用他的名義行善事，讓蘇志遠的眼神十分複雜。
本想閉上眼睛不管的，但是想了想，始終是不能這樣。至少因為他自己的那些破事, 不能把閨女帶進去。
朝堂波詭雲譎，奸臣和草包又何嘗不是一個保護色？
他起身，十分輕鬆地把閨女綁在自己手上的身子甩開，優雅地把塞在嘴巴里的碎布扯掉。
從馬車上走下來，黑著臉打量蘇知意。
蘇知意也警惕地看著他，道：「阿爹, 這些都是我做的，希望你不要插手。」
「巴蜀的這些百姓勤勤懇懇種田，以你的名義施粥有喝不可？不花你的錢, 我用我自己的。」
「你有什麼錢？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只不過阿爹的名聲不要你洗，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說罷，蘇志遠快速地走到木瓜粥面前，很多人都看著他，個個面容詫異，他們並不識得這就是奸臣蘇志遠。
「在下蘇志遠。」他面帶微笑，對著旁邊的人優雅行禮。
周圍面面相覷，全部都在看著眼前的雞蛋瘦肉粥，還有木瓜湯，再看看蘇志遠。
【這個蘇大人，聽說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如今吃了他的東西，會不會下次要搶我們的錢？】
【太可惡了, 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這些奸臣。但是遇上了……我發現我不敢說話。】
【他究竟是要幹什麼？剛剛那位小姑娘說, 蘇志遠不是壞人。】
「……」
各種各樣的話紛至沓來。
蘇志遠依舊是面不改色，道：「這粥和木瓜湯，跟在下沒有關係。這是我閨女，她自己給你們吃的。」
「大家吃得盡興。這一次吃完，府衙需要修繕了，特別是我住的院子，需要大家去修繕。到時候多多配合，真到那時候，別裝病來不了啊！」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全部都是面露微笑。
蘇知意聽了之後只想要揍死他。阿爹分明不是這樣一個人的……為什麼這般？
眾人更是直接把碗砸在地上！
滿臉憤慨不平！
【憑什麼做官的就可以這般？我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了？媽的，難不成還是我們主動要去幫你的？】
【蘇志遠，原本還真以為你是表面功夫，有點善心，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整個女兒來騙我們！】
【求求你，趕緊離開吧，離開我們巴蜀！】
周圍全部都是對他厭惡的聲音。
他們見過無數的貪官污吏，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全部都像個周扒皮一般，就想要把他們往死里壓榨，只要還可以做事情，那麼他們就要被利用。
這些心酸誰又知道呢？
平時什麼都不說, 這會兒竟然被欺負到這份上了？
蘇志遠看著周圍都在鬧, 他直接冷臉說道：「若是還想活著, 這會兒就肅靜。若是不想活了。想要連累其他人和你一起不想活，那麼我也不介意，把你們手裡的鋤頭，還有幹活的農具，全部都一股腦的朝著我砸過來！」
「快點啊！我一點都不在意這種事情。」
他攤攤手，說話的嘴臉蘇知意看著都覺得厭惡至極，阿爹怎會是這種人……
若不是她還有點理智，直接一巴掌把阿爹恁死！
蘇知意對著梅兒說道：「趕緊把阿爹的嘴巴塞起來！等會兒我再算賬！」
說著就對一旁的鄉親們說：「大家儘管吃，這東西是我的，給你們吃的人也是我，蘇志遠憑什麼要求你們辦事？」
「就算是辦事，他也得給你們工錢，哪有什麼平白無故壓榨的道理！」
「蘇大人這般，我作為女兒也是不服氣的。」
蘇知意說了這話之後，直接有一個百姓翻白眼，道：「姑娘這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可別作賤我們這些普通人。」
「我們都是小門小戶的，跟你們這種大戶人家可比不得。現在也必然是不敢跟你們作對。」
「到時候要把我們一家人殺了，又要說什麼，我們自己不遵守規則。」
這話全是冷言冷語的諷刺，蘇知意也知道自己說話沒有什麼信服力了。
只是道：「你們連自己的權利都不想爭取了嗎？」
「我們能有什麼權利，就是安靜活著的權利。」這些人沒什麼表情，甚至連正臉看蘇知意都不樂意了。
蘇知意看著周圍這些人，滿臉都是麻木的表情。
她頓時也是感覺很無力。
最終一點波瀾都沒有起來，她沒有給阿爹塑造一個好印象重新開始，也沒有給百姓們討到好處。
反倒是在中間，把所有的東西攪得一團亂。
她錯了嗎？蘇知意不知道。因為現在她自己的腦子也亂的很。
怎麼上馬車的不知道，就是在梅兒趕馬車的時候，蘇志遠不斷地打呼嚕，看樣子睡得挺香的。
她努力地把上輩子的阿爹和如今所見的這個人聯繫起來。是有一些聯繫的，但不多。
總得來說，給她的感覺是兩個人。但是她也可以確定，這倆都是自己的阿爹。
蘇知意看著阿爹的呼聲越來越大，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也沒有吵醒，一個人生悶氣罷了！
回家之後，老夫人從屋裡鑽出來，道：『哎喲，今兒出去一趟，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此時此刻梅兒把蘇志遠抱下來。
老夫人嚇死，道：「我兒，我兒怎麼了？」
「我就說，你這個小姑娘一直都跟在我兒子的身後，一定是別有用心，一定是想要對我兒子做什麼！」
「不懂孝順就算了，如今還把我兒子變成這樣。蘇知意，你到底是有何目的，為何這般別有用心？我們蘇家遇上你真的倒八輩子霉了！」
老太太破口大罵，各種各樣的話語就直接朝著蘇知意劈頭蓋臉的衝下來。
她覺得十分無語，但是也只是攤攤手。
拍了拍阿爹的臉，然後蘇志遠便開始呼嚕聲震天！
老太太一臉詫異。說不出話來。
蘇知意繼續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我剛剛給他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不至於打呼嚕聲音太難聽。」
「如今祖母想要繼續聽的話，那麼我也滿足你。你兒子沒什麼事，不過是睡著了。」
「……」
老太婆看著蘇知意，嘴角抽了抽。莫名有些尷尬。
「你別以為你這樣就可以震懾住我，誤會你我也不會道歉的。誤會你怎麼了？你這樣的小姑娘，本來就是別有用心。這一次沒有發現問題，下次就是你有問題了！」
「……」聽著這喋喋不休的話語，蘇知意直接就視而不見了。
反正她這裡什麼怪誕的事情都經歷了，死過一次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本以為自己也會像阿爹那般沒心沒肺的睡著，但是蘇知意如何側身，感覺都睡不著覺。
深夜睡不著，蘇知意乾脆披上外衫，準備在院子里走走。
誰知這正常人沒有瞧見。倒是看見了溫良叔剛好翻牆進來。
蘇知意就是目睹了全程的那個人。
溫良叔爬到最下面的時候，整理著裝，自言自語道：「幸好幸好，這次翻牆沒有摔斷腿，不然要被志遠兄笑話了！哈哈！」
然後蘇知意一襲白衣，就像是一個幽靈一般站在他身後，道：「溫良叔，你大老遠從京城來到這裡，為何？」
溫良被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手舞足蹈起來。
幸好蘇知意有準備，直接捂住他嘴巴，避免他叫出聲來擾民。
等著溫良淡定之後，已經被蘇知意壓倒了庭院的小石桌旁，安安靜靜的坐在石凳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志遠總總說他家閨女有未來當母老虎的潛質，這點溫良總是覺得不敢苟同，還時常覺得志遠兄說話過於不恰當，知意那個小姑娘好端端的，而且人也不錯。
怎麼就被他說做是母老虎了呢？
當時沒有多少感覺，但如今看著蘇知意這般樣子，而且眼睛里還帶著寒意和審判。即便是他年歲要大一些，依舊是有些害怕。
溫良咳嗽：「知意，你有什麼事……啊！我不是故意翻牆給你們小輩做不好印象的，我是夢遊，夢遊你相信嗎？」
「呵呵，溫良叔夢遊從京城來到了巴蜀，還背著一個包袱的酒，你以為我信你夢遊兩天？」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知意簡直就是要被氣得鼻孔冒煙。
溫良叔的尿性一直是這般，總是喜歡撒謊，撒謊還是很明顯讓你看出來的那種，他要做什麼的意圖也是很簡單就看出來了。
這一點兩輩子都沒什麼變化。
蘇知意直接開了一瓶酒聞了聞，道：「溫良叔，你這是五十年的竹葉青吧？我算是知道怎麼我阿爹總找你半夜三更，相與步於中庭。如今我算是曉得了。」
「壓根就是你們倆都有毛病吧，剛好湊合在一起，倒是也是不錯的搭檔。」
溫良本來還高興蘇知意這麼機智，能猜出酒瓶的年限，誰知道小姑娘說這話，讓他一下子就尷尬起來了。
不知道怎麼說話，只是滿臉都是手足無措。
帶著輕聲地咳嗽。
道：「知意啊！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我就是剛好到了晚上嘿嘿。晚上飲酒作樂不是正好？」
「那麼跟我也行？」蘇知意挑眉。
她之前只是單純的想要嘴幾句溫良叔，如今倒是也想好要怎麼做了。
溫良叔才是最了解阿爹那個人……
阿爹這般摸不著頭腦，一門心思想要作死，必然是要問清楚的。
阿爹那邊他心裡都清楚，蘇知意覺得不需要多說，就是太固執了而且他有自己的理由。
雖然蘇知意不知道這所謂的理由是什麼。
但是可以從溫良這裡把突破口找好。
想到這裡，她捏緊拳頭，對著溫良說道：「知道溫良叔想要找我阿爹吃酒。但是我覺得你沒本事，吃酒都吃不過我，如何找我阿爹？」
「豈有此理！」溫良擼擼袖子，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知意，既然你非要和我這個叔比試，那麼我就不客氣了。喝酒這個事情可是我的逆鱗，你若是輸了，就不要哭！」
「知曉了。」蘇知意對上他，表情淡淡的。
一瓶……兩瓶……五瓶!
喝到第五瓶的時候，溫良就受不住了。受不住，當真是受不住。
但是他又不服輸，看著蘇知意麵不改色，覺得奇怪得很。道：「知意，為什麼我看著你的嘴臉，這會兒這麼討厭？你就一點都不難受？」
「溫良叔喝了那麼多年的酒，為什麼還比不過你啊！怪哉怪哉！」
「……」蘇知意確實是不醉。
原因無他，她只喝了一瓶，後來溫良叔沉浸喝酒，都懶得看她了。總之很好騙。
而後蘇知意慢悠悠地吃了早就準備好的解酒湯。溫良叔還在喝。
如今這般，已經是開始自言自語了。
蘇知意看見他自言自語倒是來了興趣，不錯不錯。早就該如此了。
這樣子就十分容易套話了。
蘇知意對著溫良說：「我阿爹今天出事了。」
「什麼事！」溫良拍桌就要站起來衝出去。
「現在沒事了。因為我想給阿爹創造一個好的關係。所以就想著自作主張，給他塑造好人緣。但是阿爹過去拆台了。」
「彷彿讓那些百姓進入了更加不好的境地，因為阿爹說會懲罰她們。」
蘇知意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擔憂。
溫良迷迷糊糊的，蘇知意不知道他聽清楚了沒有。
想著要再解釋一遍的時候，誰知道溫良突然搖搖晃晃地說道：「不是啊。」
「知意丫頭，沒事的，你阿爹不可能討厭你。也不可能會讓你難堪。」
「你爹對你是真的好！」
蘇知意聽著溫良這話點了點頭。道：「這我自然是知道。不過我不曉得，阿爹為何一定要坐實這個奸臣的名聲？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而且我感覺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我越是這樣覺得，阿爹就越是要刻意證明什麼給我看。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說到這裡，她莫名有一些無力的感覺。。
溫良拄著臉聽，一臉嚴肅地說道：「錯，大錯特錯。不對，你說的對。」
他好像自己都在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