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局限性
她昨天就想著學堂肯定是要有人鬧事,就先去找了謝祭酒說這事,當時就和謝祭酒商量好,出了事就趕緊找他。
所以看見這些人過來找茬的時候,安姝找准機會,突突突地跑去找他了……
這會兒竟然是說了一個都不信。
只不過老人家走路,要慢些罷了!她現在都不知道如何說了。
默默站在蘇知意的旁邊, 看著就是一副慫唧唧的樣子。
這些人更加鄙視了。
「兩個名不見經傳,沒有受過幾天國子監學堂熏陶的人,憑什麼要站在我們這邊,自以為是的做那麼多的事情?」
「可真是噁心,兩個女娃壓在我們那些男娃的頭上,普天之下哪有這種道理?」
「我家兒子瞧見榜首是兩個女的,直接把成績都撕毀了,說是不值得!這國子監有什麼好留戀的?」
「要不是這個蘇知意坐牢耽擱時間了, 我早就想來鬧事了。這國子監一天都是做些什麼啊!」
「……」
周圍的這些人全部都在指責。
安姝瑟瑟發抖, 拉著蘇知意道:「你師父走路也太慢了,要不我們直接跑吧……」
「知意,我有點害怕,這些人好像非要把我們拔下來一層皮!」
她感覺特別害怕這種場景,好像是一直都被指責的感覺。
蘇知意捏著她道:「怕什麼,有我在呢。」
說罷,她正準備嘴人,靶夫子一下走了過來。準確來說,是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趙文天的面前。
就好像是會瞬移一般, 蘇知意都震驚了。
「我們國子監的夫子們不在, 你們就開始欺負我們的榜首了?這蘇知意的第一名有我一份功勞。你若是覺得不爽,你他媽查我啊?」
靶夫子本來就是負責管理射箭的老師,平常也不是教她們文化和做人的道理。
所以他本來就是武夫, 一想也為所欲為, 也不管什麼禮制。
這會兒瞧見他最看重的,未來棟樑之才被這樣說, 頓時就憋不住了。三步並做兩步的沖了過來。
直接看著趙文天就開始對峙。
「你們家趙凱那樣子, 你自己不是不清楚吧?射箭雖然是有點厲害,但是蘇知意比他厲害不是一個維度的。曉得不?」
「有的人打十環,而是最高的精確也只有十環,沒有更高的分了。而有的人能打九環,是因為只有九環的能力!」
靶夫子瞪著大眼睛把這些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言語之中全部都是嫌棄。
對於這個趙文天,這種只知道趨炎附勢的小人,他們國子監一向是看不上的。
趙文天聽了這話之後,也覺得丟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道:「反了反了!你們這地方為什麼這麼丟人!」
「國子監里夫子都是這樣,能教導出什麼好學生?我要把我的兒子送走,我們要聯名抵制國子監!」
說著,他開始情緒激動的在這裡一個勁兒的煽動。
靶夫子一直都攔在蘇知意的面前,道:「蘇丫頭別怕,我們夫子會保護好你們倆的。等著就是了!有他們好看的!」
蘇知意低眉順眼,一副很有禮貌大家閨秀的樣子道:「多謝靶夫子。多謝師叔。」
靶夫子聽了這話之後樂呵呵地笑,道:「行了行了,你這個小姑娘,以後一定會成器,還有那個安姝啊!聽其他夫子說你在文化造詣方面很有成就啊!你們倆都要努力。」
「至於這些外力因素,我們夫子會為你們擺平的。」
蘇知意點頭,再道了一聲謝。而安姝十分激動, 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會護著我們。我本來想著,他們一定會為了那麼大的父母聯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時候還要我們道歉……所以我才找了你師父,沒有想到我們國子監這麼多好夫子……」
說到這話的時候,安姝感動得淚流滿臉。
蘇知意十分及時地打斷了她的感動,道:「所以你以後記住,靶夫子和謝祭酒是好人,其他夫子,還是信不得。不要傻乎乎的,總是被人騙.」
安姝連連點頭,貼著蘇知意說道:「反正我就一直在你旁邊,知意你保護我~」
「……」對於這樣子的小姑娘,蘇知意實在是沒有抵抗力。
只能嘆了一口氣道:「行,你沒什麼問題,注意男人就成了。」她可不會忘記,安姝是一個十足的戀愛腦。還會遇見渣男。
所以她一定要在這裡經常提醒她注意男的。
安姝笑著道:「那怎麼行?知意,我們快到出嫁的年齡了。我沒什麼願望,就是想要早點生一個大胖小子。陪著我多好哇!」
「……行吧,到時候我做他乾娘,只不過,你記得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男人。曉得不?」
「嗯嗯。」安姝覺得自己眼光挺好的呀!遇見知意就是頂好頂好的人!
趙文天指著倆姑娘,憤怒地說道:「靶夫子,你知道身後的人都是什麼玩意兒嗎?」
「一點禮貌都沒有,長輩都還在這裡說話,她們倆就開始嘀嘀咕咕的說小話。這種德行的人,我這種長輩都看不慣,你們國子監就這?」
「我本來以為這謝祭酒怎麼著也是整個順啟的文學大家,徒弟個個也都是頂尖的。可別讓晚年在這個弟子上吃了虧!」
他的話一句又一句的。周圍的這些人瞧見靶夫子來了,都有些忌憚,剛剛這個靶夫子說可以把他們的孩子送出去。
主要是他們想威脅啊!並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孩子走,所以這個時候,感覺就有些兩難。
生怕到時候出事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趙文天繼續說道:「你們怕什麼!我們沒有錯,我們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求個公道,如果這國子監公道都沒有,而且包庇一個小姑娘,這樣的地方要了做什麼?」
「我們的孩子還不如重新好好地找一個好的學堂、私塾!如果國子監的事情鬧大了,我就不相信國子監還辦得下去!」
剛剛鼓吹說完之後,謝祭酒就已經站在他身後了。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道:「國子監怎麼辦不下去了?只要有我在,一定能辦下去。」
趙文天一開始還有些不屑於顧,但是看見來人是謝祭酒之後,一下就嚇到了:「謝……謝祭酒?你當真在這裡?您不是一大早帶著國子監的人,去宮裡了嗎……」
他本來就是打聽好,就是趁著謝祭酒不在,所以故意蹲守在這裡的。
等著把國子監逼得開除這兩個小姑娘之後,到時候木已成舟,謝祭酒這邊也沒什麼好說的。
如今倒是沒有想到。謝祭酒竟然是這麼早就回來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趙文天一下就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臉色立馬變了一個樣子,道:「我們剛剛在教育小輩呢,說話就重了一些。謝祭酒不要在意我剛剛說的那些,是說得有些重了。還有些刻意抹黑國子監。」
「這種話我知曉不對。但是也沒辦法了。剛剛說話是有些急了。」
謝祭酒一句話都還沒有說,趙文天已經解釋了好多遍了。
靶夫子撈起袖子,道:「你他媽的這個男人,咋的這麼善變?娘們兮兮的就算了。趨炎附勢也算了。你他媽自己說的話還當做是放屁,這種事情就有些不對了吧?」
說實話,靶夫子一直都是想幹什麼幹什麼,直來直去的,從來也沒有什麼花花腸子,趙文天這樣的人也都是第一次接觸。
「你他媽否定自己就算了,你怎麼還對自己打臉呢?所有要被打臉的事情都你一個人做了。」
靶夫子實在是匪夷所思,竟然有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謝祭酒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吵鬧,看了靶夫子一眼,道:「安靜一點。拿出夫子的氣概。」
「……」好吧,他點了點頭,這點話暫且同意,拿出夫子的氣概就拿出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祭酒看著趙文天,倒是也沒有什麼禮節直接說道:「趙大人,國子監自然是辦的下去。以後也還會繼續發揚光大,既然你們家孩子不願意在裡面,那麼就直接離開。」
他一下慌了,道:「謝祭酒,我剛剛不過就是在教訓蘇知意,說話急切了一些,你不要誤會,我們家趙凱還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謝祭酒捋了捋鬍子,道:「知意是我的關門弟子,教訓她?怎麼也輪不到你吧?」
說著輕笑起來道:「整個國子監的夫子都是她師叔,皇上是她的師兄,朝堂上一半的臣子都是我的門下,知意也都是他們的小師妹。」
「你這話,是置她們那些師叔師兄們於何地?是置我這個國子監的祭酒於何地?亦或是置皇家於一個怎樣的位置?」
謝祭酒一臉拋出幾個問題,趙文天咽了咽口水,蒼白無力的想說話,但是直接被謝祭酒給擺擺手,當做是不想聽了。
緊接著那些跟趙文天一起鬧事的人自然也都嚇著了。
本來就是想著示威的,未曾想這謝祭酒是真的固執。
而且謝祭酒的地位,他們是真的不敢說什麼……
這種皇上都要禮讓三分的人,他們怎麼敢鬧事?所以個個都做鳥獸狀散開。
誠惶誠恐地跑出去,生怕謝祭酒記住他們的名字。當然謝祭酒也不是那種特別不講道理的人。
直接說道:「孩子跟你們沒關係,孩子若是願意,就留在裡面學習,但是你們幾個父母,以後從來不允許進來我們國子監!髒了這讀書的聖地!」
「質疑知意和安姝兩位弟子的成績是吧?既然如此,我可以同你們說,是我親自審核的成績。這點沒有問題。當然你們也可以拿
著去複核。為了激勵國子監的學子,我們一直都是把他們倆的題和得分全部都貼在學堂門口,有公示。」
「老夫該說的都說在這裡,以後若是聽見類似的話語,趙大人,就從你這裡找原因了。」
趙文天滿頭大汗,知道這話語的意思威脅度滿滿,但是他能做什麼呢?只能不斷地道歉。
順啟朝其實最惹不起的人,就是謝祭酒。他只不過是低調,其實對於他這樣的文學大家,早就不用管什麼東西了。
只不過這樣的人一心醉心於文學,早有一種超凡脫塵之感,唯獨有興趣的事情,就是在文學方面的造詣了。
所以他們都很奇怪,這樣一位讓所有人都仰望的人,竟然收了蘇知意這樣一個關門弟子,主要是因為這爭議的感覺還是很大的、。
所以蘇知意在所有人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麻煩罷了。但是謝祭酒一直都是當一個寶貝一般,這種事情是她們現在都覺得沒有辦法理解的。
謝祭酒瞞著那些家長等著,看著他態度。直接說道:「還不走?」
「今天慢些走,記得以後不能踏入國子監就是了。至於你們的孩子,在他們自己選擇。」
趙文天笑得比哭還難看,道:「謝祭酒,要不你再斟酌一下,若是我們這些做父母的給孩子丟人了,孩子不願意來上學怎麼辦?」
「要不,我們今天可以承認錯誤,也可以給蘇知意道歉。就是別讓孩子知道我們做的這些事。」
謝祭酒冷漠道:「國子監有國子監的規定,我絕不姑息!錯了就是錯了!國子監是我辦的,不是你們這些帶著一知半解的態度去詆毀!知意是我的關門弟子,也是我親手挑的,你們這般態度,只讓我覺得愚昧!局限性太重了。」
說這話的時候,趙文天和周圍幾個人都臉色漲紅。
蘇知意在內心默默地給謝祭酒豎起了大拇指。
謝祭酒……全句不帶一個髒字,但是最後的六個字……就是罵人的最高境界。
何為局限性?因為他是他,所以才會不成功,所以才會出事。
也就是說,因為趙文天這個人本身就是愚昧的,本身就是毫無任何參考價值的,局限性就在那裡。所以他才會一事無成,才會做事情沒有腦子。
看似什麼都沒有說,但其實已經總結到了極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