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禽戲
皇上和阿爹的矛盾，因為皇上後來又道歉了兩次，總共湊足了，三次。阿爹也是糊裡糊塗的原諒了。
原因就是：「劉備三顧茅廬，皇上達到要求了，暫且原諒他。」
實際上蘇知意知曉，阿爹是看著皇上能夠大義滅親, 對皇后這件事情已經徹底失望，後來的處置十分清楚。
所以他知道，換上是一個明君，可以繼續扶持。
身為臣子的，只要這個朝廷好，君主好, 那麼也能夠效忠。
蘇知意這麼想, 但不知道阿爹到底是如何的。阿爹這樣的人，她已經是越來越摸不透了。
一算日子，半月的時間已經過去。
也是老夫人應該回家的日子了。
因為祖母從巴蜀那邊回來，又去了一趟江南看老頭子，所以回京城的路途遠了一些。
這幾日悠然雖然極少從正門拜訪蘇府，但是總從後門進去找蘇知意看話本子。
蘇知意四書五經背累了，她就跑過來送吃的。
不過不能提起蘇志遠，只要提起蘇志遠，悠然就要翻臉。
蘇知意也以為這一篇章是過去了，倒是也沒有多提。
等著第二日阿爹休沐，呼呼大睡，蘇知意一個人去京城城門口接祖母的時候，好巧不巧, 瞧見幾個老夫人站在一起吵架，時不時的還有推搡。
而且其中一個人，就是祖母。
祖母穿著自然是一如既往的華麗，站在一群布衣奶奶的人群中，倒是也還扎眼。
而且蘇知意感覺自己也可以很清楚的瞧見祖母的局促和生氣。
梅兒有些愣住了, 道：「姑娘, 你要不要去幫老夫人打架？」
蘇知意嘴角抽了抽，道：「打什麼架，這種老奶奶打架，講究的就是虛張聲勢。」
梅兒多年來殺人的經驗，顯然不相信，道：「這種多個人圍毆的場景，應當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蘇知意搖了搖頭，阿爹總說他是另一個地方來的，還跟她提過這種打架，而後蘇知意也見了不少實戰，還有阿爹在一旁吃瓜的實戰分析。
她現在也精明了不少。看著梅兒笑著說道：「你現在就是太嫩了。還是需要多學學的。」
「……」梅兒搖頭，表示不太懂姑娘說的都是一些什麼意思。
蘇知意道：「湊近點，順便看看是為什麼吵架。」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梅兒無語。主動距離蘇志遠遠了一點，好像是想說她不認識這個人，
蘇知意也沒說啥，只是道：「那我是小人。」
此時此刻這些老奶奶也是戰況激烈。
蘇老夫人黑著臉，道：「我不就是踩了一腳你的白菜嗎？知意這樣就堵著我嗎？」
「我的白菜要賣錢的！你踩了我們怎麼賣！」
老夫人更加嫌棄了，攏了攏衣服道：「我管你們怎麼賣！錢也賠了！」
那個集市奶奶更加生氣了：「誰讓你給那麼多錢, 還是從馬車上扔下來的？你這樣子看不起誰呢？馬車看著這麼樸素, 裡面穿著錦衣玉食的。」
「看不起人也不能這麼明顯吧！」
老夫人捏著拳頭, 想要說自己是蘇家的老夫人，但是想想，知意和志遠在京城都不容易，可不能讓兒子那邊添麻煩了。
所以她也沒有沒有說什麼。道：「我不是誰，我就是普通的老母。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人了？」
「我在馬車裡不方便，直接丟出來是你自己不接著的。這個時候又說我態度不好！」
「誰稀罕你的臭錢！我們的錢都是自己掙來的！你這樣的算什麼！」
「……」
蘇知意聽著這一來一去的對話，除了困頓之外，還是覺得困頓。
剛想覺得無趣的時候，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梅兒，這個時候站在蘇知意旁邊比誰都起勁兒，
她不解道：「姑娘，你覺得這件事情能解決嗎？這個年紀，好像雞毛蒜皮的事情特別在意。」
蘇知意點了點頭道：「是啊！」
「那我就為你淺淺分析一下。」
蘇知意輕聲咳嗽幾聲，梅兒的臉上略微帶著急切，因為這幾個小老太太根本就沒有任何進攻的樣子。
從她站在習武之人的角度，這些人一直都在試探對方。
蘇知意看著梅兒的懷疑，點了點頭道：「你的懷疑是對的。」
「你仔細看，她們之間距離都足夠活動四肢，假動作一般都比較大，而且反手回擊的幅度也是很大。哪怕是最後一瞬間的功夫就要倒地，雙方還會停止攻擊。精準避免誤傷對方半根毫毛。」
「……姑娘分析很到位。」雖然梅兒覺得怪怪的，但是蘇知意說這些也都對得上。
梅兒愣了一下，說道：「我發現她們可以用食指指著對方，一直罵。看著腿要進攻，但是實際上都還在原地，是不是她們年紀大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蘇知意一副瞭然的態度，道：「你也不用腦補太多了。這些老奶奶們，也不過是高手間的自由對抗。她們見到同齡人就這樣，貌似有些像那種所謂約定成俗的規定。」
梅兒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蘇知意指了指祖母，道：「你瞧我祖母，她現在正在大張旗鼓的倔強後退，看似還有戰略性。招式讓我們眼花繚亂。很快就要倒地了！」
「是。」梅兒點頭，都是一些花架子。浪費力氣。不利於殺人。
梅兒剛看過去，蘇老夫人就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疼得渾身都要散架了。
連忙扶著腰：「哎喲，哎喲！我要去找我兒子，找我孫女，讓他們來收拾你們這群老東西！」
對面不小心把她推倒的那個老奶奶也嚇到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她也是有法子面對的。
所以她二話不說順勢倒下，腿部還抽了抽。
好像是在無聲的說：你疼得厲害，我也直接躺下了。反正我不負責任。
梅兒看到這裡也實在是大吃一驚。打架也有這樣的？看來真的是許久沒有殺過中老年人了。
蘇知意拉著梅兒的手，道：「這就是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要死一起死，先死也沒意思啊！」
蘇知意嘆了一口氣。這樣說道。
梅兒也是嚇到了，覺得特別匪夷所思。
老夫人四處張望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在樹後面的蘇知意和梅兒。
親切的喊道：「孫女！孫女！趕緊來接我，我被人欺負了！」
蘇知意還從來都沒有聽見過老夫人喊自己孫女，所以現在這樣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她咳嗽一聲，道：「祖母，有沒有傷到。」
老夫人這才注意道，她嘴上喊著腰疼，但是那個時候確實是飛奔過來和蘇知意擁抱的。
然後就像是小孩一般拉著蘇知意混入人群，道：「這是我孫女，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那些和她吵架的其他老人也沒有說話，就是打量著蘇知意。
「不過現在不是重點，我孫女來了，她一定會幫我的！」
蘇知意處理這種場面到是也都習慣了，走過去依次和各位奶奶打招呼。
蘇知意嘴甜，又會說話，順便把這麼幾位奶奶老夫人都哄得甜滋滋的，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樣。
這會兒看著蘇老夫人全部都是嫌棄：「有那麼好的孫女，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
蘇老夫人更加傲嬌了：「我就跟你們說我孫女和我兒子很厲害，直接把我們的家撐起來了。你這樣的人，懂什麼啊！」
「……」蘇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搖頭道：「祖母，別誇了別誇了。」
這種在祖母身邊，一群不太友好的老姊妹旁邊，各種誇獎，蘇知意是真的覺得有些腳趾頭扣地。
就怕下一瞬間來個：「孫女，你給他們表演一個節目看看？」
蘇知意剛這麼想，蘇老夫人就開始激烈的吼了：「我孫女，可是女英雄。我們家都要跨了，她爹那個不成器的入獄，她答應我之後，活生生把人救出來了。」
「你說全天下，哪有女娘跟我孫女一樣厲害！」
「以前我也不喜歡我孫女，覺得她就是來找我兒碰瓷的。現在啊！老娘覺得誰也比不上我孫女，我孫女就是頂好的！你們都來看看啊！」
這些集市買菜的好多都聚集過來。道：「你說你孫女有這麼多的本事，我們怎麼全部都不知道啊？別整那些有的沒的，讓人覺得看不起。」
蘇知意看著這麼多人都等著看。就好像是過節之時，被家人逼著表演節目一般。
而且蘇老太太的表情十分自豪。道：「知意，趕緊拿出點什麼來，你表示給她們看。」
「她們剛剛還和我吵架呢！這會兒祖母怎麼著也得想著做點什麼弄出來！」蘇知意看著祖母這稚氣十足的樣子。
蘇知意想要拒絕，但是老太太直接扯著她袖子，可憐兮兮道：「知意，你就給祖母個面子嘛~這些老太太剛剛嘲笑我，這會兒你一定要幫祖母把場子找回來。」
「……」
倒也不是蘇知意不想，只是瞧著周圍越來越多的人了，好像都是等著蘇知意表演節目的……
她想，若是丟臉，也不能她一個人表演，到時候一群人在底下等著看啊！
怎麼著也是要把大家都帶動起來了！
蘇知意想起上輩子和阿爹在邊疆的時候，做的那個叫五禽戲的東西，當時她就帶著鄰居家得老人練，本來就是對身體好。
這會兒也尋思著不錯，就直接說道：「這樣，我教你們一套強身健體的，練起來能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因著周圍都是老婆子，所以對這種東西都不怎麼感興趣。
很快圍觀的幾個老頭跑過來。
對著蘇知意道：「你練兩個，我們瞧瞧！」
蘇知意微笑，迅速拿捏起來，那麼幾位叔叔嬸嬸就先瞧著吧！
說著蘇知意就開始講解道：「練五禽戲，最主要的就是熊戲，鹿戲，虎戲。」
「接下來我的動作會很慢，大家可以稍微的跟著一點，也可以直接看著。」
蘇知意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拿捏出范兒來了。吸氣吐氣。左腳向右腳側立，略寬於肩膀，兩膝微微曲起，穩定站立。
而後調息數次，氣守丹田。
蘇知意做到鹿戲的時候，就發現周圍很多人都跟在她身後。
已經在那裡模仿著開始練習了。
蘇知意停了下來，道：「我再稍微慢一些，大家慢慢來。若是以後喜歡我可以經常教你們。」
剛剛和蘇老夫人發生衝突的那個老婦人直接說道：「不是啊！小姑娘，我感覺你這個東西挺有用的。我現在渾身都是有些熱。我體寒，一直都不怎麼暖。」
「對啊！特別是冬日快到了。到時候買不起什麼好衣服穿。你說我能怎麼辦呢？這個能讓身子暖和的辦法倒是不錯。」
一群人都在這裡佩服的看著蘇知意。
蘇老太太十分激動的拽著蘇知意，不斷地介紹到：「我孫女，厲害吧？到時候我讓我孫女都教你們！」
很多人問道：「你會嗎？」
「……」她神色頓了頓，一下子有些尷尬了，之前和孫女關係也不好了，更不知道她有這種本領。
蘇知意笑著拉著祖母的手，道：「以後我教祖母的時候，一起教大家。」
還沒有來得及歡呼呢，專門管集市秩序的衙門就直接拿著棒子過來了！
聲音粗粒的吼道：「你們做什麼呢！都是賣菜的！這裡是公家的地，不是你們說話的場地，都給我滾回去你們自己的攤子上！」
其中一個老奶奶說道：「丫頭啊！我們這也沒地方學啊！雖然很喜歡。但是也知道，我們都是各家各戶的農村裡。距離這邊也遠。也就過來賣菜！」
「要不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啊！」
大家都十分可惜，不過這會兒看蘇老夫人也沒有之前那種敵對了。反而是在討論他們的兒子女兒，或者是只有幾歲的小孫女。
總之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脾氣都是相當的和諧。
瞧著大家都散開了之後，蘇知意才帶著蘇老太太心滿意足的離開。
祖母和蘇知意坐在馬車裡的時候，蘇知意笑著說道：「祖母分明可以不吵架的，可以用更高明的法子，為何還是不用？」
「哎，我一個人日子總是少了些樂趣，有時候吵吵鬧鬧挺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