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鄉村愛情(21)
她抿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奶奶會長命百歲。」
奶奶的眼眶泛酸,她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問:「你是不是還在等那個人?」
沈悅不說話了,低著頭,柔順的黑髮垂在肩膀上,肩膀單薄,她變得比之前更瘦了。
奶奶在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覺得沈悅特別的死心眼,也特別的傻。
祁家的少爺,說不準,也就是說著玩而已。
偏偏這個傻子當真了。
奶奶從床墊下拿出了一張紙條,給了沈悅。
沈悅打開一看,是一串電話號碼。
「這個是祁夫人的電話號碼,那天你等累了,就去找他吧,祁夫人欠我一個人情,她會收留你的。」
紙條很糙,也許被放了很久,紙都變黃了。
奶奶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淚,她顫顫巍巍的拉著少女冰冷的手,眼角的皺紋讓她看起來很慈祥,她的眼裡面有不舍,有難過。
「如果他不喜歡你了,你就回來。」
「奶奶希望你好好的,一輩子都快快樂樂。」
沈悅的心臟痙攣了下,她說:「好。」
奶奶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閉著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啊,就再也沒醒了。
村裡面喜氣洋洋,鞭炮滿街,小孩穿著新衣,拿著燈籠,嬉笑聲傳的很遠。
而另一處,少女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從此,就孤生一人了。
——
沈悅等了四年,沒有等到祁瑞。
她猶豫了很久,拿著全部的積蓄,去了京城。
鄉村離京城的距離很遠,沈悅坐了兩天的火車,吐了好幾次,臉色蒼白如紙。
沈悅下了火車腿都是虛的,她的行李並不多,只有幾件衣服,蹲在地上緩了幾分鐘,沈悅起身。
找了一個商場,沈悅拿出紙條,打了那個電話。
——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寒風呼嘯,樹枝被吹的東倒西歪。
黑色賓利穩穩駛入一座富麗堂皇的莊園,燈火輝煌,花園裡還有巨大的圓形噴泉。
沈悅看著,有點膽怯。
她低頭看著自己洗的發黃的帆布鞋,拘謹不安的揪著衣角。
車門打開,沈悅頓了一下才下去,門口有傭人帶路。
華麗的水晶垂鑽吊燈幾乎照亮了每一個角落,昂貴的名畫,身價千萬的花瓶,這些都是沈悅從來都觸及不到的,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世界,也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越發的局促,臉龐更加的煞白。
傭人把少女帶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沙發很軟,就如同坐在雲端一般。
沈悅第一次離家,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
傭人端茶到水,沒有怠慢。
少女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現在是冬天,外面的風很大,可是別墅裡面卻溫暖如春,但是沈悅的手心還是冒著冷汗。
對於陌生的環境,讓沈悅特別的不安焦躁,但是只要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祁瑞,她又不那麼害怕了。
摸了摸脖子的項鏈。
甚至還有點欣喜和期待。
四年過去了,少年變成的男人,他應該會變得更加的成熟。
不知道,祁瑞還記得她嗎?
如果記得,那為什麼不來找她呢?
是因為沒有時間嗎?
他應該很忙吧?
沈悅帶著無數的疑問,內心深處還有一點點忐忑。
車輛駛入的引擎聲響起,沈悅猛地抬頭,耳朵里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沒過一會兒就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很有規律。
在燈光輝煌下,照亮了每一處角落。
茶几上點著了線香,空氣中的薄香淡淡的,清雅又誘人。
沈悅看到了走進來的男人。
陌生又熟悉。
男人的頭髮變長了,全都梳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眉眼英俊沉穩,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襯得他身材修長高挺的同時,給人一種滿滿的禁慾感。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少女,頓了一下。
對方的眉眼極為疏遠,有種怪異的陌生感蔓延在其中。
少女看著男人,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的笑容僵住了,被他臉上那冷漠的表情給刺痛了。
祁瑞鬆了松領帶,側臉問一旁的女傭,「她是誰?」
女傭低著頭回答:「夫人說這位小姐是遠方的客人,要來這裡住幾天。」
客人?
祁瑞的目光看似淡漠,其實確實暗暗的打量。
少女很白,唇很艷,而且很瘦。
她看著他,睫毛拉的很長,雪白的臉秀麗漂亮。
可是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卻是很舊,甚至有些寒酸。
祁瑞可不記得祁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客人。
也許是母親的客人,出於禮貌,祁瑞走了過去,站著和人說話有幾分居高臨下,所以他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他的手指搭在膝蓋上,修長分明,下頜線條優美,輪廓深刻清俊,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不會顯得過度冷漠:「你好,我叫祁瑞,我媽今晚應該不會回來,要不我先為你準備一間客房吧?」
沈悅一晃神,眼前的男人是熟悉的,但是看著她的眼神,是陌生的。
獃獃地看著男人的臉,心口就好像破了一個洞,冷風灌溉,除了冷之外,沒有任何的感覺。
沈悅並沒有說話,那雙漂亮的眼眸帶著幾分濕潤的的水汽,幾乎要奪眶而出,黑色柔順的髮絲垂在她的臉側,給人一種易碎的柔美。
喉嚨堵的厲害,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沈悅想問祁瑞,為什麼不來找她?
可是對上祁瑞漆黑的眼眸,還有他說的話,卻讓她有種摔進泥潭裡的感覺。
窒息而可笑。
「你……不記得我了嗎?」
少女終於開口了,似水江南般的溫柔語調,,吳儂軟語。
祁瑞怔了一下,他認真的注視著少女的面容,在腦海里搜索了半天依舊一片空白。
他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抱歉,我前幾年出過車禍忘記了很多事情,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沈悅的指尖發白,她清楚的看見了男人眼中的陌生,不管是動作可以去客套又禮貌,彷彿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原來,並不是不來找她,而是忘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