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63)
似乎還嫌不夠,沈悅搶過他手裡的絲帕扔在了地上。
粗魯的抓著程謙恭的頭髮,微揚著下巴,高挺的鼻樑顯得冷酷,飽滿如同花瓣般的唇瓣嬌艷玉滴。
聲音沙啞充滿危險。
「程謙恭,我問你,只問你一遍,你最好想清楚了回答。」
頭皮上的刺痛一陣一陣的,程謙恭的臉色不變,骨節分明的手指焦躁的抓緊,心臟就如同時燒開來的一鍋沸水。
程謙恭微微抬起眼,用那雙涼薄烏黑的眼神望過來。
沈悅對上了那一雙眼睛,胸涌而來的悶痛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來。
她眉眼散發著淡淡的冷意,強撐著冷硬的表面。
一字一頓。
「你留在這,是為了什麼?」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動了動,看似漫不經心,又帶著漠然。
他看著沈悅,臉上的巴掌印泛紅,只淡淡問:「殿下覺得呢?」
又把問題給扔了過來。
沈悅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因為根本就看不懂眼前的男人是怎麼想的。
有的時候程謙恭對她可以很好,有的時候又是冷漠的,就像都弄小寵物一樣,心情好了也許就會逗一兩下,心情不好就看都懶得看一眼。
她倉促的低下了頭,鬆了手,雪白如玉的耳垂,嵌著一枚青紫的痕迹,像是被狠狠嘬啃出來的,用了十分大的力氣,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消。
這是他昨天留下的愛痕,到現在都還沒有消,不只是這一處,這身衣服之下,還有更多這樣的痕迹。
程謙恭的手忍不住攥緊,手背青筋綳起,經絡分明。
他冷白淡漠的臉上毫無表情,薄唇緊抿,眼底看似平靜,卻又彷彿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安寧。
沈悅像是嘆息一般,又像是自問自答的呢喃:「是回答不上來嗎?」
男人的沉默一下子就把她擊潰了,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蒼白,慢慢的蜷緊了手掌。
其實程謙恭完全也可以撒謊的,隨便扯一個理由,都行。
說是因為喜歡她才留下的,也可以。
騙騙她,也可以。
但是程謙恭卻是連騙都懶得騙了。
程謙恭還在不動聲色地看著耳垂的咬痕。
那一瞬間,他的心頭湧上了一股詭異的愉悅,這來的實在是莫名其妙,卻又是扭曲,明明知道這不應當,卻還是感受到了黑暗的滿足感。
就好像現在沈悅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氣息,代表著,沈悅也是屬於他的。
這個想法,讓他整顆心臟都為之一振。
沈悅慢慢的退了一步,離男人遠了一點,然後還在退,直到拉開了一段的距離。
黑色的墨發垂在胸前,遮住了耳垂的痕迹。
程謙恭好像這才回過了神,等看清兩個人的距離之後,眉頭緊鎖,一股無名的惱怒在他的身體內橫衝直撞,擊垮著他的理智,正欲開口,沈悅已經閉上了眼睛,身子一軟,暈了。
猝不及防,程謙恭的反應很快,立馬沖了過去抱住了沈悅。
這一次,他失去了理智,也沒有以往的冷靜沉穩,沖著門口喊。
「來人!喚太醫!」
雪花慢慢的飄落,承乾殿燈火通明,丫鬟提著燈籠,行色匆匆。
沈悅暈倒的沒有任何徵兆,就連太醫也檢查不到頭緒,程謙恭就守在旁邊,看著躺在床榻上沈悅那張蒼白病態的臉,帶著某種讓人莫名心慌的冰冷和窒息感,他的手指也不由得捏緊,莫名緊張起來。
最後只是說是因為疲勞過度,情緒過於激動所致。
說白了就是氣急攻心,近日不能讓沈悅的情緒平穩一些,不要再受到刺激。
聽聞沒有什麼大礙,程謙恭鬆了一口氣。
天亮了,陽光灑了進來。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隨後徐徐的睜開,盯著頭頂上的紗幔發了一會兒呆,眼珠子微微的轉動,看到了趴在她床頭程謙恭。
程謙恭應該在這裡守了一夜,眼下一片青色,滿臉都是疲憊。
她沒有動,而是靜靜的看著。
男人長得很清俊,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哪怕是睡著都好像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面白似玉,墨眉似劍。
在考到狀元的時候,他一身紅衣,騎在駿馬上,意氣風發,不知迷了多少女兒郎的眼。
其中也包括沈悅。
可是現在看著,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就好像沉寂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就如同浮木一樣,在翻滾的海浪中無依無靠,沒有任何方向的遊走,沖刷。
最後被海浪拍打在岸上,獨自腐爛。
程謙恭的睫毛動了動,隨後徐徐的睜開了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沈悅,對上了那雙烏黑濕潤的眼眸。
見沈悅醒了,程謙恭很是喜悅,自然而然的就錯過了沈悅眼底的情緒。
他摸了摸沈悅的臉,聲線輕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悅就這麼盯著他不說話。
程謙恭過來一會兒才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和沈悅目光相接,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輕聲的問:「怎麼了?為何這般看著我?」
沈悅抿了抿唇瓣,離開了視線,「水……」
程謙恭立馬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扶起來,小口小口的喂她喝。
喝完了一杯才緩解了渴意。
窗戶緊閉著,外面風雪交加,裡面的炭火快燒完了,程謙恭出去吩咐侍女添加炭火。
屋子裡又暖烘烘的起來。
程謙恭怕沈悅的身體不舒服就一直陪在身側,到了用用午膳的時候,都是他殷殷的要求親自喂,沈悅懨懨地垂下了濃密的睫毛,眼瞼下至的淚痣活色生香,也沒有拒絕。
用完午膳之後,沈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再次睜眼,發現程謙恭還在。
應該是出去了一趟,程謙恭正在花瓶里擺弄著剛出去摘的梅花,艷紅色的花瓣上還殘留著沒有融化的雪漬,相襯映著格外好看。
沈悅的臉很白,眉眼穠艷昳麗,眼尾浮起了淡淡薄薄的粉紅,就那麼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看了很久。
濃密長睫輕輕飛顫,她的嗓音還有些啞,說起話來喉嚨都泛疼。
「程謙恭,你覺得七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