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現實世界(37)
這麼想著,沈悅這不由的抬頭,撞進了一雙幽黑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睛里,那眼神怎麼說呢?
很奇怪。
偏執又瘋狂,濃重的色彩晦暗一片,暗藏著毀滅一切的風暴。
可是在眼底的深處,又是期期艾艾地不安緊張,小心翼翼地無措拘謹。
矛盾的彷彿要割裂成兩個人。
沈悅抽出旁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抬眸,烏黑濕潤的眼眸倒映出了他清晰的模樣。
「腿還疼嗎?」
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答案符合。
桑梵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生怕自己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還不忘乖巧的回答少女的問題。
「不疼。」
沈悅見此,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吃完了早餐,收拾了一下,沈悅就想離開了。
桑梵似乎察覺到了沈悅的意圖,這次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那種過激的行為,只是靜靜的看著。
然後,沈悅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眉眼鋒銳,輪廓格外冷戾的男生,眼眶紅了。
似乎怕被沈悅察覺到,緊緊的抿著薄唇,綳成了一條線,他臉色蒼白,咬緊牙關,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高大強壯的身姿在這一刻卻顯出幾分傴僂。
「你還會來的對嗎?」他說。
那雙眼睛始終都沒有離開少女一分一毫,捨不得,貪婪痴迷。
緊張地攥緊了拳頭,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確實好感覺不到疼痛。
沈悅沉默了下來。
他嗓音克制著,似乎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不堪。
「有時間,可以來找我嗎?」
沈悅:「……」
眼看這個人馬上又要開始掉金珠子了,她無奈扶額,「我也沒有說我要走啊。」
而且就算要走的話也沒有必要,搞得就跟生死離別似的,好像她離開了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沈悅不知道的是,這就是桑梵所害怕的。
沈悅更加不知道,她隨便說的這句話,把桑梵從地獄的邊緣里給拉了回來。
他破涕為笑,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還很年輕,笑起來有一股意氣風發的氣勢,衝散了一切陰翳。
驚喜和雀躍悄悄爬上心頭,像墜入湖面的石頭,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波浪,許久都沒有停歇。
他的臉頰燃燒著鮮艷的紅暈,害羞的,拘束的。
對著精緻漂亮的少女。
聲音不大不小,但卻震地有聲。
「悅悅,我喜歡你。」
「喜歡了,很久很久。」
久到了失控的地方。
就像魚脫離了水,要麼重生,要麼死亡。
少女抿了一下唇,似乎在笑。
不知道在笑誰。
「傻子。」
她早就知道了。
這傻子,昨天晚上哀嚎了一夜,不想知道都難。
——
沈悅最終還是選擇留了下來,面對這樣的桑梵,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心軟。
她真的不知道,一個看起來一米九大個的猛男,哭起來會那麼的磨人。
桑梵依舊有失眠的毛病,以前和沈悅睡的時候,已經改善了很多,雖然晚上還是會做噩夢,但依舊可以在沈悅溫柔的輕哄中陷入沉睡。
可是這幾天,沈悅發現桑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底的那片青色也越來越重,眼睛布滿血絲,一看就沒有休息好。
但是面對沈悅的時候,依舊是黏黏糊糊的,精神抖擻,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直到有一次,半夜中,沈悅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她睜開了眼睛,隨意的轉過頭,嚇了一大跳。
黑暗中,只有月光透過了窗戶灑了進來,一片朦朧的光色里,桑梵沒有睡,正專註而又病態的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眸在黑夜裡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任何一個人再一睜眼就看到這樣的都會被嚇得一個激靈。
沈悅當然也不會例外,心臟砰砰直跳,迅速的調整呼吸,她用手肘撐著,上半身微微抬起,柔軟蓬鬆的髮絲垂在身後,那張蒼白精緻的臉在清淺月光下渡了一層聖潔的光。
「你怎麼還沒睡?是做噩夢了嗎?」
沈悅抬手去摸桑梵的臉,冷冰冰的,全是汗。
桑梵低下高傲的頭顱,用冰冷的臉依賴的去蹭著少女柔軟細嫩的手心,就像猛獸溫柔的細嗅著薔薇,不敢太用力。
「嗯……」
喉嚨里發出了一個模糊低沉的音節。
沈悅抱著他,讓桑梵的腦袋埋進他的脖頸,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嗓音輕柔的就像一陣清風,像是在誘哄著膽小的孩童入睡。
「別怕,我在呢。」
「桑梵,夢都是假的,現實和夢境相反,所以,不要害怕。」
桑梵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嗅著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手臂用力的手緊,強健的手臂牢牢的經過著她的身體,密不透風,就連一張紙都插不進去,卻彷彿依舊覺得沒有安全感,恨不得兩個人的骨血都融為一體。
他的呼吸很亂,過了很久才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
沈悅和桑梵住在了一起,蔣柏年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他完全不能接受乖乖巧巧,一直依戀著他的少女轉頭就喜歡上了別人,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還以為是少女的惡作劇,本真正了解到了情況,才暴跳如雷。
一向溫和有禮,理智到瘋狂的人在辦公室大發雷霆,這簡直讓公司里的人心驚膽顫,個個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觸到了這位大人物的霉頭。
他特意來到了公寓,接沈悅回家。
門是沈悅打開的。
一看到蔣柏年,沈悅也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蔣柏年的臉色鐵青,「你說呢?」
沈悅心虛不說話。
蔣柏年厲聲道:「跟我回家,晚點收拾你!」
沈悅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背後就貼上了堅硬如鐵的胸膛,下一秒,灼熱的氣息襲來,把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蔣柏年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起來,他看著把他精心養育了許久寶物佔有的男人。
他抱著少女,比少女高一個頭,動作親密黏人,可是那雙眼睛卻沒有任何的溫度,陰鷙冰冷的眼睛帶著不加掩飾的敵意和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