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橘子
「姐姐,你幫我殺了家裡那兩隻妖怪吧。」他說著又拿出了那把冰劍來。
「我不會再幫你殺人了。」曳緣跳開一步拒絕道。
「他們是妖怪,不是人,他們把我娘親關起來了,還說我娘親是妖怪,你幫幫我們吧。」
曳緣不是很相信他的話,攤手說:「你把你那塊冰鏡子再拿出來給我看看。」
他從衣襟里拿出了那把冰藍色圓鏡子,大方的遞給她,「吶,隨便看。」
她用鏡子照自己,但卻在鏡子裡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她又拿鏡子照那個男孩,也在鏡子中出現了他的面容,奇怪,那為什麼照藍霧會出現一灘水呢?
「這鏡子不會是被你使什麼手腳了吧?」
「姐姐!」小男孩臉上的眉頭都氣皺巴了,「我是老實人,我騙你做什麼!」
「你可是差點害我殺了人呢。」
「我以為他是妖嘛。」
曳緣看著鏡中,卻突然看見了一個婀娜的身姿,一身雲白色披風,從頭蓋至了腳,臉頰上幾縷狐狸毛斜出,竟是栗鳳公主!
她旋即借著手中的鏡子就朝她扔了過去,栗鳳往旁邊一竄,那鏡子甩過去被一隻如蔥的手接住,曳緣眼睛上移,看到冰落站在前方。
是她接住了那面鏡子。
她手捏住鏡子,臉上神色不太對勁,感覺有點像才發過癲之後,頭髮有點微亂,眉頭斜擰著,很不高興的樣子。
而沒有了鏡子的照射,那栗鳳公主又隱身了,她現在看不到她了。
「哥哥,小心,我剛剛看見栗鳳公主了。」曳緣跟剛剛趕到的郗雁停他們說話。
「她在哪?」忘憂問。
「用她手裡的鏡子可以看到。」曳緣指著冰落手中的冰藍鏡說。
「又是你!水妖!」姬宴抽出斬妖劍,指向對面的冰羅紅衣少女。這書中的妖魔都怕男主的斬妖劍,當然冰落也不例外。
她手在空中一伸,就將一個青衣少年吸到了她的手中,她的手指在郗獻雲的脖子上遊離,猖獗地大笑,鮮艷的紅唇上翹,道:「那就試試?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先殺了他?」
「二哥!」
「獻雲!」
冰落大笑,感覺她現在的癥狀跟當時的拾溪特別像,只不過是一個在哭,一個在笑而已。
她拍拍郗獻雲的臉蛋,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點作用嘛。」
郗獻雲:「……」
她又道:「哎,這些正道人士嘛,總是仁義心腸,要制服他們,只要找到他們的弱點,就簡單得很了。我瞧著你那個妹妹倒挺特別,下次抓她來試試。」
「別!抓我吧!別抓曳緣!」郗獻雲慌張道。
「可是你跟她的作用可不一樣,我抓你只能對付這些人,對付不了藍霧,可是你妹妹卻可以。」
「別抓她!冰落,我可以給你做一輩子的人質!你別抓她!」
冰落秀眉一劃,好奇的問:「一輩子的人質?那我把你扔進河裡也行?」
「你的河裡有宮殿嗎?有宮殿也是可以的。」
「……」冰落的目光又哀傷起來,「真是令人羨慕吶!我怎麼就沒你這麼好的哥哥呢?」
郗獻雲試著勸服她:「冰落,只要你改邪歸正,放下屠刀,我也可以像對曳緣那樣對你的。」
她突然問了一句:「你是將軍?」
他嘻嘻一笑,「稱不上將軍,沒有為國立過戰功,哥哥才是將軍,我頂多是個給他牽馬的。」
「十夕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將軍,她說她要去塞北,她要去參軍,她想做女將軍。」
「你口中的十夕,不是那隻石頭怪,她到底是誰啊?」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郗獻雲很是震驚,「你也有姐妹嗎?她也是水妖?」
「……你一個人質的問題多得像在審犯人一樣。」她拎著他就飄走了。後面的人再想追,卻找不到他們了。
曳緣去撿起地上的冰藍鏡,鏡子被冰落甩在地上,也沒有摔碎,還是完整無暇。
姬宴在那邊說:「現如今這村子已經亂套了,你們看見那些村民了嗎,我看見了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是他們卻都不是雙胞胎,彼此也不認識,想必是中了什麼妖術了,大家都要小心點。」
忘憂也分析道:「這夢仙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鬧水妖,我猜那些奇怪的村民,都是水妖的傑作,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書里的這些劇情曳緣她記得也不清楚,也幫不上他們什麼忙。
她拿著鏡子去找栗鳳了,郗雁停跟在她身後一起去找,可是栗鳳躲得深,他們找到天都黑了也沒有找到。
「曳緣,先回去休息吧,天都這麼黑了。」
「嗯嗯。」
曳緣帶著他去那位大夫的家裡借宿,她走進屋子中去看藍霧,見他竟坐在床上剝橘子。藍霧早就聽到她回來的聲音了,見她進來,就訴苦道:「可憐啊,沒有人疼啊,連受傷了還要自己動手剝橘子。」
「……」曳緣瞧了一眼旁邊桌子上一籮筐的橘子,揶揄道:「日子過得不錯嘛,還有人給你送吃的。」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尊貴的祭司大人。」
「切……」
藍霧眼梢一挑,「怎麼回來了?哥哥沒留你侍寢?」
曳緣抬手就拿了一個橘子砸過去,「你再給我胡說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縫起來。」
「嘶……」藍霧捂住胸口,曲起身子,面容痛楚,「你好狠的心吶,捅了我一刀,還要往這裡砸上一砸。」
這件事是她理虧,任誰心口上被捅一刀都不好受,她連忙走過去察看他的傷勢,「怎麼了?不會是傷口裂開了吧?」
「不是傷口裂開了,是心口裂開了,裡面好痛,你知道嗎?」
見藍霧這副忍痛的模樣,曳緣的心也跟著一疼,她拿起旁邊的翡翠青鳥燈,湊到他的身邊,「我幫你烤烤。」
「你得守夜才行。」他道。
「哈??」
「你不能出去,得一直烤才行。」他越發的無理取鬧了起來。
「我問過了狐仙大人了,不用一直烤。」
他又開始委屈巴巴地說:「可是你一拿走它,我就會疼啊。本殿這是造了什麼罪啊,要遇上你這樣一個傻子,捅了我還不負責,還想撒手不管,你有沒有良心啊?」
「我???」曳緣輕聲提醒道:「我哥哥還在外面的屋子裡。」
「不是吧?你想換你哥哥進來?你讓一個大男人守著我睡覺,我睡得著嗎?」
曳緣簡直要翻白眼:「……我守著你,你就能睡得著?你不怕我半夜撲過來讓你解蠱?」
他一臉害怕驚恐狀:「本殿還受著傷呢,你竟想著蹂/躪我!」
「……我逐漸覺得,你可能也有那什麼大病。」曳緣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人的一天情緒會變化得這麼大,一會兒辱罵她挖苦她,一會兒又換作這副嬌小模樣粘著她。
他到底還是有病啊!
他撕下一股橘子喂到她的嘴裡,她來不及反應,橘子就已經入口了,橘子清甜,滿口的水汁,正好解渴。
她驚道:「你幹嘛……要喂我?」
他眨了一下星眸,笑道:「嘴太幹了,不好親。」
「啊???」
下一秒,他就低頭親了下來,她伸手去推他,「哥哥還在外面……」
然而他卻道:「最好讓全天下的人都看見!看看郗家三小姐是如何勾搭她夫君的弟弟的。」
曳緣又被這句話傷到了心,她冷眉一笑,「藍霧哥哥,真是委屈你了,看著我這張不是忘憂的臉,你還要忍住噁心親下去。」
「是啊,又笨拙又愚鈍,無趣得很吶。」
曳緣氣得臉脹紅,努力忍住鼻間酸意,體內的情蠱感受到她的傷心,又開始噬咬她,她一股鑽心的痛。
她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狠狠推開他,然後故作驕傲地擦了擦嘴唇,回擊道:「你又能好得了哪兒去?一點都沒有宴哥哥溫柔。」
他的臉色登時黑得如遠山的寒鴉,寒鴉聲渡,捲起一陣的凄涼,他一掌推開她:「滾!」
曳緣繼續不怕死的說道:「你不是要讓我守夜嗎?人宴哥哥在我房間里的時候可不會讓我這樣……」
他將手裡那半邊橘子朝地上砸了過去,目眥欲裂,咆哮道:「滾出去!我不想聽你們的事!」
「咦?你不是很想聽嗎?我告訴你,宴哥哥他親我的時候,可是溫柔如水呢……」
曳緣繼續在墳頭蹦躂。
他突然捧住頭,捂住耳朵,埋頭悲慟道:「求求你,別再說了,我求你了,別說了……」
瘋了,反派又瘋了。
他的樣子好像……在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悲傷?
他……到底怎麼了?這癥狀看起來為何那麼痛苦?
「藍霧哥哥……」她伸手過去,想撫摸一下他瘦削的肩膀。
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她是不是不該說這樣的話?
他本來就對他的哥哥有敵意,如今,她再說這樣的話來刺激他,他一定很難受吧。
他捧著頭,聲音啞澀:「你出去!我求你,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
「藍霧……」
「滾!」
曳緣只好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個夜晚她睡得並不安穩,大概是被藍霧給氣的,又或是被他這反常的舉動給攪的,總之總是睡不踏實。
狐仙大人說可以送她回去,她真的可以回去嗎?她的拯救任務還沒有完成,能夠回去得了嗎?
一旦回去后,她就……再也看不見藍霧了。
等她走了,就再也沒有人拯救他這個小可憐了。
他會像書里的那樣,最終落得個不幸的結局嗎?
那真的太可憐了。
可是山主大人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確實可恨,就他對自己下蠱這一事,就已經可恨至極,他還利用自己中蠱后死心塌地的愛他,藉此來狠狠虐她的心。
他不該值得被同情。
真希望他能變回以前的少年模樣,至少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善於助人的。
那個時候的他,心還是暖的。
她心裡的苗疆少年,再也回不來了嗎?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走近她的床榻,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她就已經被人敲暈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河岸邊了。周圍夜風嚎嚎地吹,她被人綁在了橋頭的木樁上,那人走到她的面前來,正是摘下了披風頭簾的栗鳳。
「果然是你啊,栗鳳公主!」
她憔悴了不少,這段日子一直在奔波,臉上的狐狸毛又長了些,雪白的毛髮,看起來很像妖精。
栗鳳臨風而立,夜風吹起她的白披風,她的身影有點單薄,道:「要不是你害我,我現在用得著淪落到這種地步嗎?我都有多久沒有見過清晨的太陽了。」
曳緣盯著她,冷眼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