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約定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景揚任由溫薔動作,手猝不及防地就被她拉去。
徑直貼在她臉上。
惹上細膩的滾燙。
「.……」欲抽出手,卻被她牢牢抓住。
「是不是很燙?」
她抬頭,眼神幾近黏在他身上。
從未見過她這幅模樣,也少有和女生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景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嘶」了聲,眼裡意味不明,「溫薔,你喝醉了。」
「我不開心,是因為還有一件事情。」她沒應他的話,扯了個完全反方向的話題。
「.……什麼?」
他垂眸,有些居高臨下,頭頂上的燈從高處打來為眼帘投下層層剪影。
「我為他寫的劇本……現在停機了,一切都結束了。」
溫薔說著,語氣里沾染著氤氳水汽,幾乎是下一秒就快要擰出水來。
景揚聞言微愣,他聽說過溫薔的職業是編劇,但是一直沒怎麼關注。
她口中的為「他」,是哪個「他」?
第一感覺是她喜歡的人。
又聯想到那天她對蔣華說的話。
一切開始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他猜了個半對。
她或許真的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不是蔣華。
「結束了,都結束了.……」
溫薔喃喃著,眼睛又情不自禁盛滿淚珠,沒人比她為這部作品花了更多的心與血。
意識不清醒,但心是難過的,泛著密密麻麻的、割裂的疼痛。
景揚的手沒松,依舊捧著她的臉,滾燙的淚水流進掌心,傳來黏膩濕潤的觸感。
一滴、兩滴。
說不清什麼感覺,他只知道,那個劇本於她,很重要。
這種打擊,是常人都接受不了的。
最終還是抽回了手。
溫薔斷斷續續哭了一會兒,直到沒聲了,又漸漸熟睡過去。
景揚叫來了工作人員幫她換了衣服,工作人員進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都都愣住了。
只見溫薔滿臉醉意,臉上還隱約留有淚痕,嘴裡正在小聲呢喃著什麼。
工作人員跟著頓了頓,她記得今晚節目組沒安排有喝酒的活動啊。
沒多揣測,她換完衣服就迅速離開了。
最後景揚忙碌完之後已經很晚了。
他這才想起房間里的鏡頭還被蒙著,走過去撥開。
裡面滋溜的電流聲起。
下一刻導演的詢問傳來。
「總算看得見了,喂?喂?景揚你那能聽見我說話嗎?」
景揚瞥了眼鏡頭,道,「能。」
「剛剛怎麼回事?怎麼又黑屏了,連續兩天這樣了,是這個攝像頭壞了嗎?」
「山裡信號不好。」
他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但其他嘉賓沒出現這種情況啊,就你們這信號不好?」導演十分納悶。
「我們這兒地更偏。」
「.……」導演沉默片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好吧。」
「溫薔呢?怎麼沒見她人?」他又問。
「在床上。」
意思到這個表達有些不太妥,景揚難得不自在地「咳」了聲,「她睡了。」
「哦,那挺早的。」
導演沒察覺到任何異常,「那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活動,攝像頭也準備關閉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導演,請等一下。」
景揚突然開口。
「嗯,還有什麼事嗎?」
「確實是有點事,我待會兒用手機給你說,這裡不太方便。」
他側過身,往溫薔的方向看了眼,餘光瞄到她似乎翻了下身。
「哦,好的,那我等你消息。」
導演似懂非懂,以為事關景影帝,沒有多問。
最後燈暗風歇,四周的一切都被歸了平靜。
景揚走到床邊,發現溫薔睡姿不復之前那般乖巧,整個人躺在正中央,席捲了大片空間。
這種情況,他該怎麼睡?
昨晚溫薔睡的床邊,現在把她再拉到原來的位置已經不現實了,景揚準備把她抱到裡邊去。
他單腿跪在床邊,伸手幫溫薔挪動。
覆下身,沁入滿腔馥郁香氣。
冬天的睡衣很厚,是珊瑚絨的,他手所及之處皆是柔軟的面料。
接觸到的都是厚厚幾層的衣服,找不到實際位置,花再大的力都是徒勞。
冷白手背上青筋隱約凸起,他感覺自己都快把溫薔的衣服扯壞了。
乾脆轉移戰術。
手往下移了些,試圖去尋找她的腰際。
哪知這時溫薔忽然有了反應,支起手臂就去撈景揚的脖頸。
睡衣也隨她的動作往上滑。
景揚不偏不倚摩著她腰上細膩的肌膚。
他指尖很涼,指腹由於常年練習射擊而變得微微粗礪,與她帶著體溫的熱度在這一瞬間碰撞。
溫薔明顯被激了一下,感覺到身體的某塊地方又冷又癢。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景揚少有地失措了一刻,他摸了她的腰,就著這般親密的姿勢,在床上,一動不動。
而且還被她看見了。
自己,可,真他媽,禽獸。
也不知道溫薔此時到底清不清醒,景揚正欲開口解釋,她又閉上了眼。
只剩下兩邊如蝶翼的眼睫毛在翕忽煽動。
看來是不清醒。
不再再三拖延下去,景揚這會兒穩住了她腰身,輕鬆往裡一帶。
真正鬆懈下來的時候是他扒開溫薔挽著他脖子的手。
折騰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了。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解衣躺下。
他睡的是昨晚枕過的枕頭,上面殘留有徐徐花香。
是薔薇花么?
可他對這些不感冒,無法分辨而出。
才安穩了不久,身後的人再次挪了過來,像是怕冷,蜷縮成一團,又像是藤蔓,開始延著景揚攀附。
她還在一刻不停地嘟囔著什麼,聲音軟軟的,似隆冬后的春風。
喝醉酒的兔子,好像意外黏人。
可景揚是清醒的那一個。
與她隔開一段距離,他拿起手機,微弱的光順著他的臉部輪廓一一描摹。
點開與導演的對話框,他打出長長的一段話。
等了很久,久到身旁的人不再動作,導演才對他的消息給給予答覆。
【你這個提議不錯,很新穎,我和製片人他們商討一下,看能不能快速實行。】
關了手機,景揚也閉眼休息。 -
一夜宿醉,溫薔睜開眼的時候頭痛欲裂,滿目皆是刺眼無比的陽光。
跟昨天一樣,身旁早已變得空蕩蕩的了,被子被安靜地疊在枕頭上。
等等,她這個位置.……
是裡面!
顧不上頭疼,她猛然驚醒,她記得自己昨天喝醉就倒在桌上睡著了,剩下的一切也都不記得了。
還有這身睡衣,溫薔低頭看了看,一股不切實際的猜想油然而生。
不會這麼狗血的事情都發生在了她身上了吧?
仔細想了想,覺得應該不可能。
她起身,正好迎面碰見景揚。
他依舊懶散,頭髮幾日不剪,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要跟他打招呼嗎?
該說什麼好呢。
問昨晚的事情?
「起來了?」
正在她糾結無比的時候,景揚先她一步開口。
「嗯。」她點點頭,有點窘迫。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怎麼就大著膽子喝醉了呢應該沒有做什麼丟人的事吧……
她自我安慰著。
「昨天的約定你還記不記得?」他問。
約定?
什麼約定?
她完全記不起來,她喝醉不會吐,就是會困,格外想睡覺,喝斷片連著記憶也會一併斷開。
最後,她還是搖了搖頭,坦誠道,「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
「你答應了我的。」
「啊?」
「你說原諒我,要和我重新開始。」
不知怎的,一股好奇心作祟,景揚突然就想逗她。
溫薔不語,可她斷定自己沒說話這句話。
她自己還能不明白自己的心嗎。
不想原諒他啊。
怎麼能再度中招,次次因為他輕而易舉的話而心軟。
絕對不能!
「我沒有,你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
盯著她那副認真的表情,景揚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溫薔,你怎麼這麼賴皮啊。」
她被他所說的「賴皮」兩字惹得臉上生紅。
「明明就是你——」
她的話還未被說完便被他打斷,「是你說你不開心,要和我和好。」
「還有『劇本』的事,你難道忘記了?」
他雖然說得誇張了一點,但事實就是如此。
果不其然,溫薔聽到「劇本」之後就變了臉色。
心裡彷彿被小榔頭叮咚敲了一下,砸出一道細長的裂痕。
景揚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難道她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真是口不擇言。
也不知道自己還吐露了什麼心聲。
總不會把藏在最心底的那件事說了出來了吧……
想到這,她倏地有點緊張。
看著她漸白的臉色,景揚解釋,「放心,不該聽的我一律不知道。」
拜託,你這樣說我就更害怕了。
「什麼約定啊?」
溫薔看著他,不明所以。
重歸於好?
他們之間就沒好過,哪來的「重新」二字。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保持現在的相處模式。」
景揚說,「別躲我,別老想著找蔣華。」
他這樣一說,溫薔隱約想起來了零星半點。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不明白,怎麼一夜之間他就變了這麼多。
難道自己昨晚醉酒,賣慘去求得了他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