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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還有幾天蹦躂

  隨著廠長及領導幹部們,被車間主任送出去之後,本來鴉雀無聲的車間,瞬間變得熱鬧起來。畢竟憋了一上午了。現在檢查也過去了。

  可不得好好的聊聊天嗎。尤其是今天上午,這車間里還真有不少可聊的事兒呢。廠領導先後在車間里,職級最大的幾人,那裡停留。

  尤其是在李守良那裡說的話,轉眼間就被離著李守良不算遠的工人們,宣揚了出去。畢竟當時這麼靜,聲音傳的又遠,車間里還有點迴音傳音的意思,那聽得是一清二楚。

  李守良不用回頭也知道,大家此時在對他指指點點。

  畢竟楊廠長跟他說的話,如果不知道雙方之間的關係。活脫脫的就是楊廠長在威脅他,比他做好選擇。而他在裝傻充愣。林副廠長在旁邊幫他的場子。李副廠長則在旁邊扇風點火、看笑話。

  這事兒多熱鬧啊!值得大家大書特書。

  李守良的三個學生此時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東西,有些擔憂的看著李守良。

  李守良笑道:「怎麼都停手了?累了,想要歇一歇?」

  其中一個小夥子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咬咬牙道:「老師,剛才廠長他。」

  李守良一笑:「楊廠長剛才怎麼了?不是挺好的嗎?」

  另一個哎呀一聲道:「老師,剛才廠長都對你說那樣的話了。以後會不會給你穿小鞋啊?」

  「到底是哪樣啊?廠長對我哪樣?」李守良看著三人逗笑道。

  「就是威脅您啊。剛才廠長說的話,不就是威脅您選擇他嗎。哎,還是大廠長呢。就這麼一點肚量。要我說,師傅。您之前還是他手底下的人呢。

  沒想到他這麼不相信您。要我說,還不如跟了林副廠長呢。好歹林副廠長還幫您說好話呢。」

  李守良哈哈一笑道:「行,知道向著我說話,就知道我這段時間沒白教你們東西。挺好。只要不是白眼狼就行。」

  「師傅,都到了這份上了,您怎麼還一點也不著急啊。這不都火燒眉毛了嗎。還在這穩如泰山的。」

  李守良笑道:「那不然幹什麼嗯?追上去哭著喊著,告訴楊廠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然後趕緊站隊過去?」

  「那也不能。不能就只是這樣啊。」

  「這樣咋了?覺得坐以待斃了?你們三個都認為楊廠長是壞人,林副廠長是好人?」李守良問道。

  三人對視一眼,覺得李守良這話說得,肯定是有自己的意義。

  小夥子們試探道:「老師,您覺得沒那麼簡單?」李守良並未作答,而是笑著問道:「是不是這樣覺得?」

  三人點點頭,確實是這樣看的。

  李守良笑道:「你們啊,還是見識的少。以後再有這種事,可以多觀察觀察。這次無論外面說什麼。你們就一個原則:什麼也不能說,多看、多觀察。

  當時那種情況,廠長的情況暫時不說,這林副廠長在那種情況下說那些話,可見也未必是存了真心想要把我收歸麾下。

  還真說不準是幫我,還是害我呢。李副廠長就不說了,就是來鬧著玩的。這樣的情況都得看透徹啊。不然你們說不定,就什麼時候被人家給坑了。」

  三人聽了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帶著點詫異,以及回想確實如此之後的驚季。

  李守良笑道:「好了,別想這些了。離著你們太遠,趕緊幹活是正理。我教的學生,最遲一年半,基本就得升1級工。你們得爭氣啊。

  我也過來了好幾個月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1車間。到時候可就管不了你們了。」

  三人聽到這話,立即把精神頭拽回來了,沒說別的,重新投入到了他們的學習中去。

  一上午,很快的過去了。

  但是車間里的熱鬧,卻隨著廣播站的下班聲,更加熱烈了。

  李守良和高大他們去食堂的路上,李守良當即就感覺到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目光。整個車間應該算是傳遍了。畢竟靠得近的都聽得見。不過好歹沒有不識趣的往跟前湊。

  一行人打完了飯,來到一邊坐下。

  忍了老長時間的高大趕緊說道:「守良,這楊廠長這話。你別往心裡去。他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旁邊人看了眼周圍,沒有往附近湊的,立即道:「廠長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就差明著問守良,到底選哪邊了。

  還好那個劉工和靳工,今天不知道想到什麼了,跑來搶守良的風頭。要不然守良當時還真不好回答。」眾人都點點頭。

  李守良一笑道:「行了,想這麼多幹嘛?芝麻大點的事兒,也值得你們這樣跟著我,擔驚受怕的。

  廠長未必就存了讓我難看的意思。也許只是提醒我,要做好自己的選擇。不要走錯了路。」

  「就這還不夠啊?當著全部的廠領導幹部的面前。」

  李守良笑道:「這不是說明,廠長器重我嗎。而且人家廠長也沒有直接,像『撕破臉皮』那樣的,跟我說『你必須選一個出來,選擇跟誰混』。

  人家就是講了個選擇的道理出來。讓我自己好好把握。林副廠長當時幫我說那些話,倒是真挺有意思的。

  不過我目前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再看看吧。」

  看著李守良自己有自己的主意,眾人都沒再說別的,雖然廠長是大家的領導,但是都是哥們兒。私下裡吐槽幾句,誰也不會告密。有告密的也不會和他們玩到一塊來。

  高大笑道:「你心裡有數就好。兩個廠長對你的看法,和態度目前正好相反,想要怎麼樣還是要看你自己。」

  李守良點點頭,沒再多說。眾人吃完飯,說說笑笑的回了車間。

  下午,因為剛剛檢查過去,再加上車間里本就沒有計劃量。大家顯然是沒有幹活的心思,都在那聊天。內容大同小異:廠長不看好李守良、林副廠長倒是挺看好李守良。

  正當時,劉工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守良,忙著呢?」

  李守良看了大傢伙極力往這邊瞥的目光,笑道:「倒是不忙,不過劉師傅這會兒過來,不怕成為眾失之的啊。」

  劉工笑道:「這些人也就會嚼個舌頭,不會有什麼更逾矩的事兒出來,他們也不敢。走吧,找個清凈點的地方聊一聊?」

  李守良有些猜測,不過也是跟著去了。不出李守良的所料,劉工確實是楊廠長的人,這個時候來跟他說話,應該是有人給他示意了。

  目的就是為了來安撫李守良,讓李守良別因為楊廠長的一番場面話,而自亂陣腳。李守良也裝著一番驚訝的樣子,慌亂了一下。沒表示什麼,也不需要。

  兩人隨即前後腳回來。沒多大一會兒,靳工也走了過來。

  「守良,忙著呢?」靳工笑著道。

  李守良瞥了一眼,笑道:「靳師傅,這可不忙著呢嗎。這教學生,就是要堅持不懈的才行。不然三天打魚兩曬網的,什麼時候能讓這些學生學到真本事呢。」

  靳師傅哈哈一笑,李守良的話里有些其他的意思,不過他來不是為了聽這個的,他是來傳達上面的意思的。本來他也不想這麼早就出來。

  但是現在不立即過來也不行啊,這劉工先找了李守良了。他就必須立即過來了。劉工不是他這一夥的人,是誰的人儼然不言而喻了。

  念及至此,靳工笑道:「李師傅,走,咱們找個地方聊聊?」

  對此李守良只能笑著答應,伸手不打笑臉人,儘管李守良能猜出什麼事來,但是人家還沒說呢,他就必須要裝傻。

  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靳工笑道:「李師傅,在咱們車間呆的怎麼樣?咱們車間主任待你怎麼樣啊?咱們林副廠長待你怎麼樣啊?」

  三個問句,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這是要攤牌?

  李守良笑道:「靳師傅,我在咱們車間待得是挺好的。主任待我也挺好的,林副廠長對我的厚愛我也知道。

  但是我是實話說吧。我沒什麼別的心思,就想要老老實實的,等到差不多了就得回1車間了,因為我師父還在那呢。這麼說,您明白了吧。」

  李守良的話僅表達了,自己要回1車間。別的站隊之類的問題,什麼都沒有說。

  靳師傅看他這樣子,就想著說點什麼。

  於是立即道:「李師傅,這咱們林副廠長對你什麼意思,你應該是了解的。上午,廠長那麼對你,咱們林副廠長當時不是還站在你一邊,幫你說好話了嗎。」

  李守良擺擺手道:「靳師傅,你說的我也明白。但是我是要回1車間的。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林副廠長的好意我就心領了。」說完轉身走了。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接茬。不同意。

  靳師傅也有些氣急,不過李守良不是他能逼迫的,只能作罷。把難題交還給主任和林副廠長去。

  就這樣,兩人回到車間。

  這可讓大家看了個熱鬧,這劉工和靳工分別把李守良叫了出去,這代表什麼?說的又是什麼?有的是人精猜得出來。

  直到下班,主任也沒來車間里看一看。大家都默契的提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聽著廣播站的下班聲,趕緊出了車間,好像不去『散播』第一手的消息,自己就不『緊跟形式』了一樣。

  用高大的說話,就是:這人結婚入洞房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猴急過!

  下了班,李守良優哉游哉的回了家。放下自己的包,隨後來到一大爺家,和一大媽一塊等著一大爺回來吃飯。

  卻沒想到,這大院里的一伙人,在回家的路上聽到了不少的熱鬧。

  「哎,你知道嗎。知道嗎。就在我們車間的那個李守良。中午我不是跟你說,廠長和林副廠長因為他都吵吵起來了嗎。

  你還不知道,這下午啊。我們車間的兩個高級工師傅,都找他說話去了。」

  。。。

  「哎吆,你傻啊。這上午兩個廠長,一個讓他做好選擇,一個幫他說好話。這下午就有兩個高級工都叫著他出去說話。要說後面沒有人,誰信啊。

  要不是這談話的內容不能暴露,這以前他們找李守良的時候,怎麼不出去說。」

  李守良他們車間上午發生的事兒,大家中午就有所耳聞了。但是這下午發生的事兒,大家還沒來得及知道。此時聽了個大概。

  二大爺當即就憋不住自己的『高談闊論』了。

  二大爺扭過頭去對一大爺道:「老易,這守良這事兒,你聽說了嗎?」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一大爺心知二大爺什麼德行,含湖道:「也是剛聽說。」

  二大爺也不管真的假的,笑道:「這守良是有兩把刷子啊。能讓兩位廠長都心裡有他這個人。這就不得了啊。」

  周圍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大爺,你有守良,以後可享福了。」

  一大爺笑笑沒說話,剛才聽了一圈,就沒有一個真心恭維的。都看不得別人的好。

  二大爺看著一大爺不接茬,故意說些刺激人的:「老易。要說這兩個廠長心裡都有守良,這是好事兒。不過我從今天聽著這事兒。怎麼覺得不大對勁吶。

  這廠長對守良的意見不小啊。」言外之意大家都懂。大家都聽說了。有的對視一眼,臉上都漏出了會心的微笑。讓你跳!

  一大爺故意問道:「喔?老劉,這話怎麼說的?」

  二大爺不大滿意一大爺這個態度,繼續加大力度道:「老易,跟我還裝什麼傻啊。這上午的事兒,你不是沒聽說。這廠長公然對守良說,這人那要學會選擇。

  這不是逼著守良站個隊嗎。還有當時林副廠長在旁邊幫守良說話。這誰不知道啊。幸虧當時守良沒接話茬,不然可就不好說咯。」

  一大爺當即反駁道:「這話怎麼說的。人家廠長當時只是告訴守良,要做好選擇。我怎麼沒聽出來有逼守良站隊的意思?」

  二大爺瞥了瞥嘴道:「老易,都是老夥計了,誰不認識誰啊。你跟我還不說實話。還在這撐著有什麼用呢?

  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守良是怎麼想的?我也好幫幫守良啊。好歹是我看著長起來的孩子。怎麼也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再影響了前程。」

  旁邊的人立即跟著附和道:「是啊,一大爺。你就說說,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我們也好幫幫守良,盡自己的一份力。」

  一大爺環顧四周,看著一群人抻著脖子,臉上帶著急切想要知道,他們爺倆是怎麼想的。至於幫忙?一群1、2級工。幹了這麼多年,還沒趕上守良幾個月的水平。

  在這大放厥詞,還幫守良。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一大爺笑道:「老劉,看你說的。有什麼事兒,我還能不告訴你?守良暫時還沒有告訴我,他是什麼想法。這樣,等我了解了解再說吧。

  真要有什麼困難,我肯定找你幫忙,怎麼樣?」

  二大爺哈哈一笑,很是大氣的一揮手道:「老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開口,我在咱們廠也認識幾個領導。」

  這話讓一大爺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你老劉在自己那種『送禮車間』,連個小組長都混不上,還想著認識領導,給領導招災?領導兩個字怎麼寫,你知道嗎?

  不過一大爺也沒生氣。一樣米養百樣人。這個院里,刨除這些爺們兒,還是有好人的。

  一大爺笑道:「行了,就這樣吧。到時候我肯定找你幫忙。」

  說著笑著,一行人已經回到了院里。

  正巧遇上三大爺在門口站著收拾自己的花草呢。

  二大爺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上去就把今天發生的事兒,給三大爺說了。

  三大媽可能是聽到門口有人,趕忙出來看看,是什麼事兒,沒想到正好聽到二大爺講的『李守良的事兒』。

  三大媽聽完之後,還沒等三大爺說話呢,自己先津津有味的和二大爺聊上了。至於一大爺,聽都聽不下去了,已經回家了。

  三大媽噼里啪啦的,和二大爺等人聊了一通,還有些意猶未盡。卻沒看到三大爺在旁邊一臉沉思的樣子。

  還沒等她再說兩句的時候,三大爺伸手拽住了三大媽。

  笑道:「老劉,你說的這些,倒是真不少。不過這廠長到底是沒有,當場逼守良做出選擇啊,只是提醒他。

  這說明什麼,說明守良在你們廠長的心裡,很有分量啊。行了,不多聊了。我先回屋去了。該吃飯了。」說完拽著不大情願的三大媽進了屋裡。

  二大爺聽著三大爺這極有道理的想法,下午下班后的好心情,全沒有了。

  看了看周圍與他有同樣尷尬的一些人,二大爺咳嗽了兩聲道:「那什麼,回家吃飯。」率先邁開了步子。

  回到家的二大爺越想越氣,心裡憋著一股火。

  一進屋看著飯菜還沒有擺上桌,又看著坐在跟前等著開飯的兩個孩子,沒好氣的喊道:「你們倆瞎啊,沒看到我回來了。趕緊端菜,吃飯。都餓了一下午了。」

  劉光天、劉光福不知道什麼事兒,惹火了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們知道,今天晚上,一個不好,就容易挨揍。趕緊熘熘的起來端菜去了。

  沒多久,二大媽和兩個孩子端著飯菜過來了。劉光福還機智的給二大爺拿過來了酒。劉光天拿過來了酒杯。二人幫二大爺倒上,擺好。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二大爺看著今天這麼『順民』的倆孩子,愣是沒找到什麼揍一頓的理由。只能是沒好氣的瞪了二人一眼。吃飯。。

  這酒一喝多了,有些話,就容易不自覺的說出來。今天二大爺就有些不自覺的喝多了。

  帶著點微醺,二大爺呵道:「以後,你們倆少跟李守良走的近。這李守良要倒大霉了。」

  二大媽趕緊問道:「老劉,這話怎麼說?」今天二大媽也沒出去,自然就不知道。

  二大爺隨即有些磕磕巴巴的把今天的事兒,給講了講。

  然後有些羨慕的說道:「這李守良,你看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鬧到讓兩個廠長都對他上著心。想讓他站到自己的一邊。

  真是,老子我在廠里、車間里混了這麼長的時間,連個小組長都沒有混上。沒道理啊。」

  倆孩子對視一眼,明白了:這父親是嫉妒了。

  劉光天看著二大爺一直都囔自己沒李守良這麼好的運氣。

  忍不住刺了一句:「爸,我怎麼聽著,人家一點事兒也沒有啊?」

  二大爺恨恨的道:「你懂什麼,這想要騎牆的,有哪個有好下場啊。等著吧,他啊,快了。也就這兩天蹦躂了。」

  劉光天兩人心想:人家還有多久蹦躂不知道,但是你是又羨慕、又嫉妒的。在這喝悶酒呢。也沒看到,你能在人家兩個廠長心裡有地位。還相當小組長呢!

  不過這話可不敢說,不然這頓打一定得挨上了,兩人默默地啃著窩頭,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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