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咫尺天涯

  距離那場遊戲里的大雨已經過去了一周，當天竇大剛就在遊戲里生病了。

  沒錯，就是在《世界OL》中，生病的竇大剛移動速度受到嚴重影響，好不容易回到了桃源鎮，找到醫師治癒，生病狀態下，氣力值的消耗會快得驚人，但是卻不能提供體魄經驗值，還會往下掉，幸好沒有直接病死……

  這一周竇大剛過得愜意無比，每天釣釣魚，挖礦採藥，烹飪煉丹，時不時還有蘇芷芷這個小蘿莉來陪自己到處跑，好幾個生活職業都被他升到初級職稱。

  現在也是桃源鎮有名的丹藥商人了，小還丹的效果非常好，瞬間恢復百分之50生命值，一分鐘內重複使用無效。除了由於系統設定沒有CD讀秒以外,沒有缺點,材料也十分好找。

  所以在桃源鎮，小還丹就是供不應求，甚至已經出現倒賣商人了。

  竇大剛原本是想全部交給閃閃內銷，就是不知為何，閃閃這一個禮拜見不到人，一說到要給他小還丹，立馬原地消失。

  而今天，竇大剛揣著一百萬，準備帶著兜兜去買一台頂配版的登陸艙，兌現自己的承諾。

  「沒想到這麼賺錢，我當年比賽那點獎金可真是寒磣吶~」竇大剛一邊扇著手裡的銀行卡，一邊感嘆著。

  目光看向兩個小丫頭的房間，自從頭天晚上，蘇芷芷躡手躡腳出現在竇大剛卧室門口，結果被兜兜捉個現行之後，蘇芷芷就被強行留在了兜兜的房間里睡覺。

  「蘇芷芷！你快一點，最後3分鐘，再弄不好，我們就自己去了。」

  竇兜兜非常不耐煩得看著還在照鏡子的蘇芷芷，雙手環抱交叉，一臉嫌棄。

  「哎呀~別著急，這是我跟哥哥第一次出門逛街，必須要美美噠~」

  蘇芷芷的心情簡直不是一般的好，一邊哼著輕快旋律，一邊仔細檢查自己小臉的每一個角度，終於再三確認，哪個角度都很美，這才放心。

  兜兜翻了個大白眼，說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哥是帶我去買東西！要不是你臭不要臉非要跟著，這會兒可能都買好了！」

  然而蘇芷芷彷彿沒有聽見，小手拎著自己的碎花裙邊，優雅得轉了個圈，對著兜兜甜甜一笑。

  「我美嗎？」

  竇兜兜：？？？

  終於在幾分鐘后，竇大剛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丫頭上街了，目前人們活動的主要區域已經不再是現實世界，尤其在《世界OL》面世之後更是如此，這也是各大財團紛紛入駐爭搶先機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為利益。

  所以在規劃后，商業街逐漸開始變得聚集，抱團取暖，走在街上，行人寥寥，只有到了商業中心廣場，才會開始出現密集的人群。

  說起來，商業街永遠不會被淘汰，它們會隨著時代更迭調整自己的生存方式，究其根本，主要還是因為，人類無法拋棄體驗式購物所帶來的快感。

  高大英武的男人加兩個可愛靚麗的小蘿莉組合，在2100的今天，依舊是十分矚目，街上的男子紛紛投來艷羨的目光。

  當然，他們也不缺女伴，樣貌也是上佳，可惜臉上有些僵硬的表情證明，這是伴侶型智能機器人。

  人群中，有一雙小眼睛也跟其他人一樣，盯著竇大剛一家人，穿著兜帽衫，戴著口罩，雙手一直插在口袋裡，就這麼坐在街邊。

  「老哥，我就說別出門吧，被這麼盯著看，我有點難受，」竇兜兜抱怨一句，又朝蘇芷芷投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在兜兜看來，如果不是這個狐狸精，穿得這麼好看，不至於如此。

  可是她忽略了自己，完美繼承了老媽蘿莉基因的她，就算只是穿著樸素的衣服，也會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呵呵呵，別抱怨啦，哥哥很久沒有帶你出來玩了，其實你會覺得難受，跟感知力有關。」

  竇大剛溫柔得摸摸她的頭，解釋道：「我們從小嚴格習武，對周邊環境變化的感知要遠超常人，所以這些人看我們的時候，就會渾身難受，我們只要集中精神，對著一個目標，就會好很多。」

  竇兜兜若有所悟，開始尋找起自己感興趣的商品。

  小女孩始終是小女孩，見到可愛的、漂亮的小物件就會欣喜，蘇芷芷一會拿起一枚發卡放在自己頭上，一會帶上一對耳環照照鏡子。

  「哥哥~我好看嗎？」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邊上一男子腿軟，目光下意識就鎖定了蘇芷芷，嘴巴微張，一臉獃滯。

  「啊？還不錯。」

  竇大剛瞥了一眼敷衍著，實際上他有一種說不上的違和感，自從進入商場，這種感覺就一直縈繞在心頭，但是又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他認真環顧四周，還是一無所獲。

  「可能是最近練功太累了吧，」心中這樣想著，見到蘇芷芷一旁的男子已經快要流口水了，上前對眼對眼，也不說話，就這麼瞪著對方。

  男子被竇大剛身上的氣勢嚇住，咽了口唾沫，假裝硬氣的離開。

  蘇芷芷見到這場景，忍不住又抱著竇大剛的胳膊發嗲。

  「老哥，你最好不要給她半點機會，否則我真懷疑她會半夜給你下藥。」

  竇兜兜上前用手頂開蘇芷芷，搶過竇大剛的胳膊摟住。

  「你再**，信不信我當街揍你！」

  「我不怕！」蘇芷芷揚了揚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頸，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你打不過我，」兜兜淡淡說道。

  「我家有3000門徒！」

  「你打不過我。」

  「我家有300武師！」

  「你打不過我。」

  蘇芷芷：~@*&&……%

  「哈哈哈哈，」竇大剛發笑，看著兩個小丫頭鬥嘴還是很有趣的，如果日子每天都是這樣過著，也不錯。

  腦海里突然出現一道英姿颯爽的身影，白袍長槍，有些憨，有點莽，竟然還有點好看。

  「怎麼會突然想到她？」竇大剛呢喃一句。

  「怎麼了哥哥？」蘇芷芷搖了搖他的手臂，大眼睛里都是愛意，可惜直男免疫。

  「沒怎麼，走吧，下一家。」

  一家子東逛西看，很快就大包小包了，最後，來到了今天的終點站：《世界OL》官方登陸設備旗艦店。

  簡潔素雅的裝飾，古風的擺設，還有遊戲中各種風景的變換投影，讓它整體看上去有一種神話氣息。

  來這裡逛的人非常多，店裡的服務員不僅僅有智能機器人，大部分還是真人，他們更熱情，更有人情味。

  「你們好，有什麼可以為各位服務的嗎？」

  一名身著遊戲NPC服飾的店員上前來招呼，親切的笑容讓人很容易產生信任感。

  「帶我們去頂配登陸艙那邊，我們要挑一台粉色的，」竇大剛指了指最裡面的區域，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店員一聽是要直奔頂配區的，就知道來大魚了，熱情得引導他們，並且開始講述頂配版的優勢有哪些。

  當然，這些東西哄哄小白還行，竇大剛兄妹是何其聰慧之人，只是不揭穿罷了，畢竟我們就是有錢！

  「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店門口，兜帽男被店員詢問，他抬起頭說道：「我找人，就在裡面，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好。」

  說完，也不理會店員，自顧自往頂配區走去。

  開門做生意，店員當然也不會阻攔，都2100年了，什麼奇葩的客人沒見過。

  竇兜兜正在那位笑臉店員的勸說下，試用一台粉白相間的登陸艙，雖然不是定製版，但頂配版的登陸艙也非常精美，全金屬的外殼加流光燈很有科技感。

  竇兜兜正躺在裡面，使用的是NPC試用賬號，專門用於客戶體驗。

  當兜兜趟進登陸艙后，竇大剛莫名一陣心悸，濃濃的不協調感和危機感出現，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濃烈的惡意。

  他立刻將蘇芷芷護在身後，往牆角靠去，習武之人都明白，守四方不如攻一面，保證後背是牆壁，面對未知危險的時候會更安全。

  「在哪？在哪？到底在哪？」竇大剛的瞳孔都收縮了，面部肌肉甚至都出現了抽動，四處尋覓著對自己帶有惡意的目標。

  可無論怎麼找，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根本沒有任何人對自己表露殺意，甚至連看都沒有看自己。

  「不對，不對，不協調感，危機感，同時出現！」竇大剛心中快速思考著。

  「目標不是我！是兜兜！」

  當他意識到的那一瞬間，一旁的兜帽男突然轉身，手從口袋裡快速抽出一樣東西，狠狠的朝兜兜刺去！

  「吼！」

  情緒無法控制的竇大剛竟然發出了獸吼聲。

  此時此刻，竇大剛從沒有這麼憤怒過，一頭的碎發因為氣血上涌而直立，血脈僨張，眼角額頭的青筋突起。

  僅僅二三米，卻有咫尺天涯的感覺。

  如果兜兜出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強烈的責任感和對妹妹的關愛，讓他感到無比心慌。

  電光火石，竇大剛的身體做出了最佳選擇。

  形意，槍拳！出拳如脫槍，鑽！

  身如瞬移，胯如張弓，右臂甩動如出槍，右掌綳直為槍頭。

  身體竭盡全力拉伸，真正宛如一桿弒神**的長槍一般。

  「嘣！」

  千鈞一髮，兜帽男手中的管狀物差一點就要刺中兜兜，隨著竇大剛這一擊，化作浮雲。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直到兜帽男直挺挺倒下，眾人才反應過來。

  「啊！殺人啦~！」

  竇大剛猙獰的表情依舊停留在臉上，整隻右手滿是鮮血，剛剛那一擊，融合了竇家殺拳的精華，還有形意拳的發力技巧，綳直的手掌直接插入了對方的咽喉中，一擊斃命。

  蘇芷芷此時已然六神無主，只能捂著自己的嘴，身體不由自主發抖。

  從剛剛突然被護在身後，到竇大剛出手殺人，僅僅只是片刻時間。

  店鋪里一片混亂，竇兜兜此時從登陸艙中起身，事實上，就在竇大剛一擊打死襲擊者的一剎那，她剛好睜開眼。

  「哥，我沒事，我沒事，」竇兜兜顧不得其他，她在看到地上那根注射器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

  聽到兜兜的聲音，竇大剛這才從恍惚中醒來，殺人了，這是他第一次，跟遊戲里不同，完全不一樣。

  《世界OL》為了保護玩家的心靈健康，對殺人這個行為做過特殊處理，可以保留恐懼感，刺激靈魂，但同時也會大大減少殺人後所持續帶來的各種負面扭曲的情緒。

  竇大剛一把將兜兜的頭按在懷裡，也不管手上沾滿的鮮血，緊緊抱著她，眼淚止不住落下。

  剛剛那一瞬間，他差點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商場的安保人員已經迅速趕來，開始疏散人群，安保型智能機器人架起防爆盾將竇大剛三人圍住。

  「喂，警察嗎？這裡是萬達商業中心光湖店，發生命案，兇手疑似人型兵器！」一名安保頭頭正在報警，臉上充滿恐懼，汗珠從額頭滑落。

  不得不說，商業中心的安保素質非常高，第一時間就疏散了人群，控制了現場。

  竇大剛緊緊抱著妹妹，完全不關注外界發生得一切。

  蘇芷芷此時才緩過勁來，她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立刻掏出手機。

  除了安保型機器人，其餘活人都被她掏包的動作嚇得齊齊後退。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還是跟兜兜學的，立刻撥打了爺爺的電話，將這裡發生的事告訴了蘇老爺子。

  沒多久，警笛聲傳來，警察快速將這裡接管，一名警員看到地上的屍體，還有滿手鮮血的竇大剛，用生物探查器確定了眼前三人都是人類，掏出槍大聲說道：「雙手抱頭，跪倒在地！」

  沒人理會。

  「雙手抱頭，跪倒在地！」

  依舊沒有人理會。

  正想再喊，身後便傳來蒼老卻嘹亮的聲音：「誰敢讓我家孩子跪下！」

  龍行虎步，一身黑袍，手握虎頭杖，蒼老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疲態，精神無比，雪白的短髮像是一根根鋼針。

  蘇老爺子到了，身後跟著幾十位龍精虎猛的漢子，都是蘇家門徒。

  眾警員見來者，立刻退開道路。

  他們認識這位老人，畢竟蘇老爺子，蘇山海，有一個姑蘇市市局特警隊格鬥術顧問的頭銜。更何況，在華夏武術復興之後，各大家族與警方軍方都有著密切關係，蘇山海曾經就是某特警隊大隊長。

  「蘇老，此人當街行兇，我們有義務將他帶回去羈押詢問。」

  一名中年警官上前開口說道。

  蘇山海看了他一眼，快速走到三人面前，蘇芷芷依舊有些害怕，見爺爺來了，便拉住爺爺的手。

  蘇山海輕輕拍拍孫女的手，示意她安心。

  「蘇老！」中年警員又大喊一聲提示。

  「我看誰敢動！」蘇山海一聲怒喝，虎頭杖一立，花崗岩的地板竟被震碎。

  老爺子一發怒，那幾十號蘇家門徒紛紛上前，將眾人圍在中間，各個雙手環抱交叉，雙腿分立，昂首挺胸。

  見局勢突然無法控制，中年警員也是為難，皺起了眉頭。

  此時，老爺子突然開口：「你，給顧家的小丫頭去個電話，告訴她，她的師弟師妹，在這裡。」

  聞言，中年警員立刻明白過來，掏出手機翻看通訊錄，找到了市局刑偵大隊隊長，顧菁。

  顧菁接到通知后的下一秒，就立刻飛奔出了辦公室。

  「大姐頭！什麼事兒這麼著急？需不需要弟兄們備勤啊？」一名青年喊道。

  「不用，忙你們自己的，我去看我弟弟妹妹！」

  顧菁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消失在視野中。

  「大姐頭這是怎麼了，從沒見她這麼風風火火的，」另一名青年問道。

  「我哪知道，幹活！」

  黑色的紅旗商務車，頂著警示燈，一路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