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是什麽情況
“蔣兄……哦，不是，蔣姑娘，你也別太難過了，人之一生總是世事無常，生老病死也無需太過掛懷。”李思遠看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訥訥半晌才憋出這麽一句頗有得道高僧意味的話來。看他那副可愛的樣子，我忍不住苦笑著白了他一眼，卻也衝淡了不少心裏的焦急和傷感。
“好了，我沒事了。我先去看看碧落他怎麽樣了，你要不要一起？”我扯了扯自己的臉皮，努力笑笑，覺得表情沒那麽僵硬了，才準備提步向碧落的房間走去。
“我……還是不要了，姍姍她……”李思遠苦笑一下，“這回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向顧老大人交代了。”
“我也是……”我也拍了拍額頭，想到那老頭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就頭疼。但是忽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心情忽然豁然開朗起來。“喂喂，聽說你們這婚事……好像我們的皇帝陛下也是準了的吧？那就算是皇上賜婚的嘍~可眼下你們現在這樣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啊？！”我有些壞心眼地給他拋了個難題，然後悠哉遊哉地溜達去了碧落的房間。想象著李小將軍愁眉不展的樣子，心情果然好了不少。人啊人，不論自己的境地壞到何等地步，隻要看到比自己還要慘的人，就會覺得好受不少。
碧落的門口，紅塵側靠在樓梯的欄杆上，一隻腿曲起，腳踩在欄杆上，背靠著柱子悠悠地舉著酒壺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卻沒見到青冥的影子，想必是處理墨蘭軒的各類事物去了。
我笑笑走過去，拍了拍紅塵的肩膀：“喲，大少爺你也喝起酒來了！”
“這夢娘釀的酒果然是妙，若是她能醒來……若是她能醒來，我一定好好向她請教一番。”紅塵的語氣裏竟有些淡淡的惆悵。我心裏也有些酸澀，卻也不便再說什麽，隻能指指房門：“碧落怎麽樣了？”
“姍姍姑娘在裏麵，碧落恐怕一時半會還醒不了。你進去勸勸吧，我怕那姑娘……受不住。”
我一陣無語，也不再說什麽，直接推門進去。姍姍坐在床邊，雙手緊緊地抓著碧落的手掌，喃喃自語著什麽。
“姍姍，你也累了，休息一會兒吧。”我走過去，柔聲勸道。
“蔣公子……”姍姍一見我，原本就紅腫異常的眼睛就又蓄滿了淚水。我趕緊走過去將她的頭攬在了懷裏。“蔣公子，碧落大哥他……他怎麽還沒醒啊……他會不會……”
“傻丫頭，既然小青說了碧落沒事，那就一定沒事。她那神醫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你放心吧，碧落睡夠了就醒來了，要是他醒來了你卻倒下了，那他可是要心疼的喲。”說到最後我忍不住打趣她一句。
“蔣公子……”姍姍臉上一紅，嬌嗔著，然後又轉頭看向碧落：“姍姍隻求他能安然無恙，至於其他的……或許平時沒事的時候會想一想，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便什麽也不會去多想了，隻要他平安，其他的便什麽都不重要了。”
姍姍說話時一臉的堅定，還有那深埋其中的深情，讓我忍不住動容。再看向床上靜靜地躺著的臉色蒼白的碧落，默默地在心底道：“碧落，快點醒來吧！醒來之後，千萬別再讓姍姍傷心傷神了，她是個值得你珍惜一輩子的姑娘。”
“姍姍，你也別太勞累了，我……去看看夢娘。”
姍姍轉過頭來，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也是滿臉的關切：“不知道夢娘姐姐怎麽樣了，我也想……”
“好了好了，趕緊好好照顧你的碧落哥哥吧！夢娘那邊我去看看就好了，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句話即是安慰她也是安慰我自己。這才轉身出了房門，朝紅塵打個招呼，轉身上了三樓，向夢娘的房間走去。
到了三樓，卻驚訝地看到季銘軒竟然站在夢娘的門口，一臉的愁容。
“季大人安好。”我走上去，語氣雖然淡淡的，眼睛裏卻閃著絕對八卦的精光。
“托福。”真難得，我們的季大人居然有些失魂落魄，隻是隨意地向我拱了拱手，回了一聲道。
“季大人這是……”我忍住笑，問道。雖然很是擔心夢娘的處境，但卻實在是壓抑不住內心燃燒正旺的八卦之火。
“下官隻是……隻是有些放心不下夢娘。神醫把她放在這裏就再不見蹤影，紫陌姑娘又說這次出來一定賠大了，要去好好地算算賬，所以這裏就隻剩下官了。”季銘軒說的淡淡的，但是語氣裏的不滿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你徒弟呢？”我四下看了看，沒見吳昊那小子。
“阿昊去衙門交涉去了，外麵那麽些官兵也不是說借就借的。”季銘軒溫和耐心地解釋道。這個男人除了腹黑了一點之外，其他的還真是沒話說，絕對能得九十九分。和夢娘絕對是天生的絕配，一個精明一個腹黑，任誰惹了這夫妻倆絕對是沒好果子吃了。呃……好吧，我想遠了……
“你沒進去看看？”我問著便去推門。
“神醫吩咐過了，不許任何人進去。”季銘軒頗為無奈地苦笑著攔住了我。
“小青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我撇了撇嘴，但卻也心下稍安，小青既然這樣吩咐了，那就是說她一定有辦法救治，那麽我們也就不用太過擔心了，但是……抬眼看了看季銘軒，偷笑一下，並不打算告訴季銘軒我的這些想法，讓他急一急也好，這樣急過了日後才能知道珍惜啊！
再不理會現在正魂不守舍的季銘軒，急急地跑去想要把黃小青拽來給夢娘救治，誰知剛進了南宮燿他們的屋子，撲麵而來便是濃鬱的愁雲慘淡。怎麽了這是？我疑惑地看著屋子裏的四個人。
南宮燿坐在床邊一臉鐵青，麗妃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黃小青站在一邊滿臉無奈，丫鬟鶯兒卻是已經哭哭啼啼的了。
“南宮先生和夫人還請節哀，雖然沒了孩子，但是畢竟夫人沒有大礙，這便是最值得慶幸的了。”小青輕聲慢語地安撫道。
“多謝，神醫也操勞了許久了，這裏已經不需勞煩神醫了，還請出去好生歇息吧。”南宮燿冷硬的聲音從他薄薄的紅唇裏吐出，說不出的陰冷薄情。
小青看了看這夫妻二人，卻也不好再說什麽，又看了看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我身邊經過時，輕聲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夢娘，你……好自為之吧。”鶯兒見勢不對，趕緊借著送客的由頭逃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我們三個人，氣氛怪異至極。我一頭霧水，到底是什麽情況，竟然會讓小青說出“好自為之”這樣的話？！還有，剛剛她說……他們的孩子沒了？！再看看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的麗妃，心底升起一絲不忍，失去了與最愛之人的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殘忍的事情啊！
“你們……也不要太過傷心了，孩子……沒了可以再要的啊！”我憋了半晌，最後隻得艱難地憋出這麽一句話。
“筱璿，你出去。”南宮燿冷冷地一句話，讓我剛剛對他生出的那些憐惜之意盡數毀於一旦。
我冷哼了一聲，趕我走？哼，本姑娘偏偏不走，我走到窗邊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非要看你們能討論出什麽花樣來！
南宮燿瞪了我一樣，卻也不再強求，隻是轉向麗妃，冷聲問道：“說說吧，朕為何會中毒？朕的飲食起居全都是你一手打理的，這毒是何處來的，愛妃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陛下，陛下明鑒，臣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麗妃慘白著小臉，泫然欲泣地辯解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誰知道？！”南宮燿聲音更加陰冷，“你現在沒了孩子，以為自己還有什麽倚仗嗎！”
我心下一冷，難道麗妃在南宮燿的心裏，居然隻有傳宗接代這一點點作用嗎？沒了孩子，那麽女人便也沒什麽用處了麽……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啊……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麗妃慘然顫抖著聲音再次辯解，晶瑩的淚珠順著慘白的臉頰緩緩流下。
“那好，我再問你，那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兒？”南宮燿冷笑一聲，再次開口問道。
麗妃卻瞬間變了顏色，眼淚隻如泉湧一般，默默無聲地哭著，卻咬了牙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