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全天下都會反對
蕭予白喝下一杯酒後,便坐在老太君身邊老老實實的賞月,聽到旁人的詩詞,也會捧場的鼓鼓掌。
老太君有些粗糙的手心撫著她的手腕,低聲與她聊著天。
「你怎麼不去與那些世家千金們在一處?」
蕭予白往老太君的身邊靠了靠,輕笑道:「我與她們不是一路人,強行湊到一處,也只會掃了人家的興緻。」
老太君心中微嘆:「你要知道,這京城的王孫貴胄都是一體,不能獨善其身的,你總沒個朋友,便沒人了解你,人一旦遇到強大又神秘的存在,總是喜歡議論幾句,再編排幾句的。」
蕭予白眯起眼睛,笑的像一隻嬌憨的貓。
「祖母的學問真多,比起那些千金小姐,我倒是更願意同祖母待在一起,還能學到不少處世之道。」
老太君被她哄得笑了:「既如此,你可有什麼要問的?」
蕭予白沉思了一會,輕聲道:「若是我想做的事情,天下人都認為是錯的,該如何?」
老太君愣了一瞬,隨即道:「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想做,天下人如何管得住你的手腳?人生在世,總是難兩全的。
既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活著,就要承受天下人對你這番心意的口誅筆伐,若是要順從天下人的心意,便要餘生活在未完成的遺憾之中,總要選一樣的。」
蕭予白笑笑,又喝了一杯。
「若是此事會殃及祖母呢?祖母還能如此置身事外的規勸教導我嗎?」
老太君不禁笑了:「我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倘若殃及我能護你周全,那便將我這把老骨頭丟給天下人,也換個太平日子過。」
蕭予白看著老太君微胖卻又極其優雅的側臉,她的髮髻梳的十分整齊,只戴了一隻藏藍嵌寶石的簪子。
蕭予白想,她大約是喝多了,否則怎會因這樣一番話而覺得感動?
江恆與一群公子在不遠處談笑,轉頭看見面頰微醺的蕭予白,心頭微動。
他叫來隨從,低聲道:「老太君怎麼還不走?想法子把人支走,把蕭予白單獨留在王府。」
「殿下,我們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老太君即便是起身去更衣,也要帶著蕭大小姐一起,片刻都不曾分開,實在是沒法子啊!」
江恆正苦惱著,小廝突然急匆匆的跑進來。
「殿下,攝政王……攝政王殿下來了!」
江恆急忙放下酒杯,立刻走上前跪下。
「見過皇叔!」
攝政王的眼神略過花園中的眾人,在蕭予白的身上淺淺停了一瞬。
「我是來替陛下宣口諭的,宣你與蕭家嫡女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江恆心中大喜:「是!兒臣遵旨!」
這下可不就能將蕭予白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江恆將這裡交給了管家,其餘人盡可盡興玩樂,他則打算帶著蕭予白進宮去。
他走到老太君面前,恭敬道:「老太君,父皇宣我和予白進宮,我派人送您回將軍府吧,等宮裡的事情辦完了,我再將予白送回去。」
蕭予白抬眼對上江玄墨的清冽的眼神,便知道她要求的事情已經辦妥。
她輕輕的捏了捏老太君的手,輕聲道:「祖母,我去去就回。」
老太君一時有些猶豫,想著該用什麼法子搪塞。
蕭予白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訴過她,她絕不會嫁給江恆,可現在這麼晚了,要蕭予白和江恆獨自進宮?豈不是……
江恆道:「老太君就放心吧,我定會將予白完好無損的送回將軍府,眼下父皇有事急招我們進宮,耽擱不得,來人,送老太君回府!」
「可是……」
「祖母,放心吧,真的沒事。」
江恆迫不及待的帶著蕭予白出門,跟她坐上了同一駕馬車。
江玄墨上前,攙扶著老太君走出瑞王府,親自將人送上了馬車。
他看著老太君擔憂的眼神,道:「老太君不必憂心。」
老太君連連嘆氣:「攝政王殿下身份尊貴,不知我這孫女的處境,我如何能不擔心她呢?
眼下五公主仍在病中,想必她進宮也不會有什麼好事,可我又在宮外,真是……」
江玄墨又道:「我在宮內,她不會有事。」
「殿下又怎會維護一個……」老太君一愣,猛地轉頭看向江玄墨。
「你……是你……原來如此!」
她知道江玄墨維護了蕭予白幾次,可從未往這個方面想過,此時再想,一個對所有人都不親近的人屢次維護蕭予白,這已經是反常了!
再加上蕭予白方才的問題,她想做的事情,全天下都會反對……
不是事,是她想在一起的人,此事著實是驚世駭俗!
江玄墨毫不退縮的與她對視,眸中的冷意收斂了幾分。
「老太君與京中多數人都不同,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是我或者不是我,全在老太君一念之間。」
老太君不禁感嘆,同是皇室之人,可江玄墨身上的氣度要比江恆強硬百倍,也尊貴百倍。
若是江玄墨也在皇位繼承之列,哪裡還有江恆的機會?
思及此,老太君竟覺得,也怪不得蕭予白不願嫁給江恆,若是有松柏立於前,誰還看得上門口的那棵歪脖子樹?
……
江玄墨送走了老太君,便回身上了瑞王府的馬車。
江恆的馬車空間雖然不小,可也是頭一次坐了三個人。
蕭予白坐在中間對著車門的位置,江恆和江玄墨各自坐在兩邊,面對著面。
這近距離的接觸,江玄墨的氣勢快要壓得江恆喘不過氣了,他從小就知道江玄墨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可從戰場上磨鍊出來的氣勢實在是駭人。
「皇叔,你也要一起去啊?」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有什麼問題?」
「沒……沒問題,」江恆道:「我只是以為是我和予白去見父皇,皇叔可知父皇這麼急著召我們進宮所為何事?既然是單獨召集我們兩人,是否與我們的婚事有關?」
江玄墨的眸中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一閃而逝,卻像是一柄利刃橫在了江恆的頸間,嚇得他瞬間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