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步步為營的算計
蕭予白看著手中的披風,心中掀起狂風一般。
她站在柜子前,呆愣了許久,才轉身走向房間里的唯一一張桌子。
一個木桌上擺著茶具和簡單的筆墨,旁邊是個小小的冊子。
蕭予白將冊子拿起來,翻開,看到了裡面乾涸的墨跡。
熟悉的字跡寫著幾行小字。
「蕭予白,京城人士,年芳十六,父鎮國一品將軍蕭正清,母青州東晟侯府嫡女鄭若竹。
幼年在太虛觀長大,性柔善,手無縛雞之力。
師承太虛觀道長張真人,通曉道義,善茶道,略同棋藝……」
蕭予白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下去,儼然是曾經的蕭予白的生平經歷。
她往後翻了一頁,上面又重新寫了:「率真果決,通曉醫道,不善茶道,不通棋藝,卻獨懂武學……」
蕭予白猛地想起她第一次在妓館的樓閣上和江玄墨見面時,江玄墨在獨自下一盤殘棋,還邀她一同切磋。
那個時候,她說她不會下棋。
江玄墨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堅持讓她下一盤試試看,直到看到她爛到家的棋藝,終於罷休。
她又想起江玄墨曾經在竹林泡茶,她來時,江玄墨邀她品茶,問她味道。
可她說,她不喜歡喝茶,對她來說,茶和白水是一樣的,江玄墨只淡淡的笑著,說她率性。
可如今再讀這些文字,都與曾經的場景一一重合。
江玄墨並不是真的想跟她下棋,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對茶葉的喜好,他只是想知道,現在的這個蕭予白,究竟還是不是太虛觀的那個蕭予白。
事實證明,她不通棋藝,不懂茶道,一次一次的驗證江玄墨的猜想。
蕭予白的手微微顫抖著,繼續往後翻。
「三月初二,亂葬崗。蕭予白憑空造出救命丹藥,擊退鬼影堂。
三月初八,京城妓館。蕭予白初次領略真氣,天賦異稟,若無本王相助,必遭反噬。
三月十三,京郊馬場。蕭予白彎弓射出咬尾箭,縱觀大崇,無人能及,此女習武天賦百年難得一見。
四月初十……」
蕭予白來到大崇之後的每一次動作,每一次出手,都被詳細的記錄在了這個冊子中。
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江玄墨的評價,他看得出她對武學的天賦,看得出她對真氣的領悟超乎常人。
直到皇宮大殿,她身中劇毒,無意中把江玄墨拉進空間。
這件事的後面寫著:「身懷空間,手握上古神火琉璃,務必掌握在本王手中。」
最後一件事,則是景王送來的南月國寶物,蕭予白被漫桐拉入幻境。
「蕭予白與靈力相互吸引,馭靈之術尚未通曉,卻足以令人驚嘆,劍芒山陣法,非她不可。」
「啪嗒」一聲,冊子掉在了地上。
蕭予白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靜。
漫桐站在她身邊,輕聲道:「主人……」
蕭予白抬手制止了她:「漫桐,我想安靜一會。」
琉璃拉了拉漫桐的衣角,低聲道:「算了,讓她自己想想吧。」
兩人閃身進了空間,阿芒則乖巧的趴在了蕭予白的腳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空間之中,琉璃低聲道:「真沒想到,江玄墨竟然是這樣的人,我還以為他是真心喜歡這個臭丫頭,可他竟然時時刻刻都在記錄這丫頭的行動。」
漫桐的眸中劃過寒意,冷聲開口。
「我早就說過了,他不是好人,我在幻境中看見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人必定造了無數殺孽。
如今看來,大約都是為了這個什麼劍芒山的陣法,他一定不止找了主人這一個目標,任何與靈力相吸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他注意的目標。
他只是想找人幫他解開陣法,而這個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別的什麼人,恐怕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琉璃嘆了口氣,道:「你是說,要是蕭予月或者之前那個討厭的五公主江嫣也能與靈力相吸,江玄墨也會去接近她們?」
漫桐點點頭:「當然,他一開始接近主人,不就是因為主人在亂葬崗憑空拿出一顆丹藥救了他嗎?讓他起了疑心,才會觀察主人的行動。
若非如此,難道他會注意到一個毀容的棄女嗎?你忘了,原來的主人是他侄子的未婚妻,他又怎麼可能無事生非的招惹主人呢?」
琉璃又嘆了口氣:「說的也是啊,我原來一直覺得江玄墨比江恆強多了,能為了臭丫頭挺身而出,還幫臭丫頭解除了婚約。」
漫桐又道:「若是不解除這個婚約,主人就要嫁給皇子,到時候他還怎麼接近一個后宅婦人?
你沒看到那冊子上寫著,此女務必掌握在本王手中?」
琉璃憤怒道:「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他敢這麼欺負臭丫頭,真當本座是吃素的?」
漫桐也怒氣沖沖道:「這種男人和江淵沒什麼區別,都是為了一己之私利用別人感情的人,真該將他們剝皮抽筋!」
兩人談話的聲音雖然低,可畢竟身在蕭予白的空間,只要蕭予白想聽,便都能聽得到。
她從椅子上起身,在這石壁造成的房間里踱步,看著書架上放著的器具、古籍,上面記載的都是些關於靈力的事情,修鍊的秘法,上古的傳說……
這一切一切都昭示著,江玄墨為了他的計劃,已經準備了很多年。
他一定無數次來到這裡,翻找書上有沒有記載與蕭予白相同的情況,然後在冊子上一一記錄下來。
以至於她身中劇毒,身陷幻境的事情,江玄墨都能一字不差的記錄,卻還能在她蘇醒之後,抱著她耳鬢廝磨,在她耳邊傾訴那些繾綣的愛意。
可笑的是,只有她以為,這是愛。
可那些溫柔背後,都是江玄墨步步為營的算計。
他之所以能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出現,是因為他一直都在默默地觀察她的行動,絲毫沒有錯過。
江玄墨應該很得意吧?
他不過動了動嘴皮子,蕭予白就城門大開了,甚至自責於自己曾經懷疑過江玄墨的用心。
「呵……」
劍芒山陣法,她倒是很想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陣法,讓江玄墨執迷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