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十六年後再見
只不過,自己依然在無盡的議論聲中置若罔聞,不理不睬而堅持著自己。
透過眼前的繚繞水霧,十六年前分別的那一幕似乎再次出現在眼前……
夕陽西下。
落日的餘暉,映照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霞光萬里、碧波萬頃。
極目遠眺。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似乎有一座龐大的島嶼,漂浮於驚濤駭浪之中,若隱若現、若即若離。
島嶼周圍,自然是四面環水。
只不過,上方好似籠罩著淡淡的薄霧,像是一層仙氣,保護著島嶼一樣。
這座島嶼呈橢圓形,西邊為陡峭的海崖,中部和東邊則為平地與沙灘。
在島嶼中部,平坦開闊之處,數十條大街小巷,縱橫交錯。
海島上,大小相同、形態相近的房屋,整齊地排列著,彷彿一個自然生長而成的古老村落。
而村落的正中央處,有一座異常寬大的院子,雖然整體樣式上與其他院落並沒有差異,但是在這寸地寸金般的海島上,面積上倒是顯得有些奢侈。
三間上房中間,擺放著一張軟椅。
此時的軟椅上,斜靠著一位岌岌可危的老人,看樣子至少有八九十歲,耄耋之年。
軟椅的四周,八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肅然而立。
正前方處,另有一名年過花甲白鬍子的老頭,畢恭畢敬地彎下腰身,輕輕地說道:
「恩公,桃花島五百六十六人,全部到齊,前來與您辭別。」
軟椅上的老人彌留之際,睜開雙眼,輕輕的點了點頭,溝壑縱橫的臉龐,極力抽動,終於綻放出一絲笑容。
繼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慢慢地抬起右手。
白鬍子老頭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扭頭喊道:「紫蘇,快!」
十米開外,正在忙碌著的一位年輕女子,聞聽之後,是立刻轉身,快步向老人走來,同時也伸出自己的右手。
然而,終究是沒有握在一起,老人的右手就突然垂落於身側。
這位名叫紫蘇的年輕女子,俊秀的雙眸中,淚水是奪眶而出。
白鬍子老頭看了看紫蘇,輕輕地安慰道:「紫蘇,節哀順變!你先去更換衣物。你魏津伯伯,這是喜喪,今日里,咱們不哭。」
帶著極度的不舍,紫蘇轉身走向裡屋。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陽曆是2000年2月1日,星期二,陰曆是十二月二十六,下午18點整。
白鬍子老頭張口說道:「恩公魏津,登仙而去,入棺。」
八名小夥子應聲而動,抬起魏津,放到門口早已經擺放著的石棺之內。
在裡屋已經披麻戴孝的紫蘇,走出后,拿起條案上放著的酒葫蘆,帶頭向屋外走去。
白鬍子老頭右手一揮,八名小夥子,立即就抬起石棺,緊緊地跟在紫蘇的身後。
屋子外,早已經有數百名島上的居民,站在院子里,神情肅穆地分列成數排。
待石棺從身前抬過之際,居民們是飽含深情,最後看了一眼魏津,紛紛說道:
「恩公一路走好,十六年後再見。」
之後,則俯身跪於地上,虔誠地三叩九拜。
隨著石棺在人群中來回穿梭,無一遺漏地令所有居民拜別之後,被抬到了北側的廂房門前。
此時,院子中所有的居民,已經全部跪在地上,鴉雀無聲。
八名小夥子,這才抬著石棺順時針自轉一圈之後,將石棺抬進了廂房之內。
殊不知,廂房之內,自西向東,竟然一字排列著另外二十二具石棺。
第一具石棺,沒有封蓋,因為裡邊空無一物。
其餘二十一具石棺,全部是嚴絲合縫,並且在正前方,以小篆精雕細刻著名字與生平。
內容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在名字的前邊,都刻有「恩公」二字。
待八名小夥子將這具石棺挨著順序,擺放好之後。
紫蘇走上前來,此時的她,早已是碧眼盈波、淚流滿面,只不過,一直強忍著,沒有發出哭泣聲而已。
伸手將葫蘆放到石棺中,再次深情看了一眼魏津之後,這才正式跪於正前方。
白鬍子老頭再次開口喊道:「合棺。」
八名小夥子,連忙抬起立於一側的棺蓋,放在石棺之上,接著,拿起石榫,插於石卯之處。
待一切做好之後,白鬍子老頭,對著八名小夥子鄭重地說道:
「恩公魏津,駕鶴西去投胎轉世。
遵循以往,你們各帶五十名居民明日出島,以南河省金水市為中心,四面八方,分散開尋找。
東至海域入口,西至高原地帶,南至西沙群島,北至遼闊草原。
不管是鄉村,還是城市?不管是沙漠,還是湖海?
但凡有人跡的地方,不可錯過一處,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尋到新的恩公。
此外,切記恩公的囑託,除非萬不得已,不可打擾他現有的生活,只待他年滿十六,自然蘇醒之時。」
八名小夥子立即雙手作揖后,轉身離開。
廂房之內,只留下淚流滿面的紫蘇,一個人跪在石棺之前,久久不肯離去……
經過十六年的等待,今日,伯伯終於又回來了。
世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內心是平靜還是愉悅,是傷心還沮喪,都能從眼睛中透出來幾分。
因此,儘管此時和十六年前的那一刻一樣,碧眼盈波、淚流滿面,但,這是幸福的淚水,這是開心是高興的淚水。
此時此刻,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的群星嘹亮,可是在自己的眼中,哪有什麼滿眼星辰,里裡外外,滿眼的就從來都是你。
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你。
任世人再好,與我無關無連。
即使你再不好,奈何我都喜歡。
此生此世,承蒙你的出現,足夠讓我再歡喜百年。
願有歲月可回首,我將送你到白頭……
看著那條熟悉的身影,就矗立在樓頂的女兒牆邊,那櫻桃小嘴丹鳳眼,那玲瓏鼻子瓜子臉,那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的窈窕身材,那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的粉嫩肌膚。
兩千多年以來,從來不曾改變,依然是那樣的美麗端莊,賢淑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