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余韻
之后，兩人倒也舉案齊眉，夫唱婦隨。
聶小倩在寧家不僅奉養寧母，操持家務；還借助鬼神之力，謀奪無主的錢財，接濟寧家。沒過多久，寧家就成了，當地有名的豪富之家。
聶小倩用心操持，使得寧采臣不用擔心家境，可用心讀書。
寧采臣倒也有幾分文采，用心苦讀，又在聶小倩的金銀支持下，結交文人雅士，沒過幾年就順利考上舉人，得朝廷授官。
要說這寧采臣跟金華倒也有緣，其中舉授官，分配的便是這金華縣知縣。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寧采臣雖無大才，但也不是不知人間疾苦的蠢材，主政金華倒也中規中矩，沒有為禍百姓。
或是氣運不濟，終其一生，寧采臣都是官運不順，不得升遷。兜兜轉轉，主政數縣，最后又被調往金華任職。
寧采臣的官途和人生都是自金華起，自金華終。
聶小倩在寧采臣為官的數十年間一直伴隨左右，未曾離身。兩人感情倒是越發的深厚。只是人鬼殊途，數十年過去，寧采臣已由俊秀少年變成白發老翁，余日不多；而聶小倩仍舊是青春貌美，容顏不改。每次看到聶小倩的青春，寧采臣都暗自傷神。
寧采臣的情況，聶小倩怎會不知。
于是這女鬼便偷偷前往蘭若寺，尋找‘樹姥姥’的遺跡。
一番翻找下，還真讓這女鬼找到了不起的東西。原來當年‘樹姥姥’驅使女鬼吸人精魄，居然無意中取了一個魔道大派弟子的性命。當時，正道正隆，那魔教弟子隱藏蹤跡，來到蘭若寺。不想居然被女鬼迷住，沉迷在色欲中，最后，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精盡人亡。
其魔道的一身傳承，也落到‘樹姥姥’手中。只是這‘樹姥姥’并不知道這魔道傳承的存在，便隨意丟棄在密室中。
后來燕赤霞除魔，斬殺‘樹姥姥’，剩余的女鬼也被燕赤霞送入輪回中。
所以，知道‘樹姥姥’密室的，也只剩下聶小倩一人。
得了魔道傳承的聶小倩欣喜若狂，一邊暗中修煉，一邊在暗中搜集幼童熬制藥引，誘騙寧采臣服下。
那魔道功法最影響心性，溫婉善良的聶小倩逐漸變得心性酷烈，如妖如魔。
只是，謊言總會有拆穿的一天，欺騙也不可能長久。寧采臣終于發現了異常，自己竟然不再衰老，而且身體還在變得年輕。只是生死間有大恐怖，寧采臣即使發現聶小倩所為，為了活下去也佯裝不知，最后更是與聶小倩一起墜入魔道。
慢慢的，不老不死的寧采臣就引起了家人關注。
二人無法，寧采臣只能詐死，消失在世人眼中。最后，二人來到結緣的蘭若寺。只是，當初的兩人是被‘樹姥姥’欺壓的良善，如今卻是化作魔頭，禍亂世間。
聶小倩為了延續寧采臣的性命，苦修魔道，化身‘姥姥’四處捕殺幼童，煉制藥引。背后又有寧采臣出謀劃策，兩人倒是幸運的躲過了五百年前的天地大劫。
只是魔道終究不是善法，寧采臣逆天而為，就需要更多的人的生命。數百年來，兩人不知殘害多少無辜的生命。寧采臣也被魔氣灌體，變得不人不鬼，茍活世間。
玄陽聽二人說得真切，心中哪能不怒。
當即，激發渾身的陽氣，玄陽渾身上下血氣沸騰，精氣猶如狼煙一般直沖天際。
妖魔鬼怪的最大克星就是精血凝聚的陽氣，被精血陽氣磨滅的妖魔鬼怪，會徹底灰飛煙滅，沒有任何轉世重生的機會。可見玄陽恨極了二人。
玄陽精血陽氣一起，旋即屋內便響起了凄厲的鬼嚎聲。
寧采臣和聶小倩在玄陽陽氣的灼燒下，猶如白雪遇到烈日。身姿婀娜的聶小倩半個身子都迅速消融在陽氣中，渾身上下魔氣翻騰，鬼氣消融。而寧采臣更加不堪，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整個人也迅速的由中年男子變成了白發老翁。
過了好一會，玄陽才收斂自身陽氣，邁步進入屋內。盯著二人道：“你是聶小倩，你是寧采臣。”
聶小倩，面貌猙獰，半個身體都是森森白骨，小心翼翼的向玄陽道了一個萬福：“奴家聶小倩。見過公子。”
寧采臣也是顫顫巍巍的爬起：“寧采臣見過道友。”
玄陽冷哼一聲道：“道友，敢問寧道友修的哪家道，煉的哪門法！”
寧采臣卻是聲淚俱下道：“仙師容稟，我乃前朝金華縣縣令，天子門生。本是家庭和美，官運亨通。卻是不想在主政金華時，被這妖孽看上，強擄我上山，逼我修行魔法，至今已有數百年了。這妖孽修為高深，羽翼眾多，我屢次潛逃都被其抓回。今日天幸得見仙師除魔，救我出苦海，寧采臣愿追隨仙師駕前。”
寧采臣這邊還喋喋不休，聲淚俱下。
一旁的聶小倩卻是兩行清淚流下，口中兀自喊著：“妖孽，哈哈哈！妖孽！”狀若瘋狂。
“寧采臣，數百年前小倩身為鬼身，被樹妖驅使數十年，也未曾傷一人性命。
小倩雖無功德，也無罪孽，否則，那燕赤霞豈會放過我。
數百年來小倩為你盡心盡力。
自隨你回到寧家之后，小倩奉養公婆，操持家務，無不得體。為了讓你中舉做官，小倩更是搜刮錢財，賄賂考官。你當真以為你文采斐然嗎？
也許小倩那時候便入了魔道了。當時，小倩只想自己得遇良人，滿心歡喜。相公只要不嫌棄小倩身為鬼魅，小倩便已心滿意足。
寧采臣，小倩不肯轉世，修行魔道，可都是為了相公啊！
縱然是小倩私信作祟，但是，這數百年間不都是相公為小倩出謀劃策嗎？
妖孽！妖孽！哈哈!小倩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相公稱作妖孽。
相公，你知道?很早之前，小倩就知道，我們逃不過這一劫，有朝一日我們終究會被正道剿滅。那時候小倩想著，小倩就是魂飛魄散也要保得相公一命。
可是，寧采臣，你把這一切都毀了。你毀了寧采臣，也毀了小倩。”
聶小倩狀若瘋狂，似在控訴，又仿佛在喃喃自語。